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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就為這個您老高興啊,我當什麽事兒呢。”我裝作不以為意地說道。
胡老四又點上煙袋,吧嗒了兩口兒說道:“今兒個,你瞅見村裡人都去河神廟上供了沒?”
“嗯,看見了,村裡的那幫老娘們兒和小媳婦兒,全他娘-的是牆頭草,倒換起來,快著呢。”我臉上露出了厭惡和鄙夷的表情。
“這就對了。”胡老四眯著眼,吧嗒著煙袋,淡淡地,輕輕松松地說道:“老鱉精受了這麽多供奉,它還舍得走麽?哼,估摸著這兩天就該上岸了,它忍不住的……到底不是什麽好東西嘛,邪物,貪婪。”
我想了想是這麽回事兒,不過對於胡老四這種自信的模樣,我卻很是反感——他自信這幾次,可都沒自信成功。
我說道:“又是這兩天?您嘴裡說老王八精上岸的時間,都過了幾個兩天了?”
“這能全怪我麽?”胡老四瞪眼說道。
我無語了,確實是我們幾個擅自行動,直接導致了胡老四的計劃落空。
“好好養傷吧,回頭弄老鱉精的時候,還指望著你們幾個出力呢。”胡老四說完這句話,便起身走出門兒去。
我心想胡老四還真是不客氣啊,也不問問小爺我,是不是樂意去和你一塊兒鏟除老王八精?
晚上兄弟們來了之後,我把胡老四說的話都告訴了他們。
結果大家都立馬激動起來,各個兒義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能大半夜的跑到牤牛河裡把老王八精給揪出來大卸八塊兒燉肉吃。
得,我自然也就不好說自己還有點兒生氣有點兒不樂意去呢。反正心裡面總是覺得別別扭扭的,好像咱們上杆子巴結著非得去幹掉那隻老王八精似的,他胡老四來了只需要吩咐一聲,招呼一下,咱們就得跟著他胡老四去大殺四方?咱爺們兒那可向來都是殺伐果斷,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的。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鬧到如今這般地步啊。
陳金說:“銀樂,你小子可得趕緊把傷養好了,不然的話,這跟老王八精開戰的時候,你身上帶傷,幫不上忙還得給我們添亂,多不好啊?”
“扯淡,老子就是瘸一條腿,也比你小子強。”我忿忿地說道:“再說了,老子有烏梢皮做的腰帶在手,怕個球!”
“那倒是,你小子還真是運氣好得不得了,唉,難不成你家那位老祖宗,真給姓趙的留下福蔭了不成?”常雲亮有些嫉妒地笑著說道。
“那是!”我得意洋洋。
陳金呸了一口,說道:“你那老祖宗怎麽不保佑你別受傷啊?好家夥,這舊傷沒去,新傷又添上了,竟顯得你立下了多大功勞似的,感情我們幾個都是看戲的,壓根兒什麽事兒都沒乾啊?”
“哎,我可沒這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一攤手說道。
“去你的吧!”
哥兒幾個全都哄笑起來。
我自然也笑了,白天還因為淹死一個孩子而導致的不歡快心緒,頓時蕩然無存。
說句實話,我們都不是什麽所謂的聖人,憂患天下,為他人而傷悲。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已,也就是在溺水事件發生後的那一小段時間裡,我們會因為受難家庭的悲傷而悲傷,而難過,甚至還有一絲的內疚。可畢竟不是至親之人,我們總犯不上因為他們家死了個孩子,天天就那麽悲悲戚戚的吧?
大家看到這裡,也別鄙視我們幾個,其實大多數人都這樣,只有少數心靈高潔至上的人才會悲天憫人。
很可惜,我,和我的哥們兒們,全都是那多數人當中的一小撮。
那天晚上哥兒幾個走了之後,我吹了蠟燭,在黑暗中靜靜地躺在床上——我睡不著,就想著好好感受下那條腰帶給我療傷時,那種舒適的感覺。
沒有讓我失望,在我昏昏沉沉即將要睡著的時候,腰帶果然如同以往那般,散發出來清涼舒適的能量,便如同山澗的小溪,涓涓流水順著我身體內的血管流淌著,溪流所過之處,頓生清雅舒適的感覺,飄飄欲仙……當時我想,人說吸-毒之後會覺得像是飛起來似的,我覺得,倒不如這條腰帶給我的感覺要好,雖然沒有那欲飛欲飄的感覺,但也有靜臥山澗,四野清香舒適清涼的感覺。神仙閑暇時光,亦不過如此吧?
我心裡如此想著,微微笑著,很舒適地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八點多鍾,我還在被窩裡睡得正香呢,胡老四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喊我了。
“銀樂,銀樂快起來,好點兒了沒?”
