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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戲骨》二千四百六十 舉重若輕
小型階梯教室之中保持著安靜,僅僅只有三層階梯的教室裡座無虛席,所有西裝革履的“學生”們都正在專心致志地側耳傾聽,聚精會神地注視著講台之上的演講人,還有投影儀之上的圖片,坐著筆記。

 此時,正在進行演講授課的是一名非常年輕的男人,青澀稚嫩的臉龐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模樣,甚至比在場學生還要年輕許多,絲毫不像是應該前來授課的模樣,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慌張。

 一襲藍黑色西裝搭配墨黑色皮鞋,蹭光發亮的鞋面與筆直垂墜的褲縫交相輝映,閉著眼睛就能夠想象到一絲不苟的領帶,嚴嚴實實地束縛著脖子,似乎已經找不到透氣空間——順著西裝往上打量就可以證明如此猜想,藍灰相間的大條斜紋領帶,標準而拘謹的打結方式,完完全全找不到任何漏洞。

 就連一頭短發都整整齊齊地梳成背頭,用發膠發蠟將所有瑣碎的發絲全部固定住,紋絲不亂。

 盡管年輕,卻透露出一股老學究式的古板。

 看起來就像……那種十二歲就跳級進入大學讀書的天才,聰明才智毋庸置疑,卻因為缺少社交能力而被疏離在外。

 沒有任何胡渣的乾淨臉龐確實有種白面書生既視感,但他的表情和談吐,卻不會讓人感覺到他的生澀。

 “……我們就是這樣完全失去控制的。”

 一字一頓,沒有抑揚頓挫,更多是平鋪直敘,卻在咬字、發音、語調之上做出調整,強調自己的說話重點,“失控”,通過這樣的方式引起學生的重視,同時依舊能夠保持自己的平穩,將演講繼續下去。

 “這名逃犯當天早上已經在奧斯汀射殺了一名警員。他的屁/股中了兩槍九毫米子彈……”現場的學生因為“屁/股中槍”這件事而發出低低的笑聲,但沒有干擾到他的授課,一鼓作氣地完成案件背景敘述,全程保持平鋪直敘,“……挾持了一名十歲男孩作為人質,正躲藏在一處滿是女人和兒童的遠郊社區。”

 轉身展示了幾張犯罪現場的照片之後,再次面向聽眾,語調稍稍放輕柔,沒有刻意上揚起來的強勢,反而是以退為進地製造出了一個“聲音低谷”,把聽眾注意力柔和地拉扯過來,就好像他們正在談判現場面對犯罪嫌疑人一般,“現在我們必須專注於一件事:緩和事態。”

 “緩和事態()”。

 字正腔圓的發音,在第一個音節“De”之後刻意做出停頓,每一個元音都將嘴型與舌頭的位置完整做到位,彰顯出學術層面的標準與到位,完美無瑕;但發音卻不費吹灰之力,每一個咬字都顯得輕松寫意,可以看得出來,日積月累的習慣已經融入肌肉之中,無形之中就能夠彰顯出性格與背景的細節。

 最重要的是,“緩和事態”,這個詞語,沒有加重語氣也沒有提高音調,卻通過發音的緩慢清晰而達到強調作用。

 就好像教授輕輕敲打著黑板:這是重點,請標注起來,考試必考項目。

 現場聽眾也紛紛低頭做起了筆記,根本無需贅言。

 不要說正在拍攝之中的群眾演員了,就連站在旁邊觀看拍攝的卡梅隆和漢娜都忍不住掏出筆記本做記錄。

 卡梅隆觀察得非常認真仔細:截止到目前為止,只有四句台詞,最簡單最樸素的台詞,似乎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而藍禮的表演也沒有發力,甚至察覺不到刻意雕琢之處,至少沒有情緒的起伏和情感的變化;但台詞之間的細節卻將霍頓的人物形象隱隱綽綽地勾勒出些許輪廓,這份功力無疑令人驚歎。

 在卡梅隆看來,藍禮的說話語氣稍稍沒有那麽溫柔,更多只是柔和——增加元音的飽和度就能夠達到如此效果,同時減弱氣音的摩擦,避免聲線太過粗糲,在聽覺層面就能夠帶來更加良好的體驗感。

 以前在演技學院的時候,每一位演技老師總是不斷強調“台詞台詞台詞”,甚至比表情或者動作更加重要,但學生往往更加習慣於將情感注入台詞,通過自己的演繹詮釋來賦予台詞色彩,似乎缺少了情緒就不會說台詞了。

 然而現在,卡梅隆終於明白“台詞”本身的意義:發音習慣、用詞習慣、說話節奏、句式結構等等話語內容,其實就是每個人的身份證明,充分折射出生活習慣、家庭背景、文化底蘊等等,即使沒有情緒也能夠捕捉到——而且,即使通過學習完成修改,也難免泄露馬腳,“基督山伯爵”就是最典型代表。

