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樂,銀樂,松手吧,好像……死了。”陳金大口地喘著氣,有些擔心地看著我提醒道。
“嗯,嗯。”我悶聲答應著,張口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這才緩緩地松開皮帶,雙手用力將黑狗精的屍體推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扭頭往家裡走去,“快,看看姚京,俺爹娘,俺爺爺……”
我已經無力再說些什麽了,只是有些踉蹌地往家裡走。
院子裡亮起了電燈,爹娘和爺爺三人正站在院子裡,默默地看著院子裡的積雪上,那亂七八糟的狗腳印。
看到他們沒事兒,我原本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忽然想到了姚京,趕緊幾步走到東屋門口,推開門闖了進去。
電燈亮著呢,地上有一些殘雪還未消融,雜亂的腳印泥濘不堪。
床上,姚京連鞋都沒脫掉,直接靠在了牆角坐著,拿被褥卷著身子,只露出個腦袋來,渾身不停地打著哆嗦,嘴裡咿咿呀呀地嘟噥著“快,救救我,不不,不關我的事兒,別殺了,別殺我……”
“廢物!”陳金冷哼了一聲。
我呆呆地站在屋中央,愣愣地看著姚京,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啊!早知如此,還真不該讓姚京留在家裡的。
就是他那一聲淒厲恐懼的慘嚎聲,將我們幾個召回來的。而直到此時我才忽然想了起來,姚京喊叫的時候,正是我們困住白狐子精的最關鍵時刻,不知道胡老四有沒有乾掉那白狐子精?
隱約好像聽見常漢強喊叫著說胡老四吐血了,難道事有不妙麽?
假如真的功虧一簣,讓白狐子精給跑了的話……那他娘-的就大大的不妙了啊!
即便真是如此,能責怪姚京麽?那隻黑狗精,很凶悍的,剛才我們已經領教過了,聯手才殺死了黑狗精啊!
我扭頭往外走去,順便拉了把陳金和常雲亮,既然姚京沒死,沒傷,那就是萬幸了,現在他那樣子看來是被嚇著了,讓他安靜會兒也好。
看著院子裡的爺爺和爹娘,我有些苦惱的歎了口氣,說道:“我出去看看胡老四去,他好像傷著了。”
“銀樂……”娘想說什麽,但是被爹拉住了,爹說道:“去吧,街坊鄰居出來問的話,別告訴他們真相。”
我點頭答應著往外走去,哥兒幾個也跟上了我。
走入巷子,我們的腳步加快,一路小跑著往巷子外頭跑去,我看到了挨家挨戶的街門都打開了,院子裡亮起了燈,鄰居們披著棉大衣,滿臉疑惑地站在門口,見我們幾個衣衫不整,表情緊張嚴肅地跑過,也不敢問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跑到老爺廟那塊兒,只見大黑那狗東西趴在雪窩裡,正在用舌頭舔著身上的傷口,時不時痛苦地抽搐幾下,嘴裡發出嗚嗚的哀鳴聲,它的身子下面那些雜亂的雪上,鮮血斑斑。
不遠處的雪地上,一個人躺在積雪中,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氣,正是胡老四。
我們幾個嚇壞了,趕緊跑過去伸手將胡老四扶了起來,焦急且滿是關切的詢問道:“胡爺爺,您老這是怎麽了?啊?哪兒不舒服?走走,咱們回家歇著去。”
“沒……咳咳,沒事兒,沒,咳咳……”胡老四嘴裡咳出血來,臉色慘白慘白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和常雲亮連忙攙扶著胡老四站了起來,這才四下裡查看一番,北面是已經倒塌成了一片廢墟的老爺廟,其他地方到處是積雪一片,近處更是雜亂不堪,鮮血和積雪土壤泥濘一片,哪兒還有白狐子精的影蹤啊?
