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用力一抻,死死的撐住了李愛紅倒下來的身體。 門口有個女人提著一桶水吭哧吭哧的走過,林小滿連忙叫了一聲:“紅梅姐,快過來,搭把手,先把愛紅扶起來。”
王紅梅趕緊放下桶,跑進來,扶住了李愛紅,見李愛紅一直緊張地摸著小肚子的位置,王紅梅立刻放柔了動作,小心翼翼地牽引著她往沒油的地方走。
李愛紅受了驚嚇,臉色發白,王紅梅扶著她回屋,讓她好好的坐著,李愛紅擺了擺手,讓王紅梅別擔心,先過去把林小滿也扯起來再說。
王紅梅回來的時候,林小滿的雙臂還直直地舉著,沒有放下來。
“舉著手不累啊?先放下吧。
你那邊油太多,容易滑,我看看怎才能把你扯起來?”王紅梅想了想,隨即一隻手扒著門框,另一手伸向林小滿,“來,抓著我的手。”
林小滿還是舉著手,面色有些難看地說:“我暫時不想起來,紅梅姐,你幫我去叫一下徐衛國回來。”
王紅梅怔了怔,不明白為什麽要去叫徐衛國。
文麗麗坐在櫃子前,兩手背在腰後,把那些糧票布票什麽的飛快地往衣服裡塞,塞完了之後,又把上衣下擺往褲腰上一扎,這樣,票子就算會漏,也只是漏雨到褲子裡,不會掉出來。
聽到林小滿不肯起來,要去叫徐衛國回來時,她心頭就呸了一下,以為林小滿這是要借機賴事兒。
文麗麗蹭的一下子爬了起來,靠著牆角沒灑到油的那處走,走到王紅梅身邊之後,她轉了一個身,用背朝向外面,生怕被人看到她背上鼓鼓囊囊的一團。
“她不想起來就算了,紅梅你也別再拉她,她這是賴上癮了吧?
賴婚賴上一個好男人了,就以為啥事都可以靠賴來得益吧?
想叫徐衛國是吧?我去叫!
今天就讓徐衛國回來看看,你到底是個啥人。
放著好端端的好人家的姑娘不要,非要找你這麽一個賴皮子!”
文麗麗一邊說,一邊就出了門,擦著堵往樓梯口走。
王紅梅聽她這麽一說,感覺林小滿也有些小題大作了,再次伸出手去撈林小滿,林小滿只是直直地舉著雙手,不肯抓她的手起來。
“唉呀,你這是在鬧什麽脾氣啊?文麗麗那張嘴,慣會搬弄,雖然不知道你倆為什麽摔成一處,可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是不要驚動那些男人的好。
小滿啊,看得出來,徐連長挺寵你,可是你也不要以為,這男人寵你就是離不開你。
寵你的時候你有多高興,他放手的時候你就會有多失落。
你們現在還是新婚,徐連長也剛開犖不久,一時新鮮,也不會注意你的那些小毛小病,是會依著你一些。
等日子久了,厭煩了,就會只看到你的那些小毛病,再看不到你的好了。
姐就是這麽過來的,我今天就巴心巴肝的勸你一句。
男人再寵你,你也不要可著勁作…
你越作,他厭煩你就會越快。
我先把水提回屋,把飯做上先,一會兒要是萬峰回來,看見冷鍋冷灶的,又會有意見了。
你自己坐這兒,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叫我過來扶你。”
王紅梅提桶回屋去了,李愛紅歇夠了,就又從屋裡走了出來,林小滿一見她要往這邊走,立馬強撐著出聲阻止。
“你別過來,別過來,你這一個摔兩人受罪的,還是坐你屋裡才安全。
” 李愛紅看林小滿還是舉著雙手,立即覺得不對勁,“你這手…是不是抻到了?就剛剛撐我那一下,我聽到有什麽東西卡吧了一下…”
“嗯,抻到了,所以不敢挨,只能這樣舉著。我是這樣想的,徐衛國他們經常摔打,有些人也會跌到傷到,他應該對這種傷有經驗,他來扯人,才不會造成二次損傷。
紅梅姐和我差不多高,手臂也不夠長,她扒著門框,伸長另一隻手,也隻勉強能搭得到我的肩膀,可是我這手…自己放不下來了。”
“嗯,紅梅可能是有點誤會了。但是剛才她說的話,我也聽到了,我覺得她有些話說得沒錯。這兩口子過日子,還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剛剛為什麽不跟紅梅解釋一下?”
“剛抻到的時候,沒覺得多痛,剛剛才覺得疼得厲害,紅梅姐說話那會兒,我難受得聚不上氣來。
沒事兒,紅梅姐雖然平時有點喜歡隨大流,沒啥主意,可是她不是小氣的人,一會兒再解釋都沒關系的。”
李愛紅滿臉歉疚,“都是為了救我,你才會弄傷,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呵呵,有什麽事能比人更重要?你要摔了肚中胎兒可就麻煩了,我呢,不過就是抻到了,一會衛國回來幫我正一正就好了的,你別過意不去。“
”那我幫你把糧票什麽的撿起來放好吧?“
”別別別,這屋裡油淌淌的,就是有金子掉地上了你也不要進來撿,小心再摔著,我可沒手再扶你了哦。你還是好好呆著吧。“
李愛紅就又站了一小會兒,又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懷孕後就喜歡小解,一會兒就去一會兒就去,煩死了,我先去去就來啊。“
”你慢點……“
文麗麗下了樓之後,就把衣服裡的票弄了出來,藏到了樓梯下的一個爛籮筐底下壓著。每次搬蜂窩煤時候,大家怕把衣服弄髒,就碼到籮筐裡,兩個人抬著上樓。籮筐雖然是公用的,但是放在樓梯下, 不到搬抬蜂窩煤的日子,一般沒人動它。
文麗麗打算假裝到門外轉一圈,就回來拿了票回屋。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營部那邊也快到下班時間了,根本不用去報信叫徐衛國,徐衛國一會也該自己走回來了。
剛一走出門,文麗麗就看到了一隊人,扶著一輛木頭架架車,正往文工團的方向走。
木頭架架車上放著正一面比磨盤還要大兩倍的鼓。
“扶著車軲轆一點,這架架車太老舊了,又拉了這麽遠的路,看那樣子,都快散架了。這鼓是八一表演的時候要用的,剛繃了背皮面,花了兩頭牛的脊背皮,要是砸壞了,你們賠不起不說,耽誤了表演,仔細我揭了你們的皮!”
吳月走在最後面,一邊走,一邊橫眉怒眼的罵那些扶車的女兵。
文麗麗一看,笑眯眯地迎上去,叫住了吳月。
“吳月,你們文工團的女兵,怎麽又換了一輪了啊?我說,自從你當副團長之後,這文工團的人就換得勤快了不少。
而且越換,越醜了。”
“哦,是麗麗嫂子啊?今天這麽早就做好飯了,出來等政委的?”
“不是不是,我出來原本是準備去趟營區找下徐衛國的,你回文工團不是要經過營部嘛,順便幫我去報個信,告訴徐衛國,就說我去他家借油,林小滿打翻了我的碗,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正撒潑呢,讓他回來管管。”
吳月眼珠子轉了轉,就冷笑道:“賤人就是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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