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來我們幾個和陳金,打算直接去前街郝國斌家裡,把郝國斌從家裡喊出來,然後痛揍一頓的。當然了,嘴上說要卸掉人家的腿和胳膊,稍微有點兒誇張,慪氣嘛。不過狠狠地打一頓,那是必然的。不過說實話……我還真不敢保證說,陳金這小子不會去卸郝國斌的胳膊或者腿。
我們還沒走到前街呢,就讓胡老四生拉硬拽地把陳金給拖到了他家裡,而且振振有詞,說是有重要的事兒跟我們幾個商量商量。
什麽事兒?
胡老四假裝生氣地說道:“當然是如何除掉那老王八精啊!”
“那是你的事兒。”陳金冷冷地說道。
“沒你們的事兒麽?哼。”胡老四沉聲說道:“你們也都是二十來歲的人了,眼看著也該娶媳婦兒生孩子了,將來,你們願意將來自己家的孩子,不能到河裡面玩兒麽?守著河邊兒,孩子們眼巴巴的不能去洗澡,不能去耍水,不能游泳……”
我心裡暗罵一聲,狗-日-的胡老四什麽時候有了當說客的天賦了?還真是說到我們幾個的心坎兒上了。
真準。
陳金不做聲了,想了想說道:“那就商量商量吧,反正有的是機會揍郝國斌,狗-日-的!”
其實說起來……
還真是沒什麽好商量的了。
對於老王八精,包括胡老四在內,我們都感覺無可奈何啊。
要說死打硬拚,我敢說我們這幾個年輕人裡,有大部分人都不會發怵,都敢於和老王八精死磕,再加上有胡老四那並不純熟強大的道術,還有我二叔這位強悍的傳奇性的到現在都讓我們崇拜卻無法看透了解清楚的人物……
沒有理由不乾掉老王八精。
問題是,那老王八精壓根兒就沒打算跟咱死磕,尤其是在陸地上,這老王八他娘-的不上岸,只是在水裡的話,還真是拿它沒辦法。人家壓根兒就秉承著遊擊戰的原則,打不過就跑,這讓你有力氣都沒處使。當縮頭烏龜對咱們來說,那是件丟人的事兒,寧可丟命也不願意這樣做。可老王八精不同於我們,本來這縮頭烏龜的名號就是給它起的,這是本性,小心謹慎到怕事兒,怕受傷,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你愛誰誰去。
這就讓咱們頭疼了啊,牤牛河和滏陽河兩條河連通著,而且滏陽河的水勢又急又深,綿延千裡。老王八精入了水中,那簡直就是一根針掉落到大海裡,而且還是帶著腿兒能跑的針,你上哪兒打撈去?
大家琢磨來琢磨去,實在是沒有辦法,等於白白的浪費了一段時間。
本來嘛,一開始大家就都覺得沒主意了的。
陳金怒道:“真他娘-的扯淡,在這兒浪費時間還外帶著心情不好,圖什麽啊?老子不陪著了,乾正事兒去!哎,兄弟們,我現在就要去找郝國斌乾仗去,你們誰要是想去就跟我一塊兒去,誰想要留在這兒的,你們繼續!我走了。”
哥兒幾個一聽這話,好嘛,誰還不趕緊起來跟著去幹仗?這要是不去的話,那不是被埋汰了麽?
哥們兒義氣不講究,是不行的。
胡老四猛然站起來說道:“等等,我有主意。”
嗯?
我們哥兒幾個面面相覷,緩緩又坐下。
陳金說道:“有屁快放!沒這閑工夫。”
胡老四卻並不著急,似乎還沒想清楚似的,坐到炕頭上,點著一袋煙吧嗒了兩口,才不急不緩地說道:“實在不行,我就去南河堤的龍王廟做法,找來西山黑龍洞那條蛟,跟它商量商量,讓它幫我們除掉老王八精。”
“扯淡,蛟憑啥幫咱們?”陳金皺眉說道。
“無利不起早啊!”胡老四感慨一聲,說道:“好好跟它談談,大不了,給它點兒好處費。”
“什麽好處費?”
我們齊聲問道,都疑惑著到底拿什麽好處,能讓蛟動心幫助咱們?
胡老四苦笑了一聲,說道:“下午,我去找蛟談談,你們,咳咳,你們暫時先別鬧事兒。”
除了陳金之外,我和其他哥們兒都點了點頭,雖然心裡都不明白,胡老四到底是想的什麽,到底要用什麽好處來讓蛟幫助我們。陳金見我們如此,他也隻好點了點頭,不過這小子心裡還是盤算著回頭兒立刻去收拾郝國斌,反正跟蛟談判除掉老王八精的事兒,跟揍郝國斌的事兒,風馬牛不相及,犯不上啊!
