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簫越是驚恐,鄭秋花越是冷靜,說話的聲音也慢慢變得平穩,不帶任何感情。
“這段時間呆在醫院裡,無聊之余,護士每次送飯來的時候,我都會向她請教關於括約肌手術的問題。
內括約肌是直腸末端增厚的環形肌,為平滑肌,屬於自主神經系統支配,內括約肌內沒有或僅有少量神經節細胞,故經常處於收縮狀態,保持月工門口的張力性關閉,防止溢糞。
簡而言之,括約肌就是起個控制的作用,如果括約肌失去了有效作用,這個人就會大便失禁。
一般這種人是神經系統發育不完全,但是輕度月工門失禁許多病例經過排便訓練可以逐漸得以恢復,還有一些月工門失禁病兒隨著年齡的增長也可部分或完全恢復正常排便,只有一部分病例最終需要手術治療。
可據我所知,楚大小姐從小並沒有這個毛病,至少在你出國前是沒有過這個毛病的。
你和知秋,徐衛國,都是同學,你和知秋一起入廁的次數不少,在知秋死前,我反覆問過這個問題,知秋說你上學期間入廁是正常的。
所以,你就是在國外那段時間才有了這個毛病。
需要修補才能掩蓋的毛病,無非是因為外括約肌因手術或外傷性損傷、撕裂傷、肛直腸環連續性中斷、殘余括約肌回縮等導致口關閉不嚴或因殘余括約肌收縮力弱所致的月工門失禁。
我一直在想,是什麽原因導致了你括約肌松馳到了非得動手術才能修複的程度?
答案只有一個,楚簫,你要我明說麽?”
楚簫臉色如土,卻強撐著不肯弱了口風,“鄭阿姨,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是做過這個手術,我也很忌諱別人提起這個,可是你別妄想用這個來威脅我替你頂罪。”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不在乎,因為寧凱沒死,真相總會有大白的一天.關於錦官城醫院發生的凶殺案的隱情,也總會被查清楚.
寧凱雖然是組織的一員,也傾慕你,但是如果他知道你做這麽多,只是為了送他們所有人去死,你覺得他還會站在你這一邊嗎?
你的事其實我之前並不想管,可是我的女兒死了,我不能讓她白死,如果她是自己蠢死的,我沒有什麽好說的,如果她只是被人故意拋出來換取利益的,你覺得我能視若無睹麽?
更何況,她也誤認為我才是花,是我一心想要她死。
楚簫,知秋原本不必死的,你燒了那麽久都沒有死,她卻一染上短短三天就死了。
真正拋棄她的人卻是你,楚簫,你這朵帶毒的花,為了你的一己之私,自己親手摧毀了一切,你以為你能達成所願,從此就擺脫了過去,掃除了你想要掃除的一切障礙,自由自在了?”
鄭秋花越是說,楚簫心裡就越是震驚,她以為鄭秋花不過隨口猜猜,反正是沒有證據的事,說多少也定不了她的罪,可現在,她完全不確定了.
楚簫細細地觀察著鄭秋花,卻沒能從她的表情中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鄭秋花知道楚簫絕不會自己坦誠,所以她略微停頓了一下,又緩緩往下述說.
“你對徐衛國的心,已經扭曲。病毒的事,也是你一手操縱,你以為你自己先染上先發病,就能擺脫這個嫌疑?
早在小江村的時候,你就已經把病毒散播了出去。
你每一次發燒,只要經過了醫生的口,確定了你的病症之後,有了這樣的遮掩之後,當天晚上你就會給自己注射抗體,之後的,不過是裝病,裝得和別人一樣。
所以你才會病了半個多月一點事也沒有,而後面染病的人卻接二連三的死了。
你手上有抗體,卻隻肯給自己用,親眼看著知秋因病痛苦而亡也不動聲色,什麽體弱的人會先死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知秋可以說體弱,可是刀疤呢?刀疤雖然瘦,可他的體質卻是組織中數一數二的,他為什麽也那麽快就死了?
還有那幾個劫道的賊,哪個不是五大三粗的?
更離奇的是徐衛國那邊的兵,無關體弱還是體強,竟然一個都沒死。
你覺得這些有合理解釋過去嗎?
楚簫,你這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了吧?
你為什麽怕測試抗體,是因為你體內的抗體是我們這些人的三倍,光這一條你就解釋不過去。
所以你才會指使寧凱來殺我,你早知道徐衛國會懷疑到我頭上,或者就算他不懷疑到我頭上,你也會讓事情的走向往我頭上扣,一個備受懷疑的人畏罪自殺好像也說得過去。
我變成了那朵花,你就成功隱藏了。
只是你沒想到,徐衛國雖然懷疑我,卻還是做了兩手準備,所以寧凱被抓了現行。
可能你自我認為你的計劃沒有漏洞,根本沒有人能抓住你的證據,但是你卻忽略了三點。
第一點就是你的括約肌修補術的原因。
第二點就是你體內的抗體指數。
第三點就是那份內部成員名單。
那份名單就是最大的敗筆,是我開始懷疑你的原因。
那名單根本是多余的存在。別人不清楚,我卻很清楚,知秋從小就有一項本領是過目不忘,紙質的名單哪有腦中的名單來得保險?
你卻偏偏要多此一舉,命令知秋到達錦官城的時候,把組織內部的名單給李錦城一份。
所以紙質名單就純粹是個擺設,而且是個致命的擺設,就好像是一個定死在那裡的證據,等著有人來發現.
知秋那麽怕痛,被逮捕以後,剛開始都死撐著要為組織盡忠,沒有想過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吐露出來,直到那份名單暴露,組織才真的陷入了即將被摧毀的大危機。
你卻半點猶豫也沒有就要拋開一切.
我一直在想,碧根樓子完了,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
碧根樓子上級知道下級是誰,下級卻不知道上級是誰,只要你下面的人全都完了,你再找個人代替你自己死了之後,你是間諜的秘密就會永遠被埋葬。
你就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自由人。
然後你就弄出了病毒的事,等到病毒橫行的時候,做為一直沒被感染的林小滿就被架到了火上,為了大局著想,肯定會有人提議把林小滿作為研究對象,研究這個東西,勢必需要很多樣本,需要抽取很多血樣,林小滿極有可能會因這項研究而喪命。
就算她不死,你也會讓她死。
等林小滿一死,你就會把抗體的事暴露出來,搖身一變,成了解救無數人生命的有功之臣。
林小滿死了,徐衛國就成了孤家寡人,碧根樓子沒了,你就成了自由人。
我剛開始覺得我自己想錯了,你搞這麽多事出來,竟然單單只是為了一個男人,這怎麽可能呢?
後來你第二次發燒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話,說你想離徐衛國近一點。
那個時候的你, 確實是在發燒,所以說話的可信度很高。
一個發著燒都還心心念念往徐衛國身邊靠攏的人,可想而知你的思想已經有多偏激。
我一想通這一點的時候,真的覺得你這個人太可笑了。就為了一個男人,你就布這麽大的局。
你要是把你的心思用在其他地方,何愁不能做出一番成績?
楚簫,還是那句話,我能想通,徐衛國也肯定能想通這些。你逍遙不了幾天了。”
楚簫垂眸,長長的眼睫遮住了她的眼,看不清楚她眼裡的東西。
鄭秋花又飛快地說了一句話,楚簫突地抬起頭來,大睜著眼,驚恐萬狀地盯著鄭秋花看。
“你,你到底是誰?”
鄭秋花笑了笑,道:“勸你認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