我有些惱怒地睜開眼睛,怒目相視胡老四,沒好氣地說道:“幹啥幹啥?死人啦?”
“哎呀快起來,喊你二叔和你們那幫人去,老鱉精,上岸了!”胡老四滿臉興奮和焦急的神色。
“啥?老王八精上岸了?”我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翻身下床,穿著大褲衩拖拉著拖鞋向外跑去,一邊說道:“您老別急,去河堤口等著,一會兒我們就到!”
胡老四在後邊兒哎哎地答應著。
我扭頭看了一下他,好家夥,又穿上他那一身黃色的道袍了。一邊往我二叔家裡跑著,我一邊想,這下好了,他娘-的老王八精死定了,奶奶-的!到了二叔家門口,我門都沒進,直接大聲喊了兩嗓子,二叔答了聲之後,我就告訴二叔去河堤口等著,我去找人了。然後我就飛奔向陳金家裡。
通知完陳金,我和陳金倆人又分頭去找其他人。
這種事兒,要的就是個速度,晚了的話,生怕那老王八精跑球了,那我們豈不是白費力了麽?
很快,除了常漢強和姚京倆人家裡有事兒沒能來之外,其他人都到齊了。我們一幫小夥子順著東渠邊兒往北跑,快到河堤口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我二叔和胡老四倆人正抽著煙蹲在東渠邊兒上不知道嘮什麽呢。他們倆距離河堤口大概有二十多米遠,這樣的話,連河神廟的瓦頂都看不到,那麽住進了河神廟的老王八精,也就不會提前發現我們這多人聚集到一塊兒了。況且,就算是它發現這麽多人,也不一定就曉得我們聚集到一起的目的,是要對付它啊。
我們幾個飛快地跑到跟前兒。
陳金嚷嚷著:“怎麽著怎麽著?動手不?”
胡老四站起來抬手示意我們安靜,他從兜裡摸出幾張符紙,除了我和陳金之外,每個人發了一張,說道:“把符紙都貼在眉頭上,我稍稍施法,你們就能瞅見老鱉精,待會兒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攔住那老鱉精,絕對不能讓它逃到了河裡去。”
“中中!”
“放心吧!”
哥兒幾個點頭答應著,順手接過來符紙,沾了點兒唾沫貼到眉頭上,一個個便像是電影上的僵屍似的,眉頭上貼著鎮屍符。
我二叔接過符紙在手裡翻了翻,隨手給扔掉了,見我們幾個都驚訝地看著他,我二叔笑道:“我用不著這玩意兒,什麽邪物髒東西的,我能看得見。”
“嗯?”我們哥兒幾個大吃一驚,二叔還有這本事呢?這說明,他以前肯定撞見過邪物什麽的啊,不然他怎麽知道自己能看到髒東西?說起來也是啊,不然的話,他怎麽能弄死烏梢,乾掉黑蛇精的呢?
問題是,他以前好像,從來都不相信這些東西。
我們幾個都糊塗了。
胡老四也滿是疑惑地問道:“二牛,你,你真能瞅見?”
“怎麽?不信?”二叔笑道。
“可你不是陰陽眼啊!這我能看得出來,絕對錯不了。”胡老四皺眉說道:“咱們全村老少又一個算一個,天生陰陽眼的,如今也就銀樂和陳金這倆孩子,其他人是絕然沒有的,你怎麽可能看得到?”
“囉嗦,我說能看見就能看見。”二叔有些不高興了,說道:“我哪兒知道我為什麽就能看到呢?反正我打小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沒聽說過。”胡老四搖頭皺眉,還是有些不信。
“那是因為我懶得說出去。”我二叔不耐煩了,揮手說道:“說吧,攔住那隻老王八精之後,再怎麽乾?”
我們幾個也都在旁邊兒催促胡老四——本來就是嘛,咱們今天要除掉老王八精,你一直糾纏著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幹啥?回頭乾掉了老王八精, 再慢慢問,只要趙二牛同志有空也有那個閑心搭理你,隨便你糾纏去。
胡老四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囉嗦了,尷尬地訕笑兩聲,說道:“一會兒過去之後,你們立即把河神廟給圍住,尤其是衝著河面那一邊兒,絕對不能讓老王八精給跑過去。只要,只要擋住五分鍾,五分鍾就行,我就能施法困住它了,困住它之後,你們就聽我的話,我一開口招呼,你們就衝上去往死裡打,同時也要小心著別讓它趁機跑掉……嗯,再有五分鍾的時間,我就能施展三昧真火,燒死它了。”
“早說嘛。”我二叔哼了一聲,神色間絲毫緊張都沒有地揮手說道:“銀樂,金子,你們這幫小子,走!跟著我。”
我們幾個立刻滿臉興奮和激動,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我二叔後面,往河堤口的河神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