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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戲骨》二千零六十 深藏不露
阿爾貝托離開了新奧爾良,藍禮致電了亞瑟,告知了“爆裂鼓手”和“夜行者”選送威尼斯參賽的事宜,卻意外得知,西西弗斯影業此前就已經遞交了報名申請,準備安排這兩部電影登陸威尼斯電影節展開宣傳。

 於是,事情就頓時變得有趣起來了。

 因為阿爾貝托在今天的面談之中,始終都不曾流露出任何跡象,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西西弗斯影業已經完成報名了,完完全全就是專程前來邀請藍禮的,而藍禮的姿態也全部都落在了阿爾貝托的眼底。

 那麽,藍禮的“表演”落在阿爾貝托眼中,該多麽可笑。

 藍禮真的許久不曾如此狼狽了,自詡掌控的全局,卻沒有想到阿爾貝托的心機和謀算還遠遠走在他的前面。

 難道阿爾貝托就不擔心,藍禮早就知道西西弗斯影業已經遞交了參展申請嗎?顯然,他絲毫不擔心,一方面,他篤定了藍禮不問世事;另一方面,即使藍禮真的知道了,阿爾貝托也仍然可以表示自己對選片進程不太了解,又或者是改變口風:他是專程邀請藍禮出席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陷入被動。

 更進一步,阿爾貝托明知道,即使藍禮不明所以,隨後與公司溝通一下,就可以知道真相,卻依舊放低姿態表達誠意,原因又是什麽?

 首先是希望藍禮前往威尼斯宣傳,否則“爆裂鼓手”入圍威尼斯的意義也就將直接減半;其次是希望與藍禮長期合作,真正地建立起友誼的橋梁;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恐怕‘爆裂鼓手’這次進不了主競賽了。”藍禮的直覺給出了答案,從阿爾貝托的態度和行為就可以看得出來,恐怕他還是以誠意來表達歉意,並且進一步表示,即使“爆裂鼓手”沒有能夠進入主競賽,威尼斯也仍然擁有長期合作的誠意。

 走一步看三步,阿爾貝托以有心算無心,早早地走在了藍禮的前頭,為威尼斯電影節的未來前景布局。

 千萬不要小看這個老頭,能夠接任馬克-穆勒的燙手山芋,阿爾貝托絕對不是什麽軟柿子,他的能力恐怕還在眾人想象之上。特別是阿爾貝托書卷氣十足的博物館館長形象,更是具有欺騙性,這就好像藍禮的紳士形象一樣。

 果然!

 一周之後,威尼斯電影節先後公布了今年的片單,“夜行者”殺入主競賽單元,而“爆裂鼓手”則則進入了地平線單元。

 所謂地平線單元,

其實類似於戛納的一種關注單元,給予獨立電影和新人導演一個自我展示的平台,這些作品也足夠優秀,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沒有能夠躋身主競賽,於是就放在了地平線單元展示。

 比如說“爆裂鼓手”,歸根結底,電影已經在聖丹斯首映過了,威尼斯的主競賽單元席位終究還是有限,於是只能淘汰“爆裂鼓手”,把席位讓給其他即將在威尼斯首映的作品——雖然阿爾貝托對戛納暗暗嘲諷,但威尼斯也是半斤八兩。

 當然,今年地平線單元的作品片單也非常不錯。

 美國獨立電影領域的小眾導演薩弗迪兄弟(Safdie),帶著他們的全新作品”天知道“來到了威尼斯參展,這兩兄弟的名字對於普羅大眾來說有些生僻,但他們卻是活躍在紐約獨立電影圈裡的重要人物,曾經還和安-李合作過“製造伍德斯托克音樂節”。

 另外,韓國著名獨立導演洪尚秀也出現在了片單裡,曾經三次入圍戛納主競賽、兩次入圍柏林主競賽的這位導演,有些許韓國伍迪-艾倫的風范,這次的全新作品“自由之丘”是他首次來到威尼斯參展。

 對於近年來主競賽單元片單都屢次被無視的威尼斯來說,地平線單元的作品質量已經足以讓人眼前一亮。

 對於“爆裂鼓手”來說,這只是達米恩-查澤雷的處女作,躋身威尼斯電影節,能夠在世界舞台上展示自己,機會已經非常難得,再加上聖丹斯已經首映過的事實,地平線單元可以說是一個合理的結果。

 問題就在於,如果是地平線單元,那麽藍禮就根本沒有出席的必要了。

 去年,“地心引力”因為華納兄弟而缺席主競賽,但作為開幕式作品,藍禮和魯妮等製作團隊主要成員攜手出席;今年,“爆裂鼓手”又因為威尼斯而被主競賽拒之門外,那麽藍禮就沒有必須出席的必要了。