眼瞅著,這天兒也晌午了。
胡老四忙活著弄些亂七八糟的符紙,而且還用黃紙竹篾扎出了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我們問他這是啥玩意兒,幹啥用的?
胡老四告訴我們說,這個啊,就是用來請蛟的,嗯,當然了,平時請別的東西也可以用,這喚作是“招子”。
傳說中,道術練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驅使邪物以為己用,起先,便要先用招子把邪物給招來,然後再用道術控制住邪物,迫使其聽話辦事兒。不過胡老四顯然還沒練到那種高強的境界,也沒那水準,他身上那點兒道術,充其量連半把刀都算不上。所以說呢,他也就用這種“招子”把蛟請來就不錯了,而且即便是這種招數,他也沒用過幾次,據說當初請過黑蛇精。
嗯,這還是態度蠻禮貌地邀請邪物的一種道術。不過具體怎麽弄咱就不明白了——邪物怎麽就知道這是對它們很禮貌的邀請呢?又如何是肯定專門兒請的是誰呢?若是好多邪物都認為是請自己個兒的,全都來了……
豈不是要亂套麽?
本來我們幾個很好奇,尋思著跟胡老四一塊兒去呢,可胡老四不同意,說他自己去就行了,人去多了不好,蛟這種東西可不喜歡亂糟糟的。
得了,既然如此,我們幾個隻好回家吃飯去了。
下午就等著胡老四從南河堤龍王廟回來——成不成,他也得跟我們打個招呼啊。
從胡老四家裡出來之後,陳金這小子非得要去郝國斌的家裡走一趟,還瞪著眼對我們說不報此仇,他陳金難以在村中立足,難以在兄弟們面前抬頭,份兒丟大了。好家夥,那氣呼呼的樣子,我還真擔心這小子乾出點兒什麽出格的事兒來。
不僅僅是我,其他哥們兒也都擔心啊。
要知道,現在村民們對於我們幾個年輕人的態度,可是很敏感的,這事兒都出在節骨眼兒上了。鬧不好,我們這一出手,就有可能招致全部村民的抗議和抵製,當然也可能,我們這一打,能讓村裡人更忌諱我們……問題是,這事兒如果真的做了的話,咱們自己心裡面有愧啊。
憑良心說句話,這事兒不能單怪人家郝國斌的老婆,咱是佔據主要責任的。
想想看吧,三十來歲的娘們兒,和幾個姐姐妹妹商量著拎著籃子提著筐子,為了自己家孩子以後的安全,抹開了臉皮去上供,生怕讓太多人看見,還專門兒挑了個下著小雨的空子,結果人家費了半天勁,滿心虔誠的要來上供,要給孩子求個平安呢,可一到河邊兒,就瞅見我們幾個年輕人把河神廟給鏟成了一片廢墟,人家心裡能不生氣麽?
不就是說了兩句氣話,冷嘲熱諷了我們兩句麽?
這有什麽啊?
可陳金這小子沉不住氣,張嘴先罵了人家,結果郝國斌老婆那也不是善茬兒,立刻回罵……
咱罵不過人家,就要跟人玩兒武鬥麽?
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要文鬥不要武鬥啊!
我們幾個勸了半天,總算是把陳金的火氣勸得稍微歇了一些,不過這小子想來想去,還是要去揍郝國斌。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大話說出去了,如果不去揍郝國斌,那自己的臉面往哪兒放?郝國斌老婆一定滿世界宣揚,到那時候……
。陳金說:“屙出去的屎,難道還能坐回去麽?”
我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兒,哥兒幾個的面子是很重要的,到時候真要是郝國斌的老婆滿世界宣揚,丟的可不是陳金一個人的份兒!
我們幾個都會跟著臉上無光啊。
不過現在可不是鬧事兒的時候,我琢磨著村裡人都特敏感,我們又在這個敏感時期,一怒之下把河神廟給拆了,全村兒就剩下南河堤上那個龍王廟能供奉了。問題是村裡人想的簡單,龍王廟那是滏陽河的龍王,它犯得上管理這牤牛河麽?再說了,滏陽河距離村子有一裡多地,村裡的孩子也多半不會去那兒游泳,只會在挨著村邊的牤牛河洗澡,而且多半都是在這裡出的事兒。
所以說,還是河神廟能護著孩子。
現在可好了,村裡的廟都沒了,河神廟也沒了,村民們那種虔誠的信仰找不到地方發泄了,找不到地方上供奉去磕頭膜拜了。
那心裡面,能不憋得慌麽?
她們準得想找個地方發泄出去,心裡鬱悶不是?
這個時候,只要我們一幫人再挑事兒,肯定就會大鬧起來。
倒不是我害怕擔心,這是兩碼事兒——咱們做事兒不能做得太絕了啊,這些日子哥兒幾個接二連三地乾出了諸多與全村人都明著作對的事兒來,村裡人已經是忍了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