因為虞幽今天要見自己,周小白起了個大早,穿著那身舉人老爺的打扮,也不要周桐伺候,自個出門騎上了馬就到了惜春坊的後院門口。
這後院門口照舊是兩個女子守在此處。周小白有時候很納悶,兩個女子守在這裡究竟能頂個什麽事情?好在見慣不怪,也沒有細問。實際上,這外頭守著的人只是個擺設,門外路上和惜春坊的樓上都有暗哨監視著外頭的動靜,並不指望門口兩個人可以報信。
兩個女子將周小白迎了進去。待來到密室,虞幽依舊坐在石室內的石椅上等著他呢。
周小白見到密室內並無他人,也不行禮,隻笑了一聲道:“閣主,你每次坐那個石頭椅子不嫌硬嗎?”虞幽摘下了面罩,笑了一笑,並沒有說話。周小白問道:“你要我今天來見你,莫非是要我還錢的?”他心裡最怕虞幽要他還錢,便提前說了出來。
虞幽從石椅上站起了身子,走到周小白身邊輕歎一聲:“奴家在周公子眼裡,莫非隻值得些黃白之物?”說著,將手輕輕捏了一下周小白的臉蛋,笑道:“奴家喜歡你,莫說銀子,只要你想要,奴家什麽都依著公子。”
周小白聽得頭大,心道:又來了,又來了,這女子每次見我都想著要佔些我的便宜,唉。
虞幽忽然嚴肅道:“我這次要見公子,不為別的,只是收到了尊主的飛鴿傳書,要你去京師參加我黑龍會每年一度的內堂弟子考核。”說罷,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紙條遞了過去。周小白接過來看了看,果然是要自己參加考試去的,時間就在明年二月份。
黑龍會的內堂弟子考核,是為了比較內堂弟子的優劣而制定出來的考核方法,每年一次。各個分舵都要將上一年新入門的內堂弟子,推薦到京師參加考核。考核優勝者,可以獲得身份的提拔。
周小白問虞幽道:“這內堂弟子考核,究竟是一個什麽考法?”虞幽道:“當然是比試武功了,一般都是兩個內堂弟子相互比試,誰的武功高,自然誰就贏了。”
說到這裡,虞幽笑道:“周公子,奴家給你的《般若功》你練習了沒有?”周小白道:“我認得它,它不認得我,大家還不是很熟。”虞幽歎了口氣:“早在入門的時候我就讓你好生修煉,若是練上幾個月,說不定就過關了。”
周小白道:“我拿了秘籍,去了趟山東回來,家裡就被抄家了,前面又在參加科舉,哪裡有時間修煉武功?”虞幽聽了,想了想,感覺他說的還算有理,卻有些傷感的說道:“你這般什麽武功都不會,去參加考試,那不是送死去的嗎。”
這話讓周小白心臟猛然跳了幾下,心道:怎麽比個武還能送了性命?虞幽低著頭,歎了口氣道:“比試武功,刀劍無眼,你什麽武功都不會,還不是枉送了性命去?”周小白道:“比武嘛,我上台就認輸好啦,他哪裡還能殺我?”
見周小白還是不能理會,虞幽生氣的說:“你以為人人都有你一樣的心腸麽?我黑龍會的內堂弟子,哪一個不是希望自己爬的更高,得到尊主的賞識?若是在比武之時能一擊殺了對方,那不就顯得自己的武功高明嗎?”
周小白見她生氣了,有心逗她笑一笑,便說:“其實我也不是什麽武功都不會的。”這話將虞幽聽得呆了,忙問道:“你會武功?”
周小白突然大喝一聲,雙腿並攏,兩手握拳放在腰間,猛然左手向側方一推,身體呈弓步,右拳便是向著側方打了出去。
虞幽看了笑道:“這麽粗淺的拳法你是哪裡學的?”