 藍禮用一段沒有多余意義的“說明文字”,展現出了自己對角色的細節勾勒。

 卡梅隆可以清晰感受到層層震撼席卷而至,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頭皮開始隱隱發麻。

 表演,依舊在繼續。

 “聖安東尼奧警局局長抵達現場,並且使用擴音器喊話,結果反而是強力震懾了劫持者。”

 平鋪直敘的語速加快,輕盈地跳入結論,卻沒有賦予情緒批判;只是隱隱能夠從稍稍加快卻依舊保持咬字清晰的語速捕捉到不屑或者不滿,傳遞出一個信號:這是錯誤的示范。

 果然,隨後就做出了進一步解釋,而這些解釋才是重點。

 “當面對所有堅信’我是正確、你是錯誤’的人,假設,他們心智正常……”他的話語在“假設”之上稍稍加重,意味著此時此地暫時不討論那些“純粹瘋狂”的案例,探員到場解決問題的前提是,假設這些問題可以解決——而不是假設遇到瘋子然後就同歸於盡。

 他轉過頭,再次調出照片,呈現出犯罪現場的畫面。

 “我們必須建立溝通。”此時,幻燈片上呈現的全部都是警方與滿地屍體的畫面,顯然談判沒有能夠按照預期發展,“無威脅的溝通。”

 一字,一頓:“無。威脅。溝通。”

 語言與畫面結合在一起,這就足以說明太多問題了,然後,接下來的談話也就順理成章,他的視線掃視了一圈全場,稍稍留出了一個呼吸的空檔,學生們也就自發性地拿起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明確要求:不讓步,不拒絕,耐心傾聽。”

 簡短,高效,直接。

 他的整個談話內容立刻變得清晰起來,現場正在側耳傾聽的學生們紛紛投來視線,然後他的話語又再次恢復了正常語速,“聽聽對方怎麽說。”此時,他的表情首次出現了變化,似乎正在回憶現場狀況,又似乎正在尋找準確話語為這句話進行定義——亦或者是回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眼神焦點出現短暫停頓,但隨即就再次回到正軌。

 “試圖理解他,而不是控制他;尋求共同立場,找到共同點。”柔和的語氣帶著循循善誘的引導和交流,但每一個詞語的音節都保持清晰,又讓那種框框架架的權威感始終存在,具有一種無形的說服力。

 足以讓人忽略他的年輕與青澀。

 “如果你覺得自己正在爭取時間,那麽……那是因為事實的確如此。但關鍵就在於,讓罪犯感覺到有人正在傾聽自己。”

 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耳邊就傳來了“叮咚”的聲響,這是下課鈴。站在門口的探員就打開了教室的燈光,然後所有聽眾就開始快速收拾自己的筆記和材料,準備離開教室,如同大學課堂一般混亂不堪。

 站在講台上的霍頓表情微微停頓片刻,而後揚起了聲音——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揚起聲音,再次強調自己的演講。

 “我們的目標是無人傷亡,這才是人質交談之中的雙贏。”

 因為揚起聲音,不經意間泄露出了他的焦慮……和無奈,因為現場的學員們根本就沒有再付出注意力傾聽,忙碌的身影就這樣自顧自地離開了教室,最後一句話,說了等於沒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在意。

 這讓霍頓有些挫敗。

 他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肌肉微微有些僵硬,就這樣定格地注視著眼前這片混亂的教室,短暫的沉默瞬間就讓他脫離了整個空間,如同他所在的空間被挪到了另外一個次元,與現場的嘈雜和吵鬧沒有任何關聯。

 一個沉默、一點僵硬,霍頓與現實之間的格格不入就點到為止地呈現出來。

 然後,霍頓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講義,再次恢復到了此前的說話節奏和音調,輕而易舉就被淹沒在嘈雜聲之中,不過,他並不在意,只是堅持把自己的話語說完。

 “如果誰對心理策略考試存在疑問,可以周五前來辦公室找我。”

 說完之後,抬起頭,整個教室已經空無一人——顯然,最後一句話根本就是對著空氣說話,這讓霍頓的動作稍稍放慢了些許,似乎可以察覺到指尖的僵硬,內心的湧動刹那間泄露了痕跡,但轉瞬即逝。

 他再次低下頭,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的情緒在翻滾起來之前就恢復平靜,而後,他利落地整理好文件,一絲不苟地收拾好講台之上的所有零散文件,確保完全恢復原樣之後,轉身離開了教室。

 “卡!”

 大衛-芬奇的聲音在教室裡響動起來,宣布拍攝暫停,還不等他發表意見,身後的討論聲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息息索索響動起來。

 沒有人能夠例外。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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