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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想通了,犯不上去想那麽遠的事兒了,唉……我說道:“得了,大家都別想這些了,以後指不定老太歲長成了,樂意不樂意讓蛟吃,那還得另算呢,也不是咱們能考慮的事兒了,今天下午,咱們都去好好看一場戲,看看老蛟是如何乾掉老王八精的,奶奶-的,千載難逢!”
“對,都別耷拉著那喪氣臉了!”陳金也強笑著說道:“千載難逢,他娘-的。咱們哥兒幾個命好,這輩子能撞到,能親眼目睹這麽多千載難逢的大事兒,應該擺酒慶賀下,應該高興啊!”
“是啊是啊,對對……”
哥兒幾個就都笑了起來,尋思著我們這些普通的人,去為了幾千年後的事情煩惱,實在是犯不上,老太歲到時候,還不定怎麽樣呢。
……
似乎蛟要來的時候,總會興風布雨臭顯擺自己的本事。
那天吃過午飯之後,原本晴朗的天空霎那間便電閃雷鳴,陰雲密布,眼看著傾盆大雨就要落下似的。
我和陳金倆人從我二叔家出來,就急匆匆往胡老四家跑去——得知蛟要與老王八精大戰的確切時間就在今天下午,我吃完飯就去告訴了二叔,讓他也去看看——千載難逢的好戲啊。
而且有我二叔到了那兒,一旦有什麽突發情況,他最能幫得上忙。
說實在話,雖然胡老四說蛟在河裡面那絕對是比老王八精要強大許多,可我依然有些不放心,覺得老王八精那天被我二叔痛揍的時候,那逃跑的速度,絕對不是蓋的,像是火箭似的。到時候一旦讓老王八精跑了的話,將來它的報復,肯定會更加瘋狂的,天曉得它會害死多少人。
所以,多我二叔這樣一個強人在旁邊觀戰,以應對萬一的話,把握性必然要大上許多不是麽?
可能您看到這裡要問了,那不是還有胡老四在跟前兒麽?
呵呵,對於胡老四……我們實在是不放心極了,這老小子有真本事不假,可我總覺得他在對上老王八精的時候,有些力不從心無能為力。
不過,我二叔對這種事兒顯得很是漠不關心,他聽說這則消息之後,只是說自己沒空也沒那個心思,還得在家裡照顧我二嬸呢。我二嬸身體有些不舒服,這可讓二叔緊張得不行不行的。
我和陳金隻好無奈地從二叔家裡走了出來,唉,能去就去,不去便罷了。
陳金說,反正蛟的本事真不小,從胡老四的話裡講,那老王八精連一點兒得勝和逃跑的機會都不會有。況且,就算是它能有逃脫的機會,不還有胡老四在麽?雖然說胡老四那兩手,真有點兒讓人不放心,可能拔膿就是好膏藥不是?
……
天陰沉得像是要整個兒扣下來似的,風呼呼地刮了起來,大雨似乎隨時都會傾盆而下。
我們幾個跟在胡老四的身後,披著雨披,急匆匆往河堤上走去。
走到村北河堤口,登上河堤,順著河堤往東直行,大概走了有一裡地之後,到達了滏陽河和牤牛河交界的地方。
牤牛河的河水由西向東蜿蜒流淌直到這裡,匯入更為寬大的滏陽河中,滏陽河的河水水面立刻寬大了許多,水勢也湍急了許多。由於兩河匯集在一起,水力的作用下,導致這裡的河床被激流衝得深了許多,較之於其它的河段,這裡河床的深度,平均都要超出其它地方兩三米深。河岸兩旁蘆葦繁茂,水草豐盛,各種樹木夾雜在雜草之間,枝繁葉茂,蛙鳴聲蟲鳴聲不絕於耳……
這裡距離村莊較遠,平時很少有人會來這裡,就連小孩子也都不會來這裡游泳嬉戲,不過我們幾個以前倒是經常來這裡玩兒,因為在這裡釣魚能釣到大個兒的,偶爾還能逮著一隻王八嘗嘗呢。
風從堤上刮下來,樹葉和蘆葦的葉子、雜草的葉子互相碰撞摩擦,發出嘩嘩沙沙的聲響。
我們幾個撥開茂密的蘆葦,鑽到了河邊,幾隻待在河岸邊草叢裡的青蛙立刻撲通撲通地躍入水中,潛入水底,又拐彎兒潛回到岸邊淺水處茂密的水草當中,悄悄地探出腦袋,鼓著倆大眼睛盯著我們。
“就是這兒了,就是這兒了,大家歇歇吧。”胡老四喘著氣說道。
我們幾個便都蹲下來,往河面上瞅著。這裡是兩河交匯的角處,往西看是牤牛河,往南看是滏陽河,嘩嘩的流水聲不停地響動著,河面上偶爾會出現一個個的小漩渦,順著湍急的河水急流而下。
“這老蛟還真會挑地方,不錯不錯,開闊,不被束縛,打起來隨意折騰吧!”陳金說道。
兄弟們就都點頭稱是。
胡老四說道:“什麽蛟會挑地方?這兒是我選的,離村子遠點兒,省得動靜大了,影響到村裡人,要是讓他們都看見這種事兒,還不得嚇死啊?人心會亂了套的。”
“你挑的地方啊?那可就沒準兒了。”陳金立刻就換了口氣,說道:“那老王八精要是不來怎麽辦?”
