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找到了?”徐衛國問。

　“找到了。”

　“為防夜長夢多，我覺得今天就向上報告一下，再計劃計劃，爭取盡快實施抓捕。”

　對話聲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刀疤慢慢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又過了十來分鍾，徐衛國才重新走了進來，衝著刀疤道:“或許明天，你又會多一個伴兒了。”

　刀疤抿緊嘴唇，梗著脖子不說話。

　徐衛國也沒多作逗留，說完這話，直接轉身又走了。

　等到徐衛國走了大半個小時之後，刀疤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徐衛國和方前進通過暗孔觀察著刀疤，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刀疤除了歎氣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表情動作。

　徐衛國表情凝重。

　方前進用筆輕輕地在紙上寫著，寫完之後遞給徐衛國看，徐衛國看完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方前進唰唰地寫了一行字。

　徐衛國揮了揮手，方前進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方前進回到營區，交待了王楠幾句，就直奔飯堂。

　“趕緊的給我弄點吃的。”

　才下午三點，司務兵全都在飯堂後面摘菜呢，冷不丁聽到有人進來就嚷嚷著要吃，司務長頭也沒抬，直接就開懟了。

　“也不看看才幾點，這時候就來找飯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啊。”

　旁邊正在摘茄子蒂的司務兵戳了戳司務長，小聲地道:“是方教導員。”

　司務長抬頭一看，果然是方前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呵呵，我當是哪個呢，原來是你啊。這個點兒，飯堂米還沒下鍋呢，沒吃的呢。”

　方前進笑道:“有面沒，給我整碗面也可以。”

　“我找找。”司務長起身，在廚房裡找了找，然後攤攤手道:“沒找著。教導員，你要實在餓得慌，就回家屬樓吃點吧。”

　方前進點點頭，隻得出了營部，回家去弄吃的。

　雖然李愛紅的月子已經坐完了，可是方前進家的爐子上，還是時時熱著吃的。

　“愛紅，給我做碗香噴噴的面。”方前進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壓低聲音道。

　李愛紅應了一聲，“那你得等一會兒了，我還在給孩子喂奶呢。”

　林小滿從裡屋竄了出來，笑眯眯地問:“你上班時間也能出營?就不怕衛國逮著你?”

　方前進看到林小滿在自家屋內，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她肯定又是來逗小孩來了。

　“我聽衛國說，好像讓你在山洞裡面壁思過來著。”

　“我會在他下班前回洞，他逮不著我的。”林小滿得意地說。

　“那你在正好，我需要一碗色香味俱全，讓人一看就流口水的面。”

　要求這麽高?

　林小滿上下打量著方前進，“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挑剔了?還色香味俱全，你怎麽不說要五星餐廳級水平的?”

　“不是我要吃，是衛國要拿這吃的做文章。”方前進小聲地道。

　拿吃的做文章?

　既然是徐衛國要的，林小滿自然上心，袖子一卷一捊，直接就開幹了。

　表皮光亮，色紅肉厚的乾辣椒去蒂去籽放鐵鍋裡翻炒炕焦，然後讓方前進拿到一邊去搗成辣椒碎末。

　老薑唰唰的去皮搗成薑蓉，加點冷開水一調。蒜去皮搗成泥，小蔥剝皮洗淨切成蔥花。做完這三樣之後，方前進的辣椒碎也完成了。

　開爐架鍋煉油，滾油潑進辣椒碎裡，辣椒碎發現滋滋的聲音，香氣四溢。

　再燒水下面，面好起鍋，再燙幾片綠菜葉子往上頭一放，舀上一杓辣椒油，加入蔥花、蒜蓉、薑末、花椒粉、冬菜、榨菜、花生碎、醬油、醋。

　林小滿仔細看了看這碗面，湯色紅亮，賣相不錯。

　方前進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

　林小滿一臉防備地盯著方前進瞧，“喂，這面是給衛國用的，你不能吃。要吃的話，完事兒後回來我再給你做都行。”

　方前進拿個土碗倒扣著把面碗蓋上，又拿了個籃子一裝，提拎著快步往審訊室而去。

　徐衛國趴在審訊室的暗洞邊上，一動不動的觀察著刀疤。

　方前進提著籃子過來的時候，他鼻子驟然動了動。

　徐衛國朝方前進招了招手。

　方前進指著審訊室，做了個吃的動作。

　徐衛國點了點頭。

　方前進就直接把扣在面碗上的土碗一掀，急不可耐地把面端了出來，拿了筷子，夾了一筷子面就直接送進了嘴裡，然後就這樣吃著走進了審訊室。

　“這面的味道簡直不擺了，湯色澤紅亮、辣而不燥、香味醇厚。”方前進一邊吃麵一邊感歎。

　其實，就算他不自誇，刀疤也能從他的吃相和表情上感覺出來，這碗面一定很美味。

　刀疤被抓了三天，拒絕進食，拒絕開口。

　他是個意志力驚人的殺手。

　就跟一個烏龜殼一樣，根本找不到可以突破的軟肋。

　蝴蝶在錦官城的消息，第一次觸動了刀疤的情緒。

　他的心一亂，就算表面上裝得再鎮定，理智也會不如平常。

　一個餓了三天的人，饑餓感會在他情緒受影響的時候迅速蔓延，讓他變得脆弱。

　這碗面，令人食指大動的面，就成了一個引子。

　方前進吃完了面，意猶未盡地把湯都喝了個精光。

　“吃飽了就該乾活了。不知道那個蝴蝶，是不是跟你一樣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刀疤冷笑道:“別演戲了， 你們不可能找到蝴蝶的。”

　方前進把面碗往旁邊一放，從口袋裡掏了支煙出來點燃，用力地放在嘴裡吸了兩口。

　“刀疤，你在被抓以前，你的同夥們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刀疤怎麽可能會被抓到。事實是，你現在就落到了我們的手裡。

　那個蝴蝶也一樣。只要是個人，她就不可能永遠不露出馬腳。等著吧，衛國想抓的人，從來不會失手，何況，九裡屯的精兵全出動了，就是去團滅誰都辦得到，你那個蝴蝶，只怕到現在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夠好，半點也沒有收到風聲呢。”

　刀疤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方前進抽完一支煙，就悠閑地哼著小曲離開了。

　入夜之後，一直低著頭的刀疤開始用力咬自己的胳膊處，咬了十來下之後，縫在胳膊接縫處的東西就被咬了出來。

　黑乎乎的東西被刀疤用力甩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