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金沒有回答,目光緊緊地盯住了奶奶廟,想著那裡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什麽他娘-的邪物,鬧不好,這事兒就又是白狐子精乾的呢,這混蛋東西不是重傷了麽?
讓我們倆失望的是,奶奶廟並沒有什麽怪異的情況發生。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而此時,請神儀式正在進行中,兩位神棍再次站起來學習著胡老四的愛好,念念碎個不停,而且還不停地蹦躂著,只是蹦躂的速度很緩慢,就像是電影裡放的慢鏡頭一般。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那動作難度很大。
火堆裡不停地被人投入一些土黃色的草紙,火勢很旺,且不會有任何減弱的跡象。香爐裡也再次被插上了許多的香,煙氣繚繞,在陽光下飄飄蕩蕩,不斷地變幻出奇形怪狀的樣子來。四周人聲鼎沸,眾村民對此很是熱衷地進行著討論評價……
我和陳金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向奶奶廟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臉上掛著不屑的冷笑,注視著滑稽可笑的請神儀式進行時。
天色忽然暗了下來,我抬頭看看了天空,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一朵不大的烏雲,正好將太陽給遮住了,因為沒有風的原因,烏雲很囂張地霸佔住那塊兒不大的天空,任憑太陽憤怒地將光芒從烏雲的四周散發出來,卻依然無法直接穿透烏雲,溫暖大地。
顯然,其他人根本就不會在意這樣一個並不值得大驚小怪的現象,所以人們還在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那兩位神棍在那裡蹦躂。我看得出來,多數人觀看這一幕時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兩隻蹦躂著演戲娛樂大眾的猴子,期望著自己的表演能夠博取人類一笑,然後拋給它一塊兒糖果。
但是這兩位特殊的猴子,他們要的不是糖果,而是錢。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無奈卻還是有許多人就甘願拿出錢來,給他們賺——我不曉得他們是不是在故意花錢,隻為開心一刻。
大概是感覺到我和陳金倆人的目光中隱隱有著挑釁的味道吧,幾位老太太很是尷尬又憤怒但卻無奈地望了望我們倆,便扭過頭去,不和我們倆一般見識。
我和陳金對此很是得意,兩人相視而笑,於是陳金掏出煙來遞給我一支,劉賓從後面走過來從陳金手裡又掏走一支。
三人吞雲吐霧,那邊兒負責請神的兩位神棍也已經表演到了高-潮階段,嘴裡嗬嗬有聲,不斷地大呼小叫,嘰裡呱啦的什麽王母娘娘孫大聖、太上老君月嫦娥、如來佛祖觀世音……亂七八糟一大堆的神仙該請的全部都請來,我一琢磨不對啊,他奶奶-的這麽點兒個破廟能住得下這麽多神仙麽?仔細聽他們一念叨,哦,感情是來坐席捧場,就好像是玄母娘娘喬遷新居了,各位都來暖房吧,今兒我請客……
就這麽個意思。
你說扯淡不扯淡?
稍微有點兒頭腦的人都應該能想得到,這兩個神棍純粹是在這兒糊弄人了,可我就想不明白,那幫老太太以及還有許多人,怎麽就信了呢?
裝傻也不能裝帶這樣的程度吧?會讓人覺得無敵的。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聲,接著就有好多並不安分的人開始在那裡對兩位神棍指指點點說說笑笑,不過很快他們就安靜了下來,雖然兩位神棍很是尷尬地稍微停了停,可並沒有在意他們說些什麽,而是繼續他們的表演。讓那幾位不安分人士感到更不安分的是,許老太太那老幾位的犀利眼神,已經帶著十足的殺氣射向人群中指手畫腳說笑之人,威力是很強大的。
很快,人群中安靜了下來,
比先前還要安靜許多。我和陳金對此不屑一顧,甚至更加得意起來,心裡暗暗地鄙視那幾位不太安分的人,你們還是不行的,瞅瞅俺倆人,看這幫老太太敢用那種帶殺氣的眼神看我們麽?爺們兒身上那雄渾的真氣會直接將她們震傷的。
突然,兩位神棍停止了蹦躂,雙腿叉開,仰面朝天,雙臂高舉張開,齊聲高呼道:“玄母娘娘下凡咯……”
眾人的心神幾乎同時一顫,全都安靜了下來,有的注視著兩位神棍,有的和兩位神棍一樣,仰頭看天,希望能看到什麽古怪的事情發生。
