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陳金掏出煙來,遞給我一支,倆人點上抽著,皺著眉頭仰起臉來,看著透過樹蔭灑下來的斑駁的陽光,這狗-日-的天氣,真熱啊!走了這麽一小段,我們倆都有些懶得再往胡老四家裡走了。往胡老四家走得話,還得走上好一段沒有樹蔭的路,要面對著太陽的直射,乖乖,我的膀子都曬疼了。
正在我們倆有些迷糊地坐在樹下乘涼的時候,劉賓和弟弟劉民從他們家巷子裡走了出來。
劉賓一見我們,便露出有些牽強的笑容,說道:“喲,你們倆在這兒幹啥?”
“涼快涼快唄,這狗-日-的天氣快把人熱死了。”我笑著說道。
陳金掏出煙來甩給劉賓一支,問道:“哎,你這是拎著民子幹啥去?”
“嗨,這小子嫌天熱的難受,要去河裡洗澡呢,這不,我有點兒不放心他自己去,跟著來了。”劉賓疼愛地摸著弟弟的腦袋。
“扯淡,有啥不放心的?民子今年十三歲了吧?”我笑著招手讓劉民走到跟前兒,拍了拍這小子的屁股,對劉賓說道:“你別管的太寬,咱們**歲的時候就偷偷背著爹娘去河裡洗澡了,人家都這麽大孩子了,還用的著咱們管麽?”
“就是,我們那幫人整天都一起去河裡洗澡,就你,不讓我去!”劉民瞪著眼氣呼呼地說道。
我和陳金都皺起了眉頭,心說這不是胡鬧麽?劉賓什麽時候管得這麽寬了?
“你知道啥?萬一出點兒事兒怎麽辦?你讓我這個當哥哥的怎辦?”劉賓怒聲吼道。
小劉民被嚇住了,眼裡都快流出淚來了,無奈地看著我和陳金,希望我們倆幫他說說話。
“行了行了,凶巴巴的這是幹啥呢?”我起身推了劉賓一把,將小劉民拽到身後,說道:“別扯淡了啊,當自己是啥好孩子似的,得得,正好俺倆也熱得受不了呢,走走,洗澡去。”
陳金也說道:“對對,洗個澡去,奶-奶-的熱死老子了,看這天氣,準得下場大雨不成。”
劉賓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跟著我們往河裡走去。
其實我和陳金倆人都看出來了,現在劉賓的家裡,劉賓做主了,他爹他娘倆人,現在基本等同於廢人一般,還沒有從那件事兒的陰影裡走出來,無論是誰,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接受那樣的事實。
而劉賓既然做主了,就要把這個家看好,他畢竟還年輕,不知道怎麽去管好一個家,怎麽照顧好自己的家人,所以對弟弟的關愛,也就自然而然的有點兒偏激了。
村後面是牤牛河,那時候沒有那麽多的化工廠啊什麽亂七八糟的,沒有汙染,所以河水清澈見底,有些河段,連汙泥都沒有,河底全都是乾淨的沙子,村裡人在夏天,都會到河裡洗澡去。小孩子們洗澡的更多,白天晚上,只要熱了,就跳到河裡去涼快涼快,一天有的都洗好幾次澡。大人們不一樣,一般都是在傍晚的時候到河裡洗澡。
洗澡的地方,又分男女洗澡,這是長久以來自然而然形成的位置,就像是分好了男女澡堂子似的。
橋上遊百米之後,挨著那幾棵大柳樹和榆樹,河道拐了個彎,拐彎處樹木繁茂參天,那裡,是女性同胞們洗澡的地方。
橋下遊不足百米的地方,也有一道河彎,那裡,是男性同胞們洗澡的地方。
男人洗澡的那處地方,再往下過了河彎,就是深水區,游泳技術好,又貪玩的男孩子們,經常會去那深水的地方戲水玩兒,顯示著自己游泳的技術和膽量。
午後洗澡的年輕人和小孩子都比較多,大人們卻很少有。我們到了那裡的時候,河裡早已經有十幾個孩子和好幾個年輕人在那裡洗澡呢,河裡面撲通撲通的聲音不絕耳語。
沒想到,常雲亮和薛志剛也都在河裡面正洗澡呢,我們幾個打了招呼,立刻脫光了衣服跳入了河中。
清涼的河水浸體,頓時一股舒適的感覺讓自己忍不住呻吟出聲,唉,真是這些天心裡一直煩悶,把這麽舒服的享受都給忘了,一直沒出來洗澡。
我們幾個也不來回湧動,全都站在河裡面聚到一塊兒,閑聊著,小劉民和他的夥伴們到一旁游水玩兒了。
劉賓喊叫著:“哎,都別去深水地兒遊啊,小心淹著!”
“哎,知道了!”
