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幾個這才放下心來,常雲亮和薛志剛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劉賓滿是崇拜地看著我說道:“銀樂,還是你厲害,你啥時侯還能看病了?”
“哎,哪裡哪裡,略懂一二罷了。”我洋洋得意地謙虛起來。
陳金正在收拾地上被乾掉的三隻黃狼子,聽我這麽一說,扭過頭來鄙夷地看著我哼了一聲,譏諷道:“銀樂,你害不害臊啊?趕緊的,把姚京弄醒,咱們收拾東西回家,今天還算是有收獲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簡單,姚京八成是被嚇暈過去了,把丫扔到雪地裡,立馬就得凍醒咯。”說著話,我伸手就拉姚京無力的胳膊。
“這樣不行吧,萬一把人凍傷了怎辦?”劉賓有些擔憂地說道。
“你知道個屁!”我罵了他一句,這小子整天怕這怕那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把你脫光了扔到雪地裡幾分鍾,也不會凍死的。”
陳金點頭,將手裡的三隻黃狼子放到供桌上,說道:“那就別廢話了,把姚京扔雪地裡去。”
“等等!”郭超想了想,蹲下來人模狗樣伸手在姚京的人中處用指甲狠命地掐了幾下,結果沒掐醒,這才尷尬地訕笑著說道:“得,扔出去吧,沒救了。”
“去你-娘-的!”我罵了他一句,這小子學我裝什麽大尾巴鷹啊?還他-娘-的說什麽沒救了,這不是不會說話愣要充先生,扯淡麽?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抬著姚京就走到了廟外的雪地裡,將其扔在積雪上,姚京立刻就呈大字型躺進了雪窩中。我們幾個哥們兒就傻乎乎地站在旁邊等著這小子醒來——也怪當時年輕不懂事兒,這要是真把人凍壞了,後悔都來不及,唉。
如今想起來,也覺得年輕的時候在某些事情上就不長記性,先前發生在太歲廟裡的那一幕多麽怪異恐怖啊,想想看,幾隻黃狼子就那麽圍著姚京哄著他逗著他,陪他喝酒聊天兒,尤其是那黃狼子尖嘴狐狸腮的模樣,想想都覺得瘮得慌。可經過我和陳金的鼓動,一幫人衝入廟裡一通棍棒亂砸亂打,那些黃狼子逃之夭夭,還被打死了三隻。這就讓我們覺得黃狼子不過如此而已,有什麽可怕的?還不是被兄弟們拎著棍子揍,隨意打殺麽?
所以幾個人在等姚京醒來的時侯,絲毫沒有任何人覺得害怕,把原先的恐懼擔憂扔得比九霄之外還要高出許多。
冰涼的雪地和呼嘯的寒風以及那紛紛飄落的雪花,終於將姚京凍醒了,還真是慶幸沒凍死這小子。他在我們幾個人的圍觀中,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麽起來的,就大喊了一聲:“我的娘呀,凍死我了。”整個人已經站起來了,一邊兒活動著胳膊腿兒蹦達,一邊兒瞅著我們說道:“都他-娘-的瘋啦?這大冷的天怎麽都在外面站著,老子怎麽還趴在雪窩子裡,操!”
“操!”陳金罵道:“狗咬呂洞賓,你不識好人心啊!怎麽那些黃狼子不把你-狗-日-的心給掏出來吃掉。”
兄弟幾個都對姚京的態度極為不滿,怎麽著也是我們把你小子給救了,當時晚些回來的話,誰曉得那些黃狼子會對你姚京做出啥事兒來?我說道:“姚京,你小子才是犯神經病著魔了,跟那些個黃狼子喝酒,那是你們家親戚還是朋友啊?”
“啥?跟黃狼子喝什麽酒?”姚京疑惑地問道。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這才想到姚京肯定是迷了心竅,我想除了我和陳金之外,其他幾個人心裡大概又覺得此事很是詭異,
有些恐懼了吧? 我說道:“我們走了之後你小子幹啥了?”
