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包廂,除了袁佳大約知道宋大少是故意在玩什麽套路,其余人都幾乎百分百確認,這就是一個浮誇紈絝任性到極致的公子哥。
眼看幾個廚師都討到了犒賞,袁嬸娘斟酌了一下,諂媚道:“宋總,既然您吃得開心滿意,那能否容我也提一個請求……呃,這件事,小佳應該已經跟您提過了吧?”
“喔,是提過了。”
宋世誠很爽快的一揮手:“放心,佳佳是我的人,你又是她的長輩,那都是自己人,這點小要求,我肯定做主滿足了你們家,包在我身上了!”
“………”袁佳錯愕了一下,這不是在演戲嘛,怎麽貌似演成了冤大頭,上百萬的房子,眼都不眨一下的就送出去了。
難不成,這家夥是覺得只要把好處塞夠了,就能讓大伯心甘情願的把腎捐出來?
如果真是這主意,那她只能說宋大少實在圖樣圖森破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況且大伯一家又是如此的精明世故,輕輕松松的拿到了豐厚的好處,根本不會輕易滿足,反而會給足他們繼續謀取好處的底氣!
到時候搞成坐地起價的局面,可就難收場了!
袁嬸娘則是欣喜若狂,原以為還需要費一番周折才能搞成這事兒,沒想到這公子哥竟如此的善解人意,早知這樣,之前就該多索要幾套房子或商鋪才對。
在她看來,這公子哥很大程度是為了向侄女炫耀擺闊,於是,趁著機會難得,她又開始尋思著繼續狠坑宋大少一筆!
正當她要把其他人都打發出去,忽然,宋大少怎呼道:“既然是自己人,有些話說了,你們這飯店雖然不上檔次,但菜做得是真好吃,比我酒店的那些大廚都強……”
“那肯定的,其他方面我不敢賣弄,但論菜色,那是遠近聞名的出眾,您要這麽鍾意,往後盡管過來,愛吃什麽,我都讓人卯足力氣給您張羅起來!”袁嬸娘的瘦臉幾乎笑開了花,不過,宋大少下面的話,卻讓她的笑容完全凝固住了!
“那多麻煩,我和我妻子天天住酒店,總不能三天兩頭跑你這來。”宋大少裝著思考了一下,拍板道:“乾脆這樣,這幾個廚師我都要了,明天就去風華大酒店報道,一天三餐,都讓他們給我搗鼓!”
沒等袁嬸娘反應過來,竇斌適時衝那幾個廚師吆喝道:“都聽見了吧,我們宋少看得起你們的手藝,讓你們去五星級大酒店當掌廚的,你們什麽意思?”
幾個廚師當然是求之不得,能去五星級大酒店上班,比窩在這破飯店不知強幾個檔次!
正迫不及待的想答應下來,但顧忌到老板娘,又踟躕了起來。
只有那個領了一萬塊賞金的馬屁精廚師最上道,毅然當場倒戈:“那還用說!能得到宋少的欣賞和器重,那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能伺候宋少的日常飲食,那更是我學廚藝的最大認可,能服務好宋少的胃口和心情,那絕對是我畢生的無上榮光!”
“說得好!再賞五千!”
宋大少很受用的拍了下桌案,“都看看,無論當廚師,還是做什麽職業,就得要有像你這樣的職業覺悟!”
一看同事又撈了一把,其他幾個廚師都繃不住了,哪還管什麽職業道德,紛紛喚醒了職業覺悟,爭先恐後的表忠心要跳槽。
袁嬸娘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苦著臉道:“宋總,您沒在說笑吧,這……您把我這邊的主廚都挖走了,我這飯店還怎麽開張啊?”
“我說了!我從來不說笑!”宋世誠不以為然的道:“就幾個廚師,又不是高端人才,你回頭再招就是了,難道缺他們幾個燒菜的,你們飯店就開不了張了?”
袁嬸娘很想罵一句站著說話不腰疼,但也知這主是蠻不講理的臭脾氣,隻好耐著性子陪笑道:“招人是可以,但您一下子把我這邊的骨乾全挖走了,我根本應付不過來啊,您要真這麽喜歡他們做的菜,大不了我每天安排他們早早做出來送過去給您就是了,宋總,您家大業大的,而我這點小本營生,可禁不起折騰啊!”
“這天氣,做好送來菜都涼了,你讓我吃冷的啊!”宋大少任性起來根不住,“再說了,又不是我非要挖他們,他們自己樂意過來,俗話說得好,良禽擇木而棲,既然他們認為去我那能有更好的發展,你這原東家,應該是懷著滿滿的祝福才是,何必小肚雞腸呢。”
竇斌幫襯道:“喂,你們幾個,是不是心甘情願要投奔我們宋少?”