周小白正色道:“此拳法乃是我後世體育課老師傳授的高級搏擊技能,名字叫做《步行拳》。”
虞幽聽了驚訝道:“聽著名字,感覺也是一門高深的拳法,怎麽你打出來,竟然這麽粗淺。”
周小白道:“我好久不打了,自然不太熟悉了。”虞幽道:“不如這樣,你將這套步行拳從頭到尾打出來我看看。”
周小白便將步行拳又演練了一番。虞幽看了,歎息道:“此拳法,有些像《太祖長拳》,不過似乎又精簡了許多。”周小白心道:果然是行家啊,一眼就能看出來其中的門道,這《步行拳》本身就是來源於《太祖長拳》。
虞幽道:“既然你會此拳法,我便改動一下,你照著我這樣做,尋常三五人也近不得身的。”說罷,竟然將步行拳打了一遍出來,只是其中很多地方又變了許多,讓拳法威力大增。
一套打完,虞幽道:“你可看明白了?”周小白當然是搖了搖頭。虞幽想了想,臉色一紅道:“實在不行,你便與我行周公之禮,我傳你十年的內力,這樣你即便不能贏,也是死不了的。”
周小白當然大搖其頭。
虞幽一跺腳道:“你這人!唉,我自己都不要了我的身子,莫非還委屈了你嗎?”說罷,流下淚來,嗚咽著,轉過了身去。
周小白看了,正色道:“虞姑娘,周公之禮乃是人倫大禮,若不是夫妻,那便是暗中苟合了,我是不會做的。”
虞幽聽了,心道:此人心中正直,倒是我逼迫他了,但是若不能傳功與他,他又怎能過得去比武這一關。
周小白笑道:“生死自然有天命,我不信我去參加那內堂弟子的考核還會丟了性命。”
虞幽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人所難,我這裡給你一物,遇到危急關頭,便用出來,一定可以保得性命的。”說罷,從身上掏出來一個小竹筒,竹筒上有著一個小的機關。
周小白接了過來,問道:“此物是什麽?”虞幽道:“這是我的暗器,叫做白蛇吐信,這竹筒裡有著三百銀針,只要撥動機關就能使出來,可用三次。人若是在五步之內,定然會中,不死也難了。”
周小白心道:既然有此物,為何剛才還要騙我說要傳功給我。唉,這女子到底是個什麽人啊,莫非學的是采補之術,見我是一童子之身,就想拿去練功?以後更要當心啊。
虞幽道:“這暗器威力非常大,需要小心存放,你小心收好了,莫要被它誤傷了。”周小白道:“我會收好的,你放心吧。對了,我去了京師,二月初九就要參加會試,我們黑龍會的比武也在二月份,不會衝突吧?”
虞幽道:“你二月到了京師,只需找到京師的城隍廟,到了晚上就會有人來此處,那人會問你:足下來拜城隍爺,要燒幾支香啊?你便說:一年三百六十五,我燒香自然是燒第二支香。那人就知道了,會問你要信物,你拿銀色燕子的飛鏢給他,他便會帶你去我黑龍會的內堂。”
周小白笑道:“我問你的是比武的時間,你跟我說這麽多有什麽用。”虞幽道:“我若是不告訴你,你能尋得到嗎?比武一般都是月底了,你放心吧,不會耽誤你考功名的。”
周小白聽了,這才稍稍放心,只要不影響自己的科舉大業,什麽事情都好說嘛,不就是去比個武嗎,大不了認輸,有什麽了不起的。
虞幽道:“你以後去京師,我想讓你帶一個人一起去。”周小白道:“帶誰啊?”虞幽道:“我想讓你帶展梟一起去,他也是要去京師辦事,正好可以一路上保護你的。”
周小白當然不願意,忙搖頭道:“此人當時就要殺我,我帶他去,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快活嗎?”虞幽笑道:“展梟雖然狠毒了些,但是一心為了幫中大業,你既然是我閣中的左護法,他自然不會害你的。”
周小白還是不願意,虞幽卻道:“此人武功頗高,有他保護你,定然不會出岔子,我也好放心一些。”周小白道:“你不放心,為何你不跟我一起去京師呢?”虞幽笑道:“我是此地的閣主,當然還有要事要辦,不過你放心,我讓展梟去保護你,自然有我的安排。”
周小白見推辭不得,也只能應承下來。
出了惜春坊的後門,周小白也是無事可做,他又想到了樂知秋,便想著出城去看望她。誰料到,剛走到城門口,就遇到了放榜時那個稱讚自己做詩做的好的男子。
那男子見到了周小白,笑著道:“今日真是有緣,沒想到在此處又遇到了小友。”周小白連忙下了馬,笑道:“足下莫非特意在這裡等我?”那男子笑道:“我平日裡最喜閑逛,今日遇到你也是偶然,不如一同去喝杯酒去?”
周小白推辭道:“我今日出城要去尋訪一個故人,改日我請你喝酒便是。”那男子哈哈一笑道:“巧了,我也是想出城尋訪一個舊友,不如一同前去?”
周小白心道:此男子怎麽如此說話,自己說什麽他就要做什麽,莫非是存心要跟著我。
那男子道:“我去尋的那人住在棲霞寺中,小友要是有空不妨一同前去。”
這話讓周小白聽了更是狐疑,他去棲霞寺,卻不是離著靜思庵很近,他真的是有意跟著自己的?
那男子道:“小友你去哪裡?”周小白道:“我去靜思庵。”那男子哈哈一笑:“正好順路啊,小友我們一起去吧。”說著,也不管周小白願不願意,便騎上了馬,就跟著周小白出城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棲霞寺前。
早有一人已經在寺廟前等著了,周小白一看竟然是樂萬山?
樂萬山見了周小白一臉的不喜,呵斥道:“你這小子,莫非是來尋我女兒的,你既不想娶她為妻,我還是勸你不要再去找她了!”
周小白連忙施了一禮道:“伯父,我去見樂小姐,只是心中思念她,想見一見她。”
樂萬山道:“既無意娶她,何必見她!”周小白又要說話,身後那男子卻是笑道:“樂大俠,一別數年,風采依舊啊。”
樂萬山向周小白身後一看,訝然道:“古兄,真的是你嗎!”言語中很是欣喜。
周小白心道:此人姓古,竟然真的跟樂萬山是認識的,卻不知道兩人究竟是什麽關系。依著樂萬山的性子,尋常之人數年不見,斷然不會如此欣喜,此人究竟是誰?又有什麽來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