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富戶人家,哪知王侯霸業背後所牽涉的複雜凶險,也只能看到表面的權勢影響力。
對這個仆人來說,每次來王府,他是沒資格進入王府的,這三位平常見到一個都難,更何況是一下見到三個,而且是如此近距離。
龍行虎步的庸親王,聲音沉穩洪亮,那氣勢,一襲厚重的黑色披風越添逼人的氣勢,統禦千軍萬馬,沙場上的常勝統帥,掌握著整個南州生殺大權!
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看似清瘦,那眼神卻很犀利,目光掃來如刀子般犀利,膽小的被看上一眼會心神發顫。百姓口中傳唱的“燕山鳴、齊無恨”中的“燕山鳴”可就是這位啊!
淡定從容的藍若亭,眼角偶有流露的收斂威儀,也很是懾人。這位統攬南州政務,南州地方上大小官員的帽子可都掌握在這位手上。
仆人嘴裡發乾,見到這三位,興奮緊張著,站在公子身邊,與有榮焉!
一番客套,商朝宗抬手拍了拍傅君蘭後背,撥轉對方,抬手相請,“走,進去說。”
仆人眼睜睜看著傅君蘭和商朝宗並肩走上了台階,一張嘴依然笑得合不攏……
入了王府內,傅君蘭客廳用茶,顯得有些拘謹,盡管蒙山鳴沒有奉陪,僅商朝宗和藍若亭在場亦給他巨大的壓力。
盡管商朝宗和藍若亭表現的很親民,也沒任何架子,可兩人所經歷的風風雨雨和浸淫已久的身份地位,舉手投足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味道就足以讓傅君蘭這個平民百姓難以自然,這是身份地位全面碾壓後所無法避免的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這兩人面前,傅君蘭找不到任何平等相處的感覺,那是連高攀都難以企及的感覺,只能唯唯諾諾著。
面對這二人,遠不如面對商淑清那般自然,商淑清蘭心蕙質,很能顧及他的心態,能恰好把握曲迎。
而對商朝宗來說,跟傅君蘭之間也根本就找不到共同話題,可你也不能隨便兩句話就給打發了呀,怕給人看不起人或讓人誤以為在擺架子的感覺,只能是沒話找話。
只能盡量降低格調,問些雞毛蒜皮的事,譬如家人怎麽樣啊,好不好啊!
其實商朝宗自己也渾身不自在,可還是要裝出好說話的樣子,盡量不讓人家反感。
為了妹妹的婚事,商朝宗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亂七八糟的事問了趟後,商朝宗實在是找不出話來交流了,抬手一拍額頭,“差點忘了,君蘭與清兒約好了。清兒好像有事在她嫂子那邊,君蘭,你稍等,我去幫你喊她出來。”
他一起身,本就屁股挨著半邊椅子的傅君蘭趕緊跟著起身,哪敢有絲毫托大失禮。
商朝宗伸手,連往下打,示意他繼續坐著喝茶,自己轉身而去之際,對藍若亭使了個眼色。
藍若亭對傅君蘭抱歉一聲,也跟了出去。
有點緊張到口乾舌燥的傅君蘭這才揭開茶蓋,端著茶水猛灌了幾口。
屋內的丫鬟很有眼色,伺候慣了人的,一見茶盞到嘴傾斜的角度,立刻上前伺候,揭開茶蓋,給傅君蘭斟茶倒水。
哪怕是王府的一個丫鬟,傅君蘭也不敢有不妥啊,趕緊站了起來,連連表示感謝。
丫鬟抿嘴一笑,禮數到位回話,“傅公子不用多禮,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府裡下人之間是最多嘴的,哪能不知這位是王府將來的姑爺,沒見王爺和藍先生親自作陪嘛,可怠慢不得。
外面,藍若亭跟到一旁的屋簷下,商朝宗轉身,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
藍若亭聽明白後,連連點頭,“王爺放心,我知道了。”
商朝宗就此大步離去,而藍若亭則快步折返了廳堂內。
一見他進來,傅君蘭又趕緊站了起來,藍若亭笑容滿面,連連伸手示意,“請坐請坐,傅公子請坐用茶。”
坐立不安的傅君蘭只能生硬著坐回,還是等到藍若亭也坐下了,才敢坐回去。
丫鬟又將藍若亭的茶盞端到了藍若亭剛坐下的桌幾旁。
藍若亭揮手示意了一下,丫鬟會意,當即退下了。
沒了外人,藍若亭和藹笑道:“剛有點事,讓傅公子久等了。”
傅君蘭忙道:“不久等,不久等。藍先生公務纏身,若有要事,不用管小生,小生也不敢打擾,容小生自處便可。”
“誒,不打擾,剛好得空。”藍若亭呵呵擺手,端起茶盞品了口茶後,也家長裡短的問了起來。
傅君蘭不敢不答,中規中矩的回復了一番。
問完家常,藍若亭又問他有什麽愛好,平常又擅長些什麽。
其實這些問題都用不著問,對方的習慣愛好早就一條條羅列的整整齊齊擺在過他的案頭上,他早已了解的清清楚楚。
只不過他此時的問話用意似乎透著一股要做什麽安排的意味,似乎要為將來考量,要給傅君蘭安排什麽官職似的,搞得傅君蘭有些忐忑。
問了好一陣對方的家裡和個人情況後,藍若亭終於問到了男女之事上,“公子和郡主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不知公子對郡主印象如何?”
