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原地轉著圈兒,不好好走路,一步三晃地說道:“老太歲我得服,那玩意兒還真有本事,起碼人家割下來肉能治你的散魂咒,這是本事,而且舍身割肉,夠意思!至於咱們那幫人嘛……哎,也是啊,我還真給疏忽了,他們經不住邪物折騰,這麽的,咱們趁早把白狐子精給乾掉,那不就得了麽?”
“說得輕巧,你知道白狐子精在哪兒啊?還有啊,就算你打得過它,可是它逃跑了你追得上麽?”我點著他的眉頭說道:“你小子就一莽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那你說怎辦?”陳金把我的手打開,皺著眉頭問道。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還得找胡老四幫忙。”
“哎別!我死也不會找胡老四,話都說到那份兒上了,還想著我跟他說句好聽的啊?門兒都沒有!”陳金立馬堵住了我想要勸和他和胡老四的話,“你也知道,我給胡老四面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不再說話了,說也沒用啊,就陳金那狗脾氣,他奶-奶-的天王老子來了,估計也說不動他了。興許現在去找人家胡老四說和,人家還不一定就願意原諒他陳金呢。
倆人一時無話,吊兒郎當地順著二道街往東溜達著。
一陣寒風嗚嗚地吹了過去,幾粒雪花落在臉頰上,涼絲絲的,抬頭看天,下雪了麽?我和陳金同時停下了腳步,互相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都看出了一句話:這個狗-日-的冬天!
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天地萬物不一會兒便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的素裝,沒有風,街道上也沒有行人,很安靜。
我和陳金怔了一會兒,苦笑著往前走去。
“銀樂,胡老四不是沒惱你麽?”陳金忽然問道。
“嗯,我又沒招惹他,再說了,他還得指望著我幫忙呢。”我點了點頭,伸手接了點兒雪花,在掌心裡攥了一下,冰涼的感覺順著掌心傳遍了全身,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精神振奮了一些。
陳金說:“胡老四還說過,要我幫忙呢,行了,誰讓咱倆是哥們兒呢,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嗯?”我扭頭看著他,樂呵呵的說道:“你小子還算開竅!”
“屁!我是幫你,不是幫他。”
“一樣。”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挖苦道:“互相幫助嘛,兄弟們會感激你的,我代表全體村民,向你表示誠摯的感謝!陳金同志辛苦了!”
“哪裡哪裡,為人民服務嘛,應該的,應該的。”陳金很無恥地嘿嘿笑了起來。
走到東渠邊兒,往北一拐彎兒,陳金突然扯著嗓子吼了起來:“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愛憎分明不忘本……”
我搖頭苦笑,這個狗-日-的陳金!
……
雪下得好大好大,漫天飛舞,萬物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啊!
俗話說——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莊戶人家,不就盼著每年的莊稼能有個好收成麽?所以冬日裡遇到這樣的大雪天,村裡那些大老爺們兒便會習慣性地讓老婆給暖上點兒酒,隨便弄個醋溜白菜或者是炸個花生米,然後偎在爐子邊兒上喝著小酒,和老婆嘮著嗑,說著閑話。
我爹現在就在他那間屋子裡喝著小酒和俺娘嘮嗑呢,他們商量著再找找秋生娘,讓人家去柳貴生家裡頭問問,看他們家閨女和自己家兒子的事兒,啥時候訂婚啊?要啥彩禮呀?是不是今年冬天就把婚事兒給辦咯……
東屋裡,我和陳金盤腿坐在炕上,正在喝小酒扯淡話呢。
屋外大雪依然在不停地下著,隔著窗戶能看到,那窗台上的積雪都有半尺多厚了,院子裡還不得積起來一尺多厚啊?
