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是怎麽了?人到得這麽齊。”
聽到這個戲謔的聲音,看到那道不算高大身影,亞哈德的肩膀和大腿又開始隱隱作痛。
肉體上的傷勢已經被基本治愈,心靈上的傷口卻還在滴血。
那一刻,亞哈德再度回想起了間桐慎二的恐怖。
就是這個少年,兩擊破壞了別墅的結界,輕而易舉地製伏了愛因茲貝倫歷經十年製造出戰鬥女仆。最後竟然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裡,無傷擊破了海格力斯所有的試煉。如果不是海格力斯死撐著用“戰鬥續行”拖延時間,自己根本沒有逃出來的機會。
這還是禦主嗎?這還是人類嗎?這簡直是怪物!
不過,雖然回想起慎二的恐怖,亞哈德卻沒有像之前一樣逃跑,而是把手裡的金屬箱遞到羽絲緹薩的手中,自己擋在慎二面前,大喊道:
“羽絲緹薩大人,快逃,這個男人很危險,我來爭取時間。”
“……”羽絲緹薩。
“……”衛宮切嗣。
“……”久宇舞彌。
“……”間桐慎二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這都什麽跟什麽?
好吧,我承認你這老家夥難得英勇雄起了一把,可問題是你根本沒弄清楚情況好麽?
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慎二努力板起臉,坐嚴肅狀對著羽絲緹薩說道:“嗯,他讓你快跑,你還愣著幹什麽,跑啊。”
“我為什麽要跑?”羽絲緹薩抱著箱子,一臉茫然。
“大概是他覺得我會傷害你吧。”慎二故作正經地解釋道。
“那我跑也沒用,因為不管我跑到哪裡,你都能找到我,而且你也不會傷害我。”
羽絲緹薩認真的樣子讓慎二又是感動,又是無奈。
“喂喂,你別這樣。難得亞哈德表現出點英雄氣概,你就不能配合他一下嗎?”
“該怎麽配合?我現在就跑?在家裡等你?”
“噗哈哈哈……”慎二終於忍不住了,笑得肚子疼——我的女友為什麽這麽可愛。
一旁的衛宮切嗣也是忍俊不禁。不愧是愛麗斯菲爾的祖先和藍本,偶爾的天然呆也是一樣一樣的。
到這個時候,亞哈德就算再遲鈍,再呆板也意識到不對,他看看面前的捂著肚子的慎二,又看看後面抱著一動不動的羽絲緹薩。
“你,你們……”
“沒錯,就是我們。”慎二把繞過亞哈德,左胳膊搭在切嗣的肩上,右手摟住羽絲緹薩的腰,“我朋友,我女朋友——話說,你們怎麽跑這來了?羽絲緹薩你還用的靈體……”
“其實是……”
原因不算複雜。雖然愛麗絲菲爾最終被娜塔莉亞說服,同意放切嗣離家,但她還是放心不下。
海格力斯是那麽的強大,切嗣又沒有屬於自己的從者,要是有個萬一……
人在焦急的時候會本能地尋求親近的人的幫助,愛麗絲菲爾最親近的人是誰?除了丈夫、女兒和舞彌,剩下的就是既是姐妹,也是祖先的羽絲緹薩。
兩人本就處在一個大結界之內,離得並不遠,交流起來也很方便。
聽愛麗絲菲爾這麽一說,羽絲緹薩也坐不住了。
她不擔心切嗣,切嗣開的是間桐家的車,查起來很方便,拜托美狄亞盯著就行。
她也不擔心慎二,慎二的全盤計劃中就數針對愛因茲貝倫的項目最詳盡,昨晚的戰鬥也證明了這些準備工作沒有白費。
她擔心的其實是愛因茲貝倫家族。慎二這邊還好,說過會手下留情,切嗣那則未必——在妻女的安全嚴重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大開殺戒也不是不可能。這恰恰是羽絲緹薩不想看到的。
羽絲緹薩誕生於公元900年前後,其中有900年時光都是在愛因茲貝倫城中度過。雖然是不斷重複的相同一日的輪回,但她還是對這座封閉的城堡,這個封閉的家族有了感情。
尤其是在最近十年,她在整個間桐家的影響下,感情越來越豐富,對於愛因茲貝倫家族的某種情感也變得越來越強烈。
她想要讓愛因茲貝倫從使命中解脫出來,真正得到解放。
而堅定地要淨化大聖杯,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終結愛因茲貝倫的悲哀的夙願,進而作為解放的促進劑。
到那個時候,她會真正回歸家族,去和中樞程式Golem·Jubstacheit談判,讓每一位人造人以自身的意志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做出選擇的首要前提是活著,死了什麽都沒了。
於是,羽絲緹薩急匆匆地離開大空洞。先回了趟家,得到美狄亞的幫助後又急匆匆地趕外郊外,終於在切嗣下殺手之前將亞哈德救了下來。
切嗣這邊不用說了,羽絲緹薩已經說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部分不用說慎二也能猜到。
總的來說,是情理之中的回答,但也暴露了一個問題——溝通不夠及時。切嗣、羽絲緹薩、美狄亞有任何一方和慎二打個招呼,都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雖然自己事先準備好了移動電話,衛星電話和通訊術式三種不同線路,卻沒有刻意強調聯絡的及時性和重要性,導致各有各的想法,好在沒有出現什麽大差錯。
“你們的心情我懂,但拜托你們下次行動前跟我先說一聲,好讓我有個準備。也請相信我的能力,我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絕不會和你們客氣。我不開口,就證明我能做好。就像這次,我和師匠乾掉了海格力斯,抓住了所有的戰鬥女仆。雖然這老家夥趁亂跑了,但師匠已經在他身上下了追蹤符文,他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我抓回來。到時候我肯定會把他們帶回去,讓你們來處置。”
話說到這個份上,羽絲緹薩和切嗣也不會非要逞強和慎二頂著來,又不是凜那種傲嬌,紛紛說道。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以後有事一定會聯絡你。”
看到這一幕的亞哈德終於接受了現實:“你, 你們真的是……難道上次聖杯戰爭也是……”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我也有很多話想和你,還有你帶來的那些孩子說。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吧,我會讓你們知道,Jubstacheit、你們還有曾經的我都錯了。”
說到最後,羽絲緹薩傷感地歎了口氣。
慎二見狀,搭在腰上的手更用力了幾分,仿佛是在說——沒關系,有我在呢,我會一直陪著你。
有一種愛,起於無形,潤於無聲。
有一種愛,初時未必有多麽濃墨重彩,卻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加深。
有一種愛,不轟轟烈烈,卻同樣溫暖人心。
有一種愛,名為陪伴。
他會陪著她,她也會陪著他,相互支撐著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