“就是,換我也不來,明知是個死,誰還來啊?”常雲亮立刻說道。
我說:“你又不是王八精。”
“你才王八精!”常雲亮立刻反駁。
兄弟們一陣哄笑。
胡老四哭笑不得,說道:“蛟給老鱉精發信號,老鱉精就不敢不來,它不會想到蛟找它來,是要殺死它啊。”
“可老鱉精不是很小心謹慎麽,不是疑心很重麽?”姚京說道。
“小心謹慎疑心很重又怎樣?在這滏陽河和牤牛河中,只要蛟說句話,哪種東西敢不來?別說水裡了,就是陸地上生長的邪物,蛟一聲招呼,它敢不來麽?”胡老四很有自信地說道,那語氣,牛-逼得就像是小弟在炫耀自己的牛-逼老大似的。
哥兒幾個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蛟這種東西凶得很,脾氣也怪得很,它要是讓誰過來說句話,誰不來,不買它的帳,得,丫挺的,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不是有句話說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臣民能不聽皇帝的話麽?
蛟,那就是這個世道上邪物裡的皇帝老子啊。
可憐的老王八精怎麽也不會想到,它心裡那位皇帝老子,是要把它叫來……乾掉它的。
當然,這位老王八精也決然不會自覺地做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蠢事兒來,所以它一定會在發現蛟的卑鄙目的之後,奮力反擊自衛的。不過,結果是一樣的,它必死無疑。
老天爺似乎誠心要給人製造緊張壓抑的氣氛,製造出大戰來臨之前的那種凝重的氛圍——天氣陰沉了這麽久,陰沉得如此之重,又是電閃雷鳴,又是刮起大風的,可愣是不落雨點兒。空氣中似乎都潮濕得凝成了一片水似的,重重地,費力地懸浮在半空中,讓人呼吸都有點兒困難。
胡老四掏出符紙遞給我那幾個哥們兒,他們就立刻熟練地粘上唾沫,貼在眉頭上,一個個兒就又成了活靈活現的僵屍分子了。
“來了來了,快,退到蘆葦叢中。”
胡老四一聲招呼,我們幾個立刻呼啦啦往後退去,退到了蘆葦叢中,透過蘆葦之間的縫隙,向河面上看去。
只見原本湍急卻也算是平穩的河面上,驀然發出咕嘟嘟的聲音,像是水沸了一般,一個個巨大的像是肉疙瘩般的凸起在水面上出現,迅即落下,再凸起,水泡也開始不斷地冒出來,爆裂,水花四濺著。河水似乎也停止流動了似的,靜靜地觀看著那兩河交匯的寬闊河面上,水面沸騰的好戲。
突然,那沸騰的水面中央下方,出現了一個黑影,緩緩地向水面上浮出來,越來越清晰,終於徹底地浮出來了。
我們幾個忍不住都瞪大了眼張打了嘴巴,好家夥,這老王八精的個頭兒,也忒大了點兒吧?足足有,有三張八仙桌那麽大,哦對了,現如今大飯店裡不是有那種足夠十七八個人坐在一起吃飯的大圓桌麽?
嗯,就那麽大,老大啦!
以前我們碰到過幾次老王八精, 它也沒這麽大個兒啊。
胡老四低聲說道:“這是老王八精的原型,它平時不會露出這麽大的身形,是因為在狹窄的河道中,不方便行動。這次來見老蛟,自然要露出原型,又顯得恭敬,又能警告蛟,不要想著能輕易乾掉它。老王八精一向謹慎多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它首先也會想到蛟是否會對它不利……”
看看那老王八精吧,黑中泛著青灰色,像是一塊兒巨大的石頭似的,它的四肢在水下面輕微地擺動著,四周的水面在沸騰著,翻滾著,簇擁著它。它巨大的頭部緩緩地從殼兒裡探出來,那腦袋有大盆那麽大,脖子有水缸那麽粗……我心裡暗罵,這狗-日-的長這麽大個兒,怎麽膽兒那麽小呢?也幸虧它謹慎多疑,膽量小些,不然的話前幾次我們那麽不知死活地跟它乾仗,它要是豁出去跟我們乾一架的話……我們幾個興許都得葬身於老王八的腹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