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話順到了這個地步,怎麽能不提了?令狐秋被這話給堵的難受,不甘心放棄,繼續追問:“能讓趙雄歌也在意的東西,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牛有道搖頭:“軟禁數年,那滋味,桃花源簡直是我的噩夢,往事不堪回首,二哥,我是真的不願再多想桃花源的事了。唉,也不知道老封現在怎麽樣了,天玉門手上的東西不知有沒有及時出手,不然老封怕是會有危險。”
令狐秋差點被這話給憋死,一句‘老封’徹底堵的他難以再問下去了。
道理很簡單,不管怎麽說,封恩泰好歹是二人的結拜兄弟,連結拜兄弟的死活都不管,卻關心一個死了多年之人的遺物,合適嗎?
殊不知,牛有道就是要吊著他。
一路上令狐秋與他形影不離就已經讓他起了疑心;無邊閣的時候,有人調開令狐秋再向他動手;之後一路相伴至此,曉月閣的人幾乎未再對他動手,曉月閣能有這好心?
一些對大多數人來說不會去盤算的問題,對牛有道這種人來說,焉能不警覺。
有問題的人一直與牛有道這種人相伴,想躲過牛有道的敏銳察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長伴至今,令狐秋的身份來歷,牛有道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之前他只是懷疑令狐秋是衝東郭浩然的那面銅鏡來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已知的,和東郭浩然有關系真正說的上重要的事也只有那面銅鏡。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身上與東郭浩然有關的事物還有什麽是值得令狐秋來圖謀的。
結合一些已知的風聲,他早已懷疑那面銅鏡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商鏡。但是和傳言不符的是,商鏡是傳說中的八件鎮國神器之首,而他破解的銅鏡似乎只是一件記載了修行功法的器具而已,和所謂的神器似乎有出入。
若真是商鏡的話,商鏡早年應該已在別人手上存放過許多年才對,難道一直沒人破解過其中的內容?
還是說,這商鏡另有自己未曾發現的用途?
令狐秋真是衝這東西來的嗎?
直到剛才,令狐秋的試探才讓他真正確認了,對方十有就是衝那銅鏡來的。
對其他人來說,意識到了身邊有這個危險存在,估計要想辦法甩脫,然而牛有道卻反其道而行,就是要把令狐秋給留在自己身邊,就是要吊著他,不讓令狐秋走人。
他很清楚,一旦讓令狐秋搞明白了情況,肯定要找機會或借口走人,說不定要對自己下殺手都是有可能的,曉月閣不是要殺他麽?
現在弄出個不清不楚的趙雄歌來,想要確認的話就離不開他,趙雄歌可不是卓超之流能比的,他就不信在沒落實的情況下曉月閣敢對趙雄歌放肆,元嬰之下數得上的高手豈是那麽好惹的?
就算曉月閣勢力龐大,在沒真正確認目標是趙雄歌的情況下,他估計曉月閣還不敢直接對趙雄歌下手。
他也不怕驚動趙雄歌來對質,反正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也沒有承認是趙雄歌。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自己身邊沒了其他人,吃用方面的都是令狐秋這邊在操辦,擔心對方會暗中下黑手,之後再挾持他、逼迫他吐露真言。
然而刀頭上舔血的生活,他牛有道早已從容習慣,向來是面對的,明知令狐秋可能會給他致命一擊,他依然與狼共舞,與狼共事。
不正真脫離危險回到青山郡,他是不會輕易放令狐秋離開他身邊的。
就如同他之前對黑牡丹說的,令狐秋上了他的船就別想輕易下船,事實上令狐秋跟著他拋頭露臉,已經漸漸卷進了他的事情裡,這也是他循序漸進的目的之一。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終有一天要讓令狐秋無法自拔!
令狐秋悶聲道:“老封又不是傻子,話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他應該知道怎麽做,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危險。”嘴裡說著,腦子裡還在想怎麽把話給順回去。
偏偏這時,紅袖快步來到,手上奉上了一塊令牌,稟報道:“道爺,大內總管步尋來了,就在門外,要見您。”
“步尋?”令狐秋驚訝,迅速伸手拿了令牌在手上查看。
牛有道狐疑:“大內總管?哪個大內總管?”
令狐秋翻看這令牌沉聲道:“齊皇昊雲圖身邊的大太監,統管皇宮大內的一應事物,可以說是昊雲圖的管家,也是昊雲圖最信任的心腹,據傳他還是齊國最大諜報機構校事台的掌令,雖不沾軍政大權,但權勢非同小可!據傳也是修士,沒人知道他修為的深淺,傳說知道他修為深淺的人都死了。”
牛有道有些驚訝,問紅袖,“確認是他嗎?不會是人假冒?”