傅君蘭:“郡主聰慧,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是難得的才女,小生仰慕。”
藍若亭略傾身,“那不知公子家人對郡主印象如何?”
傅君蘭中規中矩一句,“大家風范,名門閨秀,讚不絕口!”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藍若亭笑容滿面,端茶掩飾了一下狡黠,放下茶盞乾咳一聲,“傅公子,有句話,藍某不知當講不當講。”
傅君蘭忙道:“藍先生有什麽吩咐盡管直言,小生洗耳恭聽教誨。”
藍若亭一隻手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擊了一陣,斟酌著用語道:“傅公子,是這樣的,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你和郡主也相處了那麽久,又同進同出的,再這樣下去容易引來風言風語,有些事情是不是該早做決斷了?”
“決斷?”傅君蘭緊張,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拱手道:“還請先生明示。”
“嗨!”藍若亭拍了拍大腿,身子湊近了些,“公子是聰明人,這個時候怎就糊塗了呢?王府這邊,王爺和王妃對公子是很看好的,既然公子和家人也看好郡主,那麽有些事情就該趁早了,郡主和公子的年紀都不小了,不能再這樣玩下去了,您說呢?”
“呃…”傅君蘭幡然醒悟,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是婚事要正兒八經進入正題了,頓時唯唯諾諾道:“是是是。”
藍若亭問:“是什麽是啊?”
傅君蘭又忙改口,“好好好。”
“嗨,你呀。”藍若亭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再次把話挑明了,“傅公子,郡主是女兒家,郡主嫁人,總不能讓女方先開口吧?難道要讓人誤以為王爺以勢壓人,或誤以為郡主要死皮賴臉嫁給你不成?哪有這樣的道理!公子家作為男方,應當主動啊,說媒的什麽,聘禮什麽的,應該先行了,是不是?”
傅君蘭被說的有些尷尬,忙道:“好好好。”
其實內心略有嘀咕,王府這邊不正式表態的話,誰敢冒然跑來提親?
“好什麽好?”藍若亭瞪眼道:“傅公子什麽意思倒是給個明白話啊,王府這邊也好做準備是不是?”
傅君蘭也不傻,知道這是王府正式表態了,立刻明確道:“好,我這就回去報知家中長輩操持此事。”
藍若亭笑道:“這就對了嘛!”
其實這是商朝宗的意思,牛有道一回來,商朝宗有些急了。
本來是不急的,這邊將傅君蘭祖宗幾代的情況查明了,將傅君蘭整個人也翻來覆去查了個明白,確認沒什麽問題了,可西邊戰事又開始了,這個時候軍伍暗備,操辦喜事似乎不太合適。
這麽久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商朝宗本是打算等局勢穩定了些,再好好操辦妹妹婚事的。
誰想啊,牛有道突然回來了,茅廬別院的人以後還要長居南州府城。
有些事情能瞞一時,是瞞不長久的,到時候商淑清那性格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來。
形勢所迫,商朝宗不愧是沙場征戰的統帥,當機立斷,先盡快完婚,之前在外面對藍若亭的叮囑正是這個。
而藍若亭一說對了,傅君蘭馬上起身告辭,這就要去告知家中長輩。
藍若亭真正是哭笑不得,趕緊起身拉住他,“傅公子,不急於一時,您不是與郡主約好了嘛,豈能隨意爽約,待與郡主約後,再回去稟報家中長輩也不遲,是不是?”
傅君蘭:“是是是,是小生糊塗了。”
藍若亭伸手請了他回去繼續喝茶,“傅公子不用著急,王爺已經請郡主去了,郡主應該很快就會來到了,稍安勿躁。”
“不急不急。 ”傅君蘭陪笑,端茶掩飾尷尬。
……
王府內宅深處,把相關丫鬟都支開了的鳳若男,假意無人幫忙帶小孩,拉著商淑清幫忙。
幫忙一陣後,商淑清一看和傅君蘭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要去赴約,卻被鳳若男拉住了,說傅君蘭來了下人自然會來通報,實際是怕商朝宗那邊還沒處理好,怕被商淑清給撞破茅廬別院人來到的事。
接觸了一段時間,商淑清知道傅君蘭不會爽約,眼看時間到了,還不見下人來通報,幾次三番要去看看,都被鳳若男給拖住了。
眼看要拖不下去了,“咳咳”一聲響起,商朝宗來了,夫妻間眼神略作交流,鳳若男如釋重負,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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