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被蒼白的骷髏的海洋所淹沒,但是持續的時間卻沒有多久。 他來到的時候,不對,是被丟在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了。而現在是入夏的時分,早在五點時,天邊已經綻放出曙光。所以在朧被累到時,所堅持的時間足以讓太陽升起了。
就如遇到火焰的泡沫(注意!不是泡泡)一樣,被陽光所照射的骷髏,如春雪般迅速消融,化作了灰色的死氣回歸到地下。
在所有骷髏消失後,庭院內便再次展現屬於它的春色。鮮綠的小草,嬌嫩的花兒,在歡喜的迎接著陽光的到來。那格格不入的骷髏,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在陽光的照射下,因為元氣大傷而處於極度衰弱的朧,也在多年來時第一次沒法維持妖怪的姿態,化作了一個黑發男子。
那不是說朧的本體就是如此,那只是在危急狀態下的保護機制。和中·國神話中那些被打回原形的妖獸是不同的。
短時間內的連續透支,使得朧被傷得了根源。現在的他,可能連一個尋常人類男子也能打倒他。
“啊嗚~~~~”
紫有著大部分妖怪所具有夜行性,而且表現得更加徹底。在晨光初現後,紫就像個小孩那樣打起呵欠來了。
“紫大人,我們要不要……”
八雲藍追隨這個主人的時間也不短了,對於自家主人的行事作風,她自認還是有著足夠的理解的。對於紫如此‘特殊’對待的神秘男人,藍還是感到很好奇的,以及紫對他和其他妖怪的區別。即使打得再凶狠,紫也沒舍得要他的命,所以見到被‘打回原形’的朧,藍還是覺得自己該問一下。
“呃……”
對於藍的問題,紫覺得自己好像被自己的式神看透了似的。就像是小女生的秘密被家長發現了那樣,紫十分罕見地紅了臉,別過頭不敢直視藍的目光。
她對朧是懷有特別的感情,就連她自己也是無法解釋。作為世上唯一的存在,那份孤寂是別人無法所理解的。就像是不該誕生的那樣,紫沒有族群,沒有親人。強大高傲的她也不屑於去和那些低級妖怪交流,毫不克制的欲念使得她殺伐隨意果斷,就如死神少女般,也斷絕了其他妖怪的接近之心。
至於收復藍,寂寞是一個原因,但是這和藍的種族也有著關系。如果是大陸上那些遍地走的妖怪,即使她再孤獨,也不會去理睬。
但是,式神就是式神,即使關系親密,也無法帶給紫那種該有的感覺。而這些,卻在她無意中發現的朧身上找到了。
不是友情,不是親情,也不是愛情,仿佛是各種情緒參雜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這種感覺尤其在朧的能力進階後更為明顯,仿佛是在黑暗中找到的那最後的曙光。只是,在見到朧和妻兒快活的生活時,她也覺得自己變得有點不正常,所以才會出手。
而藍的話,就像是戳中她的敏感度般,使得她立即緊張起來。不敢回答,也不想去回答,只是說了一句‘我困了’就走進了間隙,隻留下茫然的藍。
“紫大人這是怎麽啦?”
就在剛才那瞬間,藍覺得自家主人變得更奇怪了,但是這也不是她該過問的事。在輕撫了小玉的金毛後,也走進了黑漆漆的間隙裡,隻留下沐浴在晨光的朧和草地。
即使很強大,但是才出來不久的藍沒有經歷過人世的沉澱,對於感情也只是保留在野獸的本能以及那懵懂的不解。如果在千年後,在網絡的陶冶下,
她肯定就會對著紫的背影說: ‘紫大人,你傲嬌了’
吱呀——
就在藍走入間隙之後,那淳樸簡單的木製房間裡,發出了清晰的開門聲。在那裡,之前和朧對峙的綠衣男子走了出來,然後走到一邊。在他的身後,一名年約十五、六歲,容顏秀麗,發育良好的少女,穿著白色和服的少女走了出來。
少女的神色有點憔悴,略帶疲憊的雙眸在見到躺在草地上的朧後,便露出歡喜之色。也顧不得穿上木屐,小腳丫就裹著素白的足袋,小巧的玉足就踩在了綠油油的小草上,小跑著走到了朧的身邊。
山裡的清晨霧氣很重,小草上已是沾滿了露珠。素白的足袋在沒走幾步後就被沾濕了,同樣的還有和服裙的下擺。不過少女也顧不得腳丫子上傳來的冰涼感,在朧的身邊蹲下,輕輕地翻轉朧的身體,是他面朝上地躺著。
此時的朧,緊閉著雙目,可能是疼痛的緣故,一對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露出潔白如玉的皮膚,以及血紅的傷口。俊俏的臉也由於失血的緣故, 變得蒼白,甚至是嘴唇也開始變得紫青。
“太好了,他還活著!”
少女仿佛是沒有看到他的傷勢一般,見到朧緩慢起伏著的胸膛,就歡喜的叫道。不過當她看到朧身下被染紅的那片草地後,還是驚訝得張開了小口。
“叔叔,該,該,該怎麽辦,好多血啊……”
被鮮紅的血液刺激得眩暈的少女,焦急得語無倫次地看向綠衣男子。縱使有著驚人恐怖的能力,但是少女的心智心思還是純白如紙。如果朧這時候是一具屍體,她可能還不至於這樣。但是重傷半死的傷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時候綠衣男子也走了過來,瞄了朧一眼後,就對著少女說:
“小姐,請冷靜!這個人是妖怪,所以這傷勢在短時間內是要不得他的性命的。但是,小姐,你確定真的要救他嗎?他可是妖怪啊。”
少女被綠衣男子的話安撫了下來,也明白到事情並不是如她想象中的嚴重。但是面對綠衣男子的疑問,少女卻堅定地看著他說:
“救!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他死去,他可是……”
說著,少女就溫柔的看著朧,那還除了她身邊的綠衣男子外,唯一幸存在她眼前的生命,即使路遇的,她也會救助,何況他的傷勢還是由自己造成的。
綠衣男子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堅決的少女,這些年跟在她的身邊,他也明白少女此時的感受。對峙了片刻後,他就敗陣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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