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意思說貼補家裡,你有多久沒往家裡拿米票面票和煙票了? 你大哥出了事,你一個親妹妹不跑腿不出力,我求到你男人面前了,你也不幫我說話。
你嫁了個軍官,你牛皮,你了不起啊!那麽多兵架著我,把我丟出了營區,你就站在一旁,乾看熱鬧!
我男人進牢裡了,我還苦巴巴地呆在你老王家圖個什麽?還不是想把孩子拉拔大,有個盼頭。
家裡沒有了男人,兩個老的又沒啥勞氣,掙來的工分,只夠喝點稀飯。
你哥出事的時候你不出力,可是這家裡的老娘老漢你有份吧?你不該拿米面回來養活啊?
你這回拿了多少米票面票回來?”
王家大媳婦兒劈裡啪啦發了一通邪火,彎酸完王紅梅之後,她突然又想到了米票面票,臉色立馬變了變,又一邊說,一邊眼熱地瞅著王紅梅。
聽到米票面票四個字,王紅梅的眼裡閃過一絲窘迫。
她在萬家的日子也難過,米票面票和萬峰的津貼,早已經不過她的手了,她哪裡還能摳出一部分拿回娘家。
“喲喲喲,看樣子,是空著手回來的啊?
空手回來的,走的時候還得大包小包的拿哇?
你這女兒當得可真是取笑噠,明曉得老娘老漢兒窮得褲兒都沒得穿了,還要回來吃喝拿?
自己回來就不說了,還要帶個拖鬥空嘴回來?
還說客人,吃客撒?
想讓我打米過來煮飯,供你這兩吃客?王紅梅,我告訴你,你打錯主意了。”
王家大媳婦兒見沒好處可撈,打了個轉又走了。
王紅梅氣得臉部充血,額頭青筋直冒。
吳大媽見著不對,使勁抱著王紅梅往後拽,拽到後面,王紅梅慢慢地平靜下來之後,吳大媽才抱得沒那麽緊了。
王大力中午喝了點小酒,長時間沒喝,這一不小心就喝寡酒喝多了點,睡到快五點才起來,一起來就見著自家婆娘抱著女兒不撒手,在灶頭前拉拉扯扯的,旁邊那名客夥一直在擺著腦殼歎氣。
“這又是怎個了嘛?”
“爺爺,我來端魚,我媽說著小姑氣倒了,腦殼疼得很,晚上就不過來吃飯了,讓我把魚端回我們屋裡吃。”一個小蘿卜頭伸頭在灶房門口看了看。
王大力看到灶頭上那碗魚,最多只有十幾塊,也就是兩斤魚的量,心想著自家婆娘肯定還另外放了一碗在哪裡,就指著灶頭上的碗說:“在這裡,端回切嘛,吃的時候小心刺巴哦,小心著卡到老。”
那個小蘿卜頭瞬間閃了進來,端著碗就開跑。
吳大媽抱著王紅梅,王紅梅想攔的,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到吳大媽反應過來,告訴王大力,就這麽點魚了,大頭被大媳婦兒一早就弄走了時,王大力轉身就走,看那樣子,是找大媳婦兒想把那碗魚再端回來。
敲門大媳婦兒不開,只聽屋裡一通催著趕緊吃,趕緊吃的聲音,然後便是胡吃海吃的聲音,沒一會兒,小孩的哭聲音和大媳婦兒的尖叫聲音就響了起來。
“都是你這個鬼老頭子敲門鬧的,看你孫子吃魚卡到喉嚨口了吧?
你這是有多見不來苗苗和紅紅啊,非得故意嚇他們,讓魚刺把他們倆卡死了你才安逸了哇?”
王大力一聽,立馬慌了神,“快開門,我進去給娃兒把刺巴弄出來,莫亂整,一會真把喉嚨卡穿了就慘了。”
大媳婦兒這才打開了門,
把王大力讓了進去。 還好王小毛送來的魚是兩條草魚,那刺顯眼,小孩子喉嚨小,吞不下去,現在又還是青天白日的,光線充足,王大力掰開苗苗的嘴用手指一摳,就把刺摳了出來。
刺摳出來之後,王家大媳婦兒就把王大力送了出來,又說了一句:“老漢兒,我這兒今天晚上沒煮你的飯,你難得回來,就跟媽倆個好好一堆擺哈龍門陣,沒得事的話,就不要來敲我的門了。”
這一通鬧騰,王大力灰溜溜地空著手回來了。
見著林小滿,他十分尷尬地說:“小孩嘴饞,就這麽一會兒,就吃得差不多了。
以前的人一天吃兩頓也過得,這晚上不吃那麽好也是可以的嘛。
紅梅,趁天還早,你去找找王老五,瓢兒菜吃得了,你去撇點瓢兒菜葉子回來煮來過油香一哈,今天晚上就將就著這麽吃。”
王紅梅無奈地扶著額頭,帶上林小滿又出門去了。
栽瓢兒菜地旁邊還有一幢四間房的磚屋。
王紅梅撇了兩把瓢兒菜葉子之後,那房子裡走出一個端著煙槍的小老頭,看到王紅梅之後,就笑眯眯地說:“紅梅啊,你弄完菜,就順便把你屋頭的挫刀帶回去。
文工團那鼓破洞太大,補是補不好了,得重新繃面兒,挫刀我就用不上了。”
王紅梅答應著,就隨小老頭進了屋,林小滿抬頭一看, 發現屋門口有好幾個軍綠色的人影在晃動,吳月正指揮人把一面大鼓搬進去。
見到吳月,林小滿就不想進去了,就跟王紅梅說,“我就在外面等你。”
王紅梅同樣也看到了吳月,心想拿個東西反正很快,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林小滿想在外面就在外面等唄。
“我很快就出來,你就在這地邊上等我啊。”
林小滿撥弄著一棵胖胖的瓢兒菜,“我就在這裡撇菜,你不用急。”
王紅梅隨小老頭進了外屋,可是卻沒找到挫刀,吳月說,可能是下午修鼓的時候,掉進鼓肚子裡了。
鼓已經被搬進了堂屋裡,小老頭又帶王紅梅進了堂屋。
林小滿感覺到眼前突然多了個人,以為是王紅梅拿了挫刀出來了,抬頭一看卻是吳月。
先前王紅梅摘菜的時候,林小滿就蹲在田埂子上玩菜葉,後來王紅梅跟小老頭進屋,她看到吳月,就沒起身,還是依舊蹲著,蹲得久了,猛地一起身,頭就有點暈。
眼看著要摔了,吳月伸手扶了她一把。
林小滿覺得很奇怪,可是人家扶了自己一把,怎麽著也該說聲謝謝啊,於是就客客氣氣地說:“謝謝啊,我站穩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吳月點了點頭,又順手在林小滿背上拍了一下,“你可能是有點貧血,拍拍背,會好受很多。”
林小滿有點受寵若驚。
吳月中午的時候還一臉仇視她的表情,怎麽著這會兒竟然對她這麽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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