 從戰略角度來說,藍禮完全可以直接前往多倫多——“爆裂鼓手”和“夜行者”也雙雙入圍了多倫多電影節、紐約電影節,北美頒獎季的宣傳行程就即將從這裡開始,比起遠赴威尼斯來說,便利性和回報率都出色了不止一星半點。

 這才是阿爾貝托前往新奧爾良的真正原因:即使把你踢去了地平線單元,但還是希望你能夠前來威尼斯參展。

 阿爾貝托確確實實算計了藍禮一把。

 “你會前往威尼斯嗎?”亞瑟有些幸災樂禍,能夠讓藍禮吃癟,這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藍禮也不介意,“想笑就笑,總是憋著,就如同便秘容易導致痔瘡一般,小心你的嘴巴裡也長癤子。”

 雖然被藍禮吐槽了一回,但亞瑟卻毫不介意,反而是大笑起來,“我現在真的非常想要再次見到阿爾貝托,去年只是有過一面之緣,完全看不出來,居然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

 “下個月就可以了。我會前往威尼斯。”藍禮主動說道。

 亞瑟微微有些意外,“專程跑一趟,有必要嗎?”

 “不管怎麽樣,為了堂吉訶德頻道,我也應該主動出擊。馬修告訴我,創業前期是絕對不能偷懶的。”藍禮也一本正經地回答到。

 柏林也好,威尼斯也罷,這都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攻克的難題。上一世的奈飛,財大氣粗,根本不需要合縱連橫,自己開發自己製作,打造出了龐大片庫;而現在的堂吉訶德頻道,無論是定位還是財力,都與奈飛不同,這也注定了他們需要走出一條不同的道路。

 所以,即使是地平線單元,藍禮也會出席——今年二月份,藍禮沒有任何作品入圍柏林,他也親自跑了一趟;更何況現在還順利入圍了威尼斯呢?再加上“夜行者”的全球首映,藍禮就更加沒有理由錯過了。

 亞瑟又調侃了兩句,對於下次遇見阿爾貝托充滿了期待,就在掛斷電話之前,亞瑟還是人不知詢問了一句,“他們真的準備對菲利普動手了嗎?”

 亞瑟此時已經在倫敦了,他也知道藍禮準備展開反擊了,隱隱知道與菲利普有關,卻不知道具體細節,直到最近幾天察覺到了蛛絲馬跡,這才意識到,問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雖然他知道藍禮和喬治、伊麗莎白決裂的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但真正發生的時候,而且以這樣一種方式爆發出來,他還是有些難過。

 “我覺得我不會意外,但事實是,我還是意外了。”藍禮如同繞口令般地說道。

 亞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張開了嘴巴,卻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能夠說出來,然後轉移話題,草草說了兩句客套話,就掛斷了電話。

 他們都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在霍爾家,親情從來就不存在;但真正發生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們終究不是麻木冷血的,也許,這就是上一輩和這一輩的區別,又或者說世襲貴族的家族概念正在被時代所改變。

 那個下午,亞瑟沒有工作,而是前往了經常光顧的俱樂部,靜靜地喝著威士忌,他以為自己是千杯不醉,怎麽喝都能夠保持清醒——過程也的確如此,越喝越清醒,似乎一點醉意都沒有,但某個瞬間卻就這樣失去了記憶,徹底斷片,酩酊大醉得一塌糊塗。

 清醒過來之後,亞瑟怎麽都記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一點都不介意,只是想著,如果人生也能夠如此,如同金魚一般,七秒循環一次記憶,那麽是不是就沒有那麽多煩惱了?那麽生活是不是會變得更加簡單?

 那些酗酒之人,是不是就是如此一步一步深深陷在酒精的麻木和混沌之中無法自拔的呢?

 ……

 不管如何, 威尼斯電影節的事情暫時拍板確定了下來,而藍禮則全身心地投入“侏羅紀世界”的拍攝工作。

 拍攝工作依舊沒有遇到太多挑戰,順風順水地推進下去,在盛夏的酷暑徹底消失之前,劇組結束了新奧爾良部分的所有拍攝工作,接下來就將啟程返回洛杉磯,在加利福尼亞州完成最後階段的掃尾工作。

 不過,最後階段的拍攝工作相對輕松簡單,預計也就是一周到十天左右的工作量,甚至可能不需要如此之久,這也意味著,距離殺青也就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此時,距離“侏羅紀世界”開機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

 不出意外的話,藍禮能夠順利趕上威尼斯電影節和多倫多電影節。

 但是,在劇組集體返回加利福尼亞州的時候,藍禮卻靜悄悄地單獨離開了劇組,當布萊絲和尼克等人察覺到藍禮不見的時候,藍禮已經架勢著一輛福特野馬,單獨踏上了一段兩天一夜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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