“我?讓我想想,好像睡著了!”姚京皺著眉頭思考了一番,說道:“我還做夢和你們幾個喝酒呢。”
“和我們喝酒?你丫讓黃狼子給迷住了,就在太歲廟裡面跟一群黃狼子喝酒呢。”陳金指了指從窗戶和門縫裡透出昏黃燭光的太歲廟,“還好兄弟們回來的及時,這才救了你-狗-日-的。”
姚京被嚇住了,愣愣地看著太歲廟,半晌才說道:“真的還是假的?你們可別騙我啊!會嚇死人的。”
我一想乾脆別告訴這小子了,省得他回頭害怕,可沒等我說話呢,郭超在旁邊說道:“廢話,當然是真的,咱廟裡看看去,我們為了救你打死了三隻黃狼子呢,那隻大個兒的差點讓陳金抓住,最後放了個屁把我們熏得全部跑出來,那東西才溜掉了。”
大概覺得這件事很值得驕傲吧,兄弟幾個全都挺直了腰板兒,在呼嘯的狂風和飛舞的雪花中昂首挺胸,特英雄特優越的樣子。
可姚京害怕了!
畢竟這麽怪異令人害怕的事兒發生在了他的身上,這小子目瞪口呆地站在雪地中,愣愣地看著太歲廟,也不說話了,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似乎能從關閉著的太歲廟門縫裡,看到先前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一幕情景。
“行了行了,都還傻愣著幹啥呢?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去!”我對哥兒幾個現在那做作的樣子實在是看不慣,大冷天的在荒郊野外的雪地中站著充什麽純爺們兒呢?自找罪受。我這麽一說,算是喚醒了陶醉在得意和驕傲中的哥兒幾個,還有愣神正滿是驚恐擔憂不知所措的姚京。
大家走回廟中,收拾了東西,陳金死活不松開那三隻黃狼子,一個人拎著,好像這三隻黃狼子都是他打死的,特牛-逼-哄哄地晃著膀子抖著肩,邁著八字步走在回家的隊伍最前方。
故事講到這裡,我不得不很是無恥地讚美一下自己的人品。因為在當時回家的路上,狂風呼嘯雪花亂飛,夜色深沉,四處寒氣逼人,誰也不肯跟姚京在一塊兒。他們紛紛擁擠在一起興奮地談論著今天晚上如何如何大戰黃狼子,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身先士卒出手靈敏果敢狠辣,回頭這三張黃狼子皮能賣多少多少錢,每個人能分到多少多少錢……只有我一個人,和姚京做伴兒,跟在隊伍的後面,胡說八道著給姚京壯膽兒。
因為,我總覺得在我們的身後,一直有什麽東西緊緊地跟隨著,監視著。想到姚京這小子今晚剛碰上了那麽詭異的事情,而且他到現在還有點兒暈暈乎乎傻愣愣的,也不說跟在隊伍中間……他-娘-的,可別跟在後面兒被什麽東西給無聲無息地拖拉走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是,我現在確實對於邪物沒有以前那麽恐懼害怕了,可問題是自己兄弟出點兒岔子,咱也不願意不是麽?
雖然說那天晚上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可第二天我依然一大早就起床了。
這心裡正有事兒呢,睡不踏實,我們幾個現在可擁有三隻黃狼子的屍體呢,那是一筆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相當可觀的財富。昨晚上回來大家都想拎著黃狼子回家去,可人家陳金就是不撒手,硬是一個人承包了三隻黃狼子全都拎回了家。我倒是沒怎麽在意這個,反正他自己也不會獨吞掉,無非就是為了滿足下虛榮心和成功的喜悅罷了。
早上大雪初停,北風輕吹,太陽也在東方的天際露出半張紅彤彤的臉蛋,笑嘻嘻的。
我的心情極好,樂滋滋地跑到房頂上掃雪。一邊兒揮動著掃帚掃雪,一邊興致極高地觀賞著北面遍野銀白、遠處天際下銀裝素裹的太行山巒,並且極附風雅地低聲淺吟著: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誰說一心不可二用的?
我當時那叫一心多用啊!吟誦詩詞的同時心裡還一直不停地盤算那三隻黃狼子的皮最少能賣多少錢,最多能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