一幫小孩子們答應著,他們玩兒得很盡興,扎猛子,鳧水,互相玩兒追捉的遊戲,玩兒得不亦樂乎。
剛跳到河裡還沒多大會兒,西邊的天際湧起了團團的烏雲,隆隆的悶雷聲從西邊遠遠地傳來,不一會兒,陰雲密布了大半個天空,眼看著就要下雨了,天氣更加地悶熱起來。
一幫小孩子們嘻嘻哈哈地打鬧著上了岸,然後穿上衣服往家裡跑去。
我和陳金倆人剛跳下來,覺得舒服了些,自然不願意走,幾個哥們兒一商量,看著天氣應該是雷陣雨,來得快走得也快,得,咱們就泡在河裡面得了,不然上去的話,更熱,就衝這天氣,唉,屋子裡指不定熱成啥樣呢,咱們回去要是坐在屋子裡,準得把咱們給蒸熟了。
這麽一說,哥兒幾個覺得也是,要是雨真的下大了,咱們再回去也不遲,反正挨著村兒呢,要是下得不大,咱就在這兒涼快,比回家裡頭強啊,至於會不會淋濕了岸邊草叢中的衣服……無所謂,反正那些大褲衩子穿在身上,也得讓汗水給浸濕透了。
一看我們幾個大孩子不走,小劉民和他的兩個小夥伴兒也不走了,他們再次脫了褲衩,跳到河水當中嬉戲起來。
而我們幾個,也漸漸地按捺不住那顆年輕的心,於是陳金和我打頭,開始在河裡遊起了泳,並且向深水處遊去,那裡,才是我們這樣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戲水的地方,在這種水淺的地方洗澡,多沒勁啊!
雷聲滾滾,烏雲密布,河水中幾條****的健壯的身影翻騰著,靈活的如同幾條大魚在戲水一般。
三個小孩子在河邊兒淺水處為我們呐喊著喝彩,眼裡滿是羨慕崇拜的神色。
我一個猛子扎下去,再從水面浮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十幾米開外,從水中一露頭,我飛快地甩了幾一下頭,將水珠甩乾淨,雙腿在河水中踢騰著保持著身體在水中的懸浮,腦袋露在水面上,掄著胳膊大喊道:“哎,有哪個不服氣,來來,比劃比劃!”
“得了吧你,就你那兩下子,跟老子比差得遠咯!”陳金大笑著喊道。
“吹,你可勁兒地吹!”我哈哈一笑,又一個猛子扎下去,不一會兒便潛遊到了他們跟前兒,露出頭來,將水珠甩得他們滿臉都是。
常雲亮笑著說道:“都別吹,是騾子是馬,咱們拉出來溜溜,比劃比劃!”
“行啊!來來,誰怕誰啊!”薛志剛立馬來了興致。
我說道:“這沒勁,咱們得下賭注!誰輸了得買酒!”
“好,沒問題沒問題!”他們三人立刻點頭答應下來。
我指著遠處的過去深水區後河邊兒那棵最大的歪脖子柳樹,說道:“咱們從這兒遊過去,再遊回來,誰最後回來的,誰就輸!怎麽樣?”
“成!來來,哥們兒一起喊開始!”
“我有自知之明,不跟你們比了,我就當裁判吧……”劉賓在旁邊說道。
我們四個人哈哈一笑,算他劉賓識相。
四個人在河水中並成了一排,同時跟著劉賓一起高喊:“一二,開始!”
四條健碩的身影幾乎同時飛撲了出去,將水面劃開幾道深深的溝壑,濺起無數朵水花,如鯽魚般在水中輕盈地,快速地遊動著,向遠處那棵歪脖子大柳樹遊去。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劈裡啪啦地砸落下來,在水面上濺開了一朵朵美麗的水花,陰雲中沉悶的雷聲隆隆的響著,如同敲響了為我們加油的大鼓。
陳金最先遊到了歪脖子樹下,極其靈活地在河水中翻了個身,掉轉頭向回遊去。
我跟在他的後面,見他已經掉頭過來了,立刻扭身往回返,陳金對我嘿嘿笑了笑,我也衝他一樂,然後猛然伸手一拉他的大腿,借他的力氣身子猛地向前衝去,頃刻間便將陳金甩到後面兩米多遠。
“操,銀樂你小子耍賴!”陳金在後面一邊兒加快遊動的速度,一邊兒大喊著。
“誰規定不許耍賴的?”薛志剛突然在陳金身後說道, 隨即也學著我一抓陳金的腿使勁兒一拉,借力往前衝去,也將陳金甩在了後面。
陳金徹底怒了,大罵著:“狗-日-的,你們這倆混蛋!操,滾蛋,常雲亮你狗-日-的也想跟老子耍賴!”陳金一腳將常雲亮往回踹了一米多遠,然後奮力地向我們追來。
最終的結果,我第一個到達,薛志剛第二,陳金第三,常雲亮第四名。
我得意地說道:“怎麽樣哥兒幾個,服了吧?”
“扯淡,你狗-日-的耍賴!”陳金氣呼呼地說道:“本來老子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