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沒有控制住自己,把駱榮光背回了屋。
血染紅了他的上衣,他的雙眼緊緊閉著,臉上白得像一張紙。他還在吹那首葉子哨,他還記著當初的承諾。
他走的時候,對她說:“羅雲,你一定要等我,我一有時間就會寫信給你。”她以為,他早已經忘記了,回城後就忘記了她這個在鄉下掏糞的對象。
可看他的樣子,他非但沒忘,還深深的把她記在了心裡,不然,她說告別的時候,他不會反應那麽大,竟然急得吐血了。
抖抖索索地捧了一杯水,慢慢地給他喂下去,他慢慢地睜開眼,剛要說什麽話,又咳了起來,剛喝下去的水又和著著血咯了出來。
“羅雲,你為什麽不回我的信?我在鄉下的時候就已經自學完了,考完直接就用一年拿了證,可你卻一封信也沒回過給我。我怎麽找你,都找不著。我從南找到北,從西找到東,幾乎走遍了全國。
我不敢接受長久的聘用,怕在一個地方呆太久,就錯過在別地兒的你。你為什麽不等我?還要躲著我?”
羅雲淚流滿面,不住搖頭,“沒有,我沒有收到過你的信。你要找我,只要去問我爸爸,就知道我隨軍了呀。”
“年前,我去過你家,你家沒人,大門緊閉,喊也沒人應。後來,來了個人,說你們全家都搬走了。我問他,搬去哪兒了,他說不知道,反正是很遠的地方,說那裡有礦,你爸爸挖礦去了。
我不知道是什麽礦,鐵礦、銅礦、鉬礦和螢石礦、石棉礦石,鎢礦,汞礦,煤礦,我沿著有礦的地方找了好久找到最後,我自己都絕望了,最後才在錦官城落了腳,也隻敢去教夜校。白天也繼續到處去找。
可我沒想到,我竟然……”在油菜地裡聽到有人叫你名字…那時候,我既希望這個人是你,又希望遭遇不幸被人錯待的那個人不是你。
駱榮光不停地咳著血,像是要把身體裡的血全咳出來。他不敢告訴羅雲,他聽到了李鐵對她所做的那些事。
他怨自己沒能早一點找到她,在她不幸之前找到她。
羅雲看著他吐血,越看越是心驚,心驚膽戰地問他:“你到底怎麽了?你為什麽會突然吐這麽多血?如果你是生氣是著急,你不要氣了不要急了,你這樣下去,會不會死?”
駱榮光用袖子擦著血,越擦血越多,他無奈地放棄了。
“羅雲,我常在礦區走,經常下礦去找人,有一次還被困在塌下來的礦井了,可能吸入了一些東西。最近感覺身體比之前差了很多。所幸的是,我終於找到了你。不幸的是,我沒能在你最痛最苦的時候保護住你,讓你免受這些艱難。
最不幸的是,就算想讓你離開那個男人,離開了之後,我卻怕是不能陪你多久了。羅雲,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是我。我是一個男人,卻沒能保護好我喜歡的女人。是我失職…”
駱榮光再次暈厥過去。
羅雲想了想,直接幫他除了衣,端了一盆溫水替他洗了把臉,又擰了一把帕子放在他的肺部。
涼血,涼血,血涼了一定就不吐了。
院子裡突然響起李鐵的說話聲,聽著像是在和誰打招呼。
羅雲走到窗前一看,李鐵站在院子門口,臉有些紅,說話還有些大舌頭,應該是喝了不少酒。
李鐵喝了酒的時候,十分凶狠。
打起她也是沒輕沒重的。
羅雲看了看駱榮光,咬著牙搖醒了他,想要把他藏到床底下。
駱榮光掙扎著爬起來,搖頭道:“不,這樣不行。我要找他說說道理,讓他不要打你了。”
羅雲哀求地看著他,“沒用的,他會殺了你的!就算我們什麽也做,他也會以為你和我有苟且。你必須躲起來。”
“那我也不能躲在屋內,這樣太危險,他要是發現了,你也為難。”
“那怎麽辦,怎麽辦?”羅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李鐵已經那個人在道別了,應該馬上就會回來了,她必須在那之前想到辦法。
羅雲眼光看向後面那扇窗戶,急忙跑過去把窗子推開,招手讓駱榮光爬出去。
駱榮光剛爬出去,門就被人大力的推開了。
李鐵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羅雲跪在窗戶邊上,立馬快步走了過來,吼道:“我想做什麽?一聽到我回來,就想爬窗跑?羅雲,我讓你洗乾淨等我的。我們把今天在油菜裡打斷的事情繼續做完!”
羅雲的肩膀一直在顫抖,李鐵覺得不對,立馬推開窗戶,探出半截身子往外看。
羅雲怕他發現駱榮光,立馬抱著他的腿把他扯了回來,抖抖索索地道:“我不跑,不跑,你讓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李鐵邪笑了一下,突然一把推開了羅雲,直接往窗外爬。
“羅雲,你從來沒這麽乖過,你這後面,是不是藏了什麽?讓我瞧瞧?要是給我逮到什麽野東西,我非一槍崩了他不可!”
他一邊放狠話一邊摸著腰間槍套。
羅雲想要再拉,已經拉不住人了,李鐵已經翻出窗戶,來到了後面的院子裡。
羅雲驚駭地跟著爬了出來,卻發現本該在這裡的駱榮光不見了。
後院的院子裡, 只剩下兩根別人晾被子剩下的高板凳。
羅雲仔細一看,發現有根高板凳上面還幾滴血。
李鐵罵咧咧的走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就又從窗戶翻了進去,一翻進去之後,酒意上湧,他偏偏倒倒的爬到床上,趴著打了個酒嗝,拍著床板大叫:“羅雲,給我端水來。羅雲給我打洗腳水,給我洗腳。”
羅雲驚魂未定地端水給他喝了,又給他洗了臉洗了腳,他翻了個身,嘀嘀咕咕地說了句:“等我睡醒了,再來弄你。”
羅雲用開水泡了一碗冷飯,快速地扒進嘴裡,然後又拉開門,走到外面看了看。
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她才繞過家屬樓,轉到後面仔細地看了看。
從一樓的窗戶到二樓的某扇窗戶之間,有一條紅色的線。
他強撐著爬到二樓去了?
他的上衣沾滿了血,已經不能穿了,打著赤膊在這個時候爬進去,要是給人發現就糟了。
徐衛國剛從營區出來,就碰上了吳月。
吳月言之鑿鑿地對他說:“我親眼看見,一個男人從後院翻牆,踩著窗子爬進了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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