很遺憾的是,天空中沒有什麽不同,太陽依舊在烏雲後怒氣衝衝地發著光,而烏雲在碧藍的天空中得意洋洋地緩緩變幻著模樣,卻始終囂張地遮住太陽。
兩位神棍喊完那句話,凝神望天一會兒,然後低下頭來,雙臂依然高舉著,叉開的雙腿開始動作了,左腳起,放下,右腳起,放下,不停地變換著蹦躂起來,詭異的是,他們低著的頭顱不停地搖晃著,嘴裡發出詭異的嗚嗚嗬嗬嗬的聲音,一絲絲的口水從嘴角流出,滴落地面,嘴角扯出亮晶晶的線串兒……
現在回想起來,我估計,當時十字街上那麽多人,恐怕只有我和陳金極度的不安起來,並且那顆年輕暴躁的心開始蠢蠢欲動了,而其他人,只是依然很是平靜的看戲,並不覺得奇怪。
因為,我和陳金看到了晴天白日下,兩位神棍的人模樣突然就朦朧了起來,繼而,他們的樣子不斷地變幻起來,一會兒是人,一會兒是朦朧的畜生模樣……漸漸的,我和陳金終於清楚地看到,那個朦朧的畜生模樣,是……狐狸,白色的一隻,灰色的一隻。
神棍的臉是朝下的,而且在不斷搖晃擺動著的,而狐狸的臉,卻在直勾勾地盯著我和陳金,以及劉賓。
狐狸的眼神中,滿是不屑於鄙夷,帶著恨恨的惱意,以及一點點的得意猖狂。
狐狸的臉上,狡詐凶狠,森寒的獠牙露出幾顆來,閃爍著點點寒芒。
毫無疑問,是邪物上身了。
四下裡看看眾人,臉上都沒有一絲感到恐懼的表情,我知道,他們都看不到這種足以讓他們膽寒的詭異現象。
我和陳金幾乎是同時邁開步子向那兩個神棍走去。
緊緊是兩步,而且是疾步跨出之後,我們倆被人從身後拉住了。
愕然扭頭,胡老四表情嚴肅地衝我們倆搖了搖頭,手上用力拉扯了一下,示意我們倆離開這裡,跟他走。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均無異議,便點頭跟隨著胡老四擠過人群,往南走去。
從人群中走過,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正處在敏感時期的我,迅速地扭頭,雙眼中凶光畢露,直視對方。
我愕然,繼而欣喜,內心裡泛起一股歉疚。
我看到了柳雅文,她站在人群的外圍,幾個和她要好的女孩兒,都在專注於圈子裡兩位神棍的表演,或者說,是邪孽異物的表演。
陳金和胡老四見我停下了腳步,正朝著那邊兒專注地動情地觀望著,於是他們倆也發現了柳雅文。
“走吧,正事兒要緊。”胡老四在旁邊低聲說道。
“扯淡,娶媳婦兒比什麽都要緊。”陳金立刻反駁,拍了下我的肩膀說道:“銀樂,去約雅文找個僻靜地方聊聊,這邊兒的事有我和胡老四呢。”
我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回過味兒來,扭頭尷尬地訕笑著說道:“走走,瞎說啥呢。”
胡老四很滿意我的表現,轉身繼續南行,陳金和我並排著走,我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頭也不回地走著,陳金卻是扭頭向後看著,走出幾步便停了下來,說道:“銀樂,換做是我,就是天塌了,我也得跟人家柳雅文好好嘮嘮,這麽多天了,咱出了幾檔子事兒了?姑娘家心裡多惦記你啊?”
我猶豫了一下, 扭頭看向柳雅文,似乎感受到我和陳金倆人都在注意著她,柳雅文臉紅了,然後低下了頭,只是稍微地低了一會兒,就再次抬起頭來,直視著我,眼神中顯示出無比的堅定,更透著讓我無比愧疚的責怪、怨恨、擔憂……許多許多。
對於年紀輕輕,初次戀愛的我來說,這種眼神毫無疑問地產生了巨大的殺傷力,將我狠狠地釘死在了當場。
是的,正如現在許多人所形容的,女人,是水做的,她的一切,都可以用水來恰當地形容。
柳雅文就是水,她的一切,都是水,無形中將我包圍在其中,然後慢慢的,身體、眼神、思想、意識、感情……。等等,匯集成了大海,將我吞沒在其中,我在那一瞬間沉浸在了大海之中,享受著她的溫柔,她的平靜,她的美麗……還有她深處暗藏的洶湧澎湃,突然間就會爆發,掀起無數巨浪,帶著毀天滅地的能量,狠狠地殺傷著我。
是的,不是我在做作地說這些話,這是事實。
這是那個年代和如今這個年代所截然不同又完全相同的少男少女間的愛情,懵懂的愛情,真摯的感情。
愛情,是在很偶爾卻又必然的情況下產生的。
我說了兩句互相矛盾的話。
那個年代裡,沒有戀人間整日泡在一起膩在一起的可能,因為那時候的人思想還都特封建傳統,不說別人會如何在後面戳脊梁骨指手畫腳說三道四,單說咱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整日裡在一起纏纏綿綿,更何況女孩子,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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