紅袖道:“此人深居大內,我也沒見過他,不過裴三娘在旁陪同,看得出裴三娘對他很恭敬。”
令狐秋手上令牌遞給他,“這種令牌我沒見過,不知是不是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不過這令牌做工精湛,巧奪天工,很難假冒,絕非短期內能仿製的。”
牛有道接了令牌看了看,氣勢非凡,仿製品技藝再高超,
想仿製出這令牌的神韻和氣勢來,的確非常困難。
不說其他的,光令牌上那隻騰雲駕霧的龍,一雙眼睛仿佛是活的一般,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似乎都在威嚴地盯著你,給人壓迫、震懾感。
只是他有些疑惑,“步尋?堂堂齊國大內總管親自登門見我?是何用意?”
紅袖插了一句嘴,“不會是來找道爺算帳的吧?”
令狐秋嗤聲道:“要找我們算帳的話,還用得著他法駕親臨?”
“走,去迎一下吧。”牛有道起身揮手,倒要看看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如同令狐秋所言,要對付他還用不著步尋這個大內總管親自出手。
途中,紅袖見令狐秋瞅來的眼神中略有責怪的意思,暗暗詫異,不知自己哪做錯了。
其實也談不上哪做錯了,只是這個時候跑來通報,壞了令狐秋的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話題切入口,正問到了關鍵的時候,直接被攪了,回頭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會顯得太突兀了,容易讓牛有道生疑啊!
然而也沒辦法,步尋親自來了,還能容你慢慢聊天聊個清楚明白之後再見不成?
一行來到正門外,只見門口停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但是巷子兩頭明顯有人戒備,巷口已經被人給守住了,不容外人窺視巷子裡的情況。
“裴姐。”牛有道剛對裴三娘拱手打了個招呼。
還來不及說第二句話,馬車上的簾子已經掀開了,步尋已經鑽了出來,下了馬車,上下打量著牛有道問了一聲,“你就是牛有道?”
裴三娘對牛有道微微點示意,表示這位就是正主。
牛有道也迅速看了眼這位面帶微笑、微笑中隱藏矜持高貴、體態略胖、衣著儉樸的白發老者,拱手道:“正是在下,牛有道見過大總管!”
“果然是年輕有為。”步尋略露讚賞神色地頷首讚了句,隨後也不經主人允許,直接轉身邁步上了台階,自有一番別樣氣勢。
左右立刻有幾人快速先閃進了宅院大門開路。
開路的人直接將步尋帶到了宅院正堂,倒是省了牛有道的心思,牛有道不可能在那堆滿泥土的院子裡見客,否則豈不是要暴露挖地道的事。
一進正堂,護衛立刻伸手,攔住了令狐秋和紅袖等人,隻放了步尋和牛有道進去。
不僅僅是攔住,還將令狐秋等人驅趕遠了點,驅趕到了院子裡等候,連裴三娘都不允許靠近正堂,裴三娘似乎也沒脾氣,乖乖遵命。
堂內的牛有道回頭看了眼外面的情形。
步尋踱步轉了轉,左右欣賞了一下大堂內陳設,之後走到主位, 揮袖在座椅上掃了一下,才轉身坐下,又對牛有道伸手示意道:“不用客氣,你也坐吧!”那言行舉止搞的他才是此地主人一樣。
牛有道依言坐下了,問道:“不知大總管親臨有何吩咐?”
打量著他的步尋忽問:“聽聞你面對昆林樹的挑釁時低三下四,宛若小人,為何見到我反而不卑不亢,是覺得我一宮裡的奴才不如那些名門子弟嗎?”
牛有道:“所謂名門子弟,不過虛有其表,乃狂妄跋扈之小人,對小人行君子之道,小人是看不懂的,隻好以小人之禮回饋待之。大總管是君子,也是明白人,自然要堂堂正正以君子之力相待,不必虛情假意!”
“好一個不必虛情假意,真會說話,看來庸平郡王能派你來不是沒有原因的!”步尋笑了,又略露惋惜道:“真是個好苗子,我一直想物色個好徒弟接我的班,不知你有沒有興趣?我能給你的,商朝宗可給不了你。”
接你的班?牛有道小汗一把,差點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回道:“我不行,受不了那份羈絆,不過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可推薦給大總管,就是不知大總管能不能將他招攬過來。”
步尋對他的建議似乎很感興趣,“哦,能讓你高看的,不知是何人,不妨說來聽聽。”
牛有道:“燕國北州,邵登雲的兒子,邵平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