“當然!一萬個心甘情願!”幾個廚師不假思索。
袁嬸娘仿佛咽了一肚子的醬菜,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這都是一群見風使舵的二五仔啊!
抓到橄欖枝,翻臉比翻書還利索!
眼看沒法講道理,她只能跟袁佳講人情:“小佳,你自小懂事乖巧,快幫嬸娘說說吧,我這店現在還缺不了這幾個廚師,如果宋總真執意要挖他們走,那也得給我時間準備啊,起碼先找到補缺的人吧。”
頭一次看到這極品嬸娘對自己如此的低聲下氣,袁佳頓覺解氣,同時,也漸漸明白了宋大少的套路真諦。
於是,沒有半分的猶豫,她裝作很無奈的道:“嬸娘,不是我不想幫您,只是……我一向都聽他的,做不了主的。”
言下之意,由於巨額債務,逼得她已經把自己賣給了宋大少,只有言聽計從的份。
袁嬸娘險些氣炸了肺,恨不得當場罵這侄女當小三當得真失敗,甚至開始後悔自己不僅把人請進來、竟然還把廚師給領過來,這才落到了這般窘境。
現在好了,請神容易,要送走這尊任性又有錢的瘟神,無疑是難若登天了!
“宋總,這事太突然了,要不您先緩一緩,等小佳她大伯回來了,我們家商量一下,總得給我們一個緩衝時間不是?”
“能用錢解決的事,我就不會磨磨唧唧!”宋大少拉長了臉,很不爽的道:“念在你是小佳的長輩,剛剛又盡心竭力的招待我,我這才耐性跟你商量,你可別不識好歹,要不這樣,我再給你一些補償,如果這店開不了張,你也乾脆一塊去我家酒店上班,正好缺幾個領班,我看你可以勝任。”
領班……
袁嬸娘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這哪裡是補償,分明是赤果果的羞辱!
什麽叫寧頭不做鳳尾。
她在這好好的當老板娘,賺多少都是自己的,可如果讓自己去酒店打雜,這裡子和面子往哪擱啊?
“時間不早了,佳佳,我們走,還有大好等著咱們享受呢。”
宋大少一拉袁佳的素手,趾高氣揚的起身要離開。
而那幾個廚師,在竇斌的眼神示意下,立馬脫掉了身上的廚師服,屁顛顛的跟了上去。
甚至,連那兩個服務生的臉色都變得賊兮兮的,顯然是準備找機會再拉幾個同事一塊跳槽。
要知道,他們在這打工,可是受夠了袁嬸娘一家的壓榨和苛待,現在有一顆搖錢樹給他們爬,自然不會有半點拖遝。
袁嬸娘急了,見關系轉眼要破裂,便叫道:“宋總,那房子的事情怎麽說?”
“什麽房子?”宋世誠一臉困惑的回了下頭。
袁嬸娘心裡一咯噔,生怕這公子哥要不認帳了,就提醒道:“您剛剛不都答應了我,說會滿足我的那小要求嗎?”
“小要求?”宋世誠裝作後知後覺的醒悟道:“喔,那小要求啊,不就是你們家看佳佳她爸又舊病複發了,想讓你老公捐腎救人嘛,這樣的好人好事,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袁嬸娘瞪直了眼,思維一片錯亂,驚疑道:“佳佳她爸又複發了?”
袁佳正心虛,忽然察覺手心被宋大少輕輕戳了戳,於是按捺住彷徨的情緒,盡量鎮定的裝糊塗道:“對啊,我爸中午在這吃完飯,剛回去,尿毒症就複發了,醫生下了通知,要盡快換腎……這麽重要的事,我媽應該跟您和大伯通過氣了吧?”
袁嬸娘的錯亂思維,終於清明了一下。
隨之而來的,是驚悚、慌張和警惕!
中午還好好的人,竟然轉眼又病發了,而且,更令她膽顫心驚的是,宋世誠剛剛那句貌似誤會的回復,分明是要求自家丈夫把腎捐出來救袁佳父親!
恍然之際,她又瞄了眼滿桌的豬腰子大全席,陡然又想起宋世誠一開始揚言要新鮮的腎,頃刻間,一股寒氣由心頭迸發出來,彌漫遍了全身!
吃了一大桌的豬腎,原來真正想要的,竟然是人腎啊!
宴無好宴啊!
本來明明是她家給宋大少擺鴻門宴的,結果一個不留神,宋大少已經把滿大桌的鴻門宴喂到了她家的肚子裡!
而且演的還是一出宋少耍橫、意在人腎的殘暴戲碼!
一個激靈之後,袁嬸娘立刻不管不顧的撒起了潑:“我跟你爸媽明明說的是給你堂哥買婚房、讓你老板通融的事情,什麽時候提過捐腎的事兒了?!還有,你憑什麽讓你大伯捐腎,這事我不同意!絕不同意!要豬腎有的是,要人腎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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