先前從郭超家回來之後,不一會兒胡老四就找上門兒來了,跑到西屋和我爺爺單獨說了會兒話,又跑到東屋和我說了半天,不過奇怪的是我爺爺沒來我這屋裡。
我和胡老四說話的時候,陳金這小子乾脆躺倒床裡頭,蒙上被子假裝睡覺。我知道這小子根本睡不著,肯定在偷聽我們談話呢。
胡老四來這兒的目的,其實也就是和我把事兒說準成了,多招些人手,再把陳金家的大黑狗牽來,今晚上無論如何得在老爺廟守廟待狐,至於能不能守到,那是另一碼事兒了。
接下來自然是要聊有關白狐子精還有黑狗精的一些事兒。胡老四倒是聰明,當著陳金的面兒,他說那個三角形的金疙瘩是後來老太歲通過他遞到我們家裡頭的,那玩意兒就是困住老太歲的東西,也和我手上的散魂咒有極大的關系。本來嘛,在楊樹坡老太歲假裝郭老漢和我們講這些故事的時候,就提到過這個三角金疙瘩,想來陳金也不會懷疑的。
嗯嗯,我確實很擔心被兄弟們知道自己昧了一塊兒金疙瘩的事兒。
既然說起來這些了,我自然也得把心裡的疑惑一一問起來,幹啥要在老爺廟弄大蒜泥,弄狗尿?白狐子精怎就躲在那老磚窯裡頭,幹啥俺們就不能找上門兒去揍它?那金疙瘩好好的怎就爆炸了呢?還有黑狗精這個東西,難道僅僅是因為奶奶廟裡的黑蛇精掛了,邪物就要乘虛而入了麽?黑狗精為啥說自己是住在郭超家房後頭的井裡好些年了呢……
許多疑惑,許多問題。
胡老四這次沒有讓我失望,起碼沒有像前幾次,每次有疑惑問他,那是一問三不知,把我氣得真想掐死他,這次還就一一給咱回答了,我甚至心裡都懷疑這老小子是故意的,就是要氣氣陳金,哼哼,讓你小兔崽子跟我過不去,讓你小兔崽子瞧不起我,看我知道的多不?這些問題我不說你們能知道麽?……
嗯,既然講到了這裡,我也就不故意掖著藏著不說了,乾脆把這些事兒都說說。
先說那隻黑狗精,這東西和胡老四可以說算是老相識了。在那一年村裡邪物四起,混亂不堪的時候,黑狗精就是其中的一員,而且還是比較凶悍的一位了。當時胡老四和老太歲聯手驅邪除精,趕怪殺妖,可謂是威風八面、所向披靡。黑狗精自然不會幸免於難,被胡老四和老太歲給打成了重傷,然後趁兩人與其他邪物大戰之時,逃之夭夭。
而胡老四和老太歲根本就沒有那閑工夫去窮追猛打,趕盡殺絕,他們覺得黑狗精被打成了重傷,應該是活不成了,即便是活下來,也會遠遠離去,絕對不敢再回村禍害人,所以後來就再沒想過這隻黑狗精。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黑狗精並沒有遠遁,而是逃入了村外,也就是村西北邊兒上的大井裡頭,躲藏了起來。
按照胡老四所說,黑狗精這些年一直沒有出來過,一是因為傷得太重,身體沒有恢復,二嘛,想來也是害怕胡老四和老太歲再發現它,而且,村裡還有隻黑蛇精,時刻在注意著村內及村外的動靜,不允許任何其他邪物來侵佔自己的地盤和利益。
據胡老四猜測,前段日子郭超家的雞鴨被黃狼子給端了窩,還有那隻大狗也慘死家中,應該就是黑狗精下的毒手了。
我就奇怪了,黃狼子和黑狗精怎麽穿上一條褲子了?竟然還強強聯手,趁著黑蛇精受傷之際,發動突然襲擊,侵犯黑蛇精的切身利益啊!
胡老四就苦笑連連,說道:“你忘了麽?那段日子我就一直在西街那一帶轉悠,就是因為我發現了白狐子精的蹤跡,擔心這東西要禍害人,唉,結果還是……”
“技不如人唄。”陳金捂著被子譏諷了一句。
胡老四看都沒看陳金一眼,我也沒搭理陳金,說道:“這……跟白狐子精又扯到一塊兒了?”
“嗯,我猜八成是這樣。”胡老四點了點頭,摸出煙袋來點上,“白狐子精和黃狼子精聯手困住了老太歲,只是畏懼我和黑蛇精的存在,所以它無時不刻都在注意著村裡的的動靜,我估計那白狐子精早就發現了黑狗精的存在,所以和黑狗精商量好,一起來對付我和黑蛇精了,趕巧黑蛇精又受了傷……”
“等等!”我打斷了胡老四的話, 聽到這裡,我心裡亂了,不安了,狗-日-的啊,這白狐子精的心思,也忒狡猾了吧,如果真如胡老四所說,那黑蛇精與我們發生矛盾,然後被黑貓精打傷,根本不是巧合,而是……白狐子精從中作梗了,因為白狐子精那天晚上對我說過,是它利用了我們幾個年輕人。我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皺著眉頭說道:“胡爺爺,那天晚上在老爺廟,白狐子精曾經對我說過,是它利用了我們,殺掉了黑蛇精。”
“嗯?”胡老四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半晌,才被吸入嘴裡忘了吐出來的煙給嗆得咳嗽起來,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才歎氣說道:“禍害啊,禍害啊!這孽畜,孽畜……”
陳金也不裝睡了,猛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氣呼呼地說道:“扯淡,咱們憑啥讓白狐子精利用?那狗-日-的算老幾?銀樂,就這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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