陳金想上前幫著攙扶胡老四,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拉不下臉來,扭頭去愛撫大黑那狗東西了。
我很想問下白狐子精是不是跑了,雖然這個答案很明顯。
可我忍住沒有問,因為胡老四還在不住地喘氣、時不時地咳嗽著。
“先回家吧,街坊們都出來看呢。”劉賓小聲地提醒道。
“嗯。”我手上使力,攙扶著胡老四就往巷子裡走去,“胡爺爺,咱先回家歇著,看看身上有沒有受傷。”
胡老四無力地點了點頭,任憑我和常漢強攙扶著走,常雲亮跟在後面扶著胡老四的腰,保持平衡。劉賓跑到陳金跟前兒,和陳金一起把大黑那狗東西抬起來往我們家走去。
巷子口,前巷後巷的鄰裡街坊都已經披著棉衣出來看了,大半夜的,怒罵呵斥以及打鬥聲響成一片,連老爺廟都轟然倒塌下來,這麽大動靜,也怪不得把他們都驚擾了出來。
“看什麽看?沒見過打架啊?”陳金一邊兒走著,一邊兒極其惱恨地看著圍觀的人怒吼,被他和劉賓抬著的大黑狗,也囂張地齜牙咧嘴嗚嗚著示威,為主人助威。
沒有人搭理陳金,只是好奇地看著我們,然後低頭小聲地議論著……
快走到家裡的時候,爹和爺爺正在把那條死了的黑狗精屍體往家裡拖呢,看到我們幾個狼狽不堪的模樣,很是無奈地搖頭歎氣,沒有多說什麽。
回到家裡,攙扶著胡老四進到東屋,我上前把還在發癔症的姚京從床上拖了下來,按在椅子上,然後把胡老四攙扶到床上,讓他半靠在被褥上,又蓋了層被子在他身上。
陳金和劉賓把大黑狗也抬了進來,陳金找了兩個麻袋扔到地上,然後把大黑那狗東西放在上面,心疼地蹲在跟前兒撫摸著狗頭。
爹和爺爺也都進來了。
安排好了胡老四,我這才扭頭看了下陳金,伸手搓了搓指頭,陳金會意地掏出煙來,散了一圈兒,唯獨沒有給姚京。弟兄們點上煙,各自找地兒坐下,沒坐兒了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靠著牆歇息,真的好累。
“銀樂,你們幾個都先別歇著,活動活動胳膊腿兒,看身上有沒有受傷。”爺爺很平靜的吩咐我們。
於是哥兒幾個都懶洋洋地動彈了一下身子,陳金說道:“我沒事兒,就是手上被撓破了幾層皮,胳膊和腿上酸痛,大概是先前讓白狐子精給撞的,有幾塊兒淤青了吧。”
“嗯,我脖子上破了,耳朵也破了,您要不說,我還真沒覺著疼呢,現在疼的很了。”常漢強輕輕的撫摸著傷口,嘴角下也有幾滴血跡。
常漢強認真檢查了一番,說道:“我沒事兒,就只是衣服都破了,奶-奶-的……”
“我,我也沒事兒,就是害怕,還有,肚子疼。”
這就好啊,我呼出一口氣來,半眯著眼睛說道:“我也沒事兒,就是身上酸痛,頭暈惡心,剛才差點兒累死我……”說道這裡,我猛然睜開眼睛,關切地問道:“爹,爺爺,你們有事兒麽?我娘她怎麽樣了?”
“沒事兒,都好著呢。”爺爺微微笑了笑,“你們幾個小子還不錯,鬧得動靜不小,人也沒傷著,萬幸啊。”
“嗯。”我點了下頭,苦笑著耷拉著腦袋,抽了口煙,“那黑狗精進了咱們家,誰打跑它的?”
爹冷哼了一聲,回答道:“打什麽黑狗精?還用打麽?這畜生根本就沒敢進咱們家屋子,只是在院子裡溜達了兩圈兒,我聽著名堂兒子在院子裡叫喚了,這才起來。”
“嗯?”我疑惑地看向爺爺。
“咱們家有仙氣兒……咳咳,反正那黑狗精,就在院子裡待著的。”爺爺臉上再次恢復了平靜,劉賓懂事的把自己坐著的椅子挪開,讓爺爺坐到那兒。爺爺坐下後,接著說道:“我一直在西屋看著的,姚京那孩子出了東屋門,突然就叫喚起來,可能是看到什麽邪東西了吧……”
陳金插嘴道:“爺爺,您看見那黑狗精了沒?”
“沒有。”爺爺搖頭說道,爹也搖頭,眉頭皺起。
“那……姚京,你看見啥了?”我扭頭瞪向姚京。
姚京哆嗦了一下,雙眼中滿是恐懼,呆呆地注視了我一會兒,才說道:“銀樂,你們回來啦?剛才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陳金問道:“你看見啥了?”
姚京怔住了,半晌才在我們所有人的注視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我去撒尿來著,就覺得,覺得院子裡有東西在我身後跟著,一直走,我就害怕了……啊,對對,那雪地上,突然就出現蹄子印兒了,可我看不見什麽東西在踩……”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 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唉,人家姚京沒開陰陽眼,看不到那黑狗精啊!
屋子裡一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只是都看向胡老四,胡老四半閉著眼睛,均勻的喘息著,若非時而睜開眼看下我們,還真以為他累得睡著了。
我心裡泛起了許多的疑惑,白狐子精很凶狠強大,為什麽黑狗精同樣是精,就沒那麽厲害了呢?我們沒有擺陣,沒有用道術,可依然聯手乾掉了它。邪物這種東西,如果沒有陰陽眼,就看不到它,可看到了,就能夠和它打,和它死磕,這至少說明了一點,這種東西是有形的,並非看不到它,它就是無形了。
白狐子精呢?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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