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車廂往一面倒,車裡的人,也全都隨著車廂子倒了下去。就像撲到了地上一般。
事出突然,誰也反應不過來。全都是本能的反應。
付新緊緊喊了聲:“娘,小心。”
顧不得自己,一心想伸手去拉往下倒的趙夫人。
趙夫人也急急地喊著:“憨娘,小心。”
緊接著便就傳來更大的一聲響,車廂碰到地面的聲音。
慌亂中,想去拉趙夫人的付新,感覺自己似是被誰拉了一下,使得本掙扎著,怕壓到趙夫人的付新,卻死死地倒在了趙夫人的懷裡。
雖然溫暖,但付新也是大急。
因為人都是往下倒的,她壓到了趙夫人。
那麽,墊在下面的便就是趙夫人了,受傷的,也是趙夫人。
可是,先前往一面傾斜的時候,趙夫人便就感覺到,她好像是靠到了人,而非車廂木。
由於事情太過緊急,趙夫人也是心裡想著付新,怕她傷著,所以一把將付新抱在了懷裡,並沒多想。
然後,倒地地上時,趙夫人並沒有感覺到,已經準備好的疼痛。
付悅卻慘了,隨著車廂挨地,付悅立時就覺得,後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然後胸前,又似是被錘子重擊了一般。
然後肚內一陣翻湧,嗓子一股腥甜。
便就吐出一口血出來。
但付悅仰面著地,血回嗆進嗓子,付悅便就連聲的咳嗽。
外面一陣地吵亂,馬車卻沒有立即停下,而是拖著倒地的車廂,又行了一段的路。
驚叫聲,吆喝聲,馬的嘶叫聲,夾雜著付璋連聲喊:“娘!娘……”的聲音。
趙夫人沒有聽見付悅地咳嗽,一隻手死死地抱著付新,連聲地問:“憨娘,憨娘怎麽樣?”
雖然想要掙扎著從趙夫人懷裡起來,可是趙夫人卻不松手,就那麽死死地摟著付新:“別動,娘沒事,小心別傷著。”
付新的眼淚便就流了出來。
付悅覺得她就要死了。馬車不停,車廂蹭地,顛簸,後背的皮好似都掉了,而身上的骨頭,都要被顛碎了。
稍稍反應過來的趙夫人,這時候也知道自己壓在了付悅的身上,想起來,拿手去杵下面的車廂子,但馬車沒有停,就那麽蹭著地走,所以沒有平衡,根本起不來。
付悅有些後悔,自己舍命相救,趙夫人即使日後感激她。
可是她都覺得要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命消受。
終於,眾人將馬車弄停。
付寬急忙掀開簾子,就見著車廂內的三個人,疊羅漢一般。
付悅在最底下,趙夫人的半個身子,壓在付悅的身上。而付新則在最上面,被趙夫人抱在懷裡。
付寬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麽別的話。
但他問趙夫人時,說話的語氣輕壓著:“夫人怎麽樣?”
然後沒等付新反應,付寬已經伸手將付新拉了起來,送出車廂外面。
趙夫人也被付寬扶了起來,她的一隻胳膊為了掌握平衡,撐著車廂挨地那面,也破了。
衣袖上,滿是血。
趙夫人也被付寬扶了起來。
“我沒事。”趙夫人回付寬地話,聲音是顫的:“馬車好好的,怎麽會翻?”
可是付寬眼睛卻瞅著付悅。
“剛路間閃過一隻狗,驚了左邊的馬。”付寬說著話,快速地將趙夫人也扶了出去。
趙夫人出了馬車廂,立時婆子、媳婦兒子、孫子、孫女兒圍了上來。
在這場事故中,車內的三個人,唯有付新,毫發無損。
但隨行的繡燕仍是不放心,上下的檢視付新,
連聲地問:“有沒有哪兒受傷?”見付新一聲不出地盯著馬車,繡燕以為付新嚇著了,邊連連地輕撫付新的額發,摩挲著,邊連聲地喊道:
“憨娘、憨娘,沒事了沒事了,憨娘,快應老奴一聲。憨娘!”
這叫喊魂。
一般人以為,孩子受了驚嚇,魂飛出竅,人便就沒了魂。
所以,要連聲地喊小孩子的名字,直到答應為止。
付新因為一直在瞅著那馬車,直愣愣的。
繡燕嚇了一跳,以為付新的魂被嚇走了,見付新遲遲不答應,便就一疊聲地喊付新的小名,一聲比一聲高:“憨娘、憨娘!”
付新這才回神,連忙答應繡燕。
趙夫人被人扶上了小趙氏的馬車裡,付新連忙跟了過去,見趙夫人的胳膊都是血。
付新想說幾句話,但是埋怨自己不好的話,終是凝在了喉嚨上,說什麽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而付寬則抱著付悅從車廂裡出來。
付悅臉色像白紙一樣,緊閉著眼睛,眉頭緊鎖著。
她雖然沒有哼出一聲來,也沒有喊疼。
但讓人看了,更加的心疼。
好在她們出門不是很久,離國公府並不遠。
很快的,一行高高興興出去的眾人,全都沉著臉,急忙忙地回來了。
然後,國公府便就一下子炸開了鍋。
由於接星苑破敗,又怕冷不丁地嚇到,剛剛病愈的高姨娘,再加上趙夫人也一同受了傷。
所以,付寬直接將付悅安置在了,延居的耳房裡。
丫頭婆子們忙著打熱水,為趙夫人和付悅收拾傷口,做初步的處理。
還有換上家居的衣服。
趙夫人的胳膊只是蹭地,刮破了。
付悅的傷是最重的。
直接暈了過去,一直沒有醒。
付寬下了封口令,不準讓人告訴高姨娘。
而回到付國公府之後,繡燕想拉付新回回燕居,也換身衣服,重新漱洗一下。
付新雖然沒有受傷,但總是嚇了一跳。
而且衣服也起了褶子,頭髮也亂了。
可是付新不肯,只是隨著眾人進到延居,然後便就跟著趙夫人進到了正屋裡。
可是丫頭婆子、還有趙夫人的兒子媳婦們,全都在擔心趙夫人,進進出出的。
付新怕自己礙著眾人的事,便就站在了外廳上,遠遠的避著眾人。
付芩和付芸瞅出付新面色不好,安慰了付新幾句。
付新很感動。
趙夫人換了衣服,婆子幫著趙夫人洗了臉,並將頭髮順下來,在腦後隨便地綰上。
收拾好了之後,趙夫從靠在了床上的引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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