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吳峰的公寓門口,停了六輛警車。
警戒隔離帶被拉起來了,除了周圍的居民,還有一些不知從哪裡跑來的“路人”也在圍觀,探頭探腦地往公寓裡面瞅。
這些“路人”自然不是偶然路過,而是洪爺的手下,是前來打探“情報”的。
洪爺收到一個消息,他兒子的一個屬下死在了自己的公寓,而且那個家夥自己的馬仔也死得差不多了。
河東的四叔剛剛“全軍覆沒”,在還沒摸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的情況下,洪爺也暫時不敢這麽快就把“爪子”伸到河東去。
現在,他的地盤也出事了,雖然不是出在他或者他的家人身上,但也引起了他足夠的警惕,所以派人來這裡打探情況。
可惜,警察們將房子的大門關起來了,在隔離帶外面是不可能看到裡面的情況的。
…………
“第二起了,這個月第二起惡性殺人案了!”長發的女警官黑著臉,站在吳峰的屍體前,從屍體上的傷痕來判斷,他死前應該受到過很誇張的虐待。
根據報案人自首時的供述,這個受虐而死的男人就是這間公寓的主人,名叫吳峰,就是他聚眾吸毒。
因為吸食毒品後,所有人都產生了集體幻覺,從而將這個名叫吳峰的男性凌虐致死,剩余的人也因為吸食過量,中毒而亡。
從現場來看,的確是這麽一回事,在每個死者身上都發現了毒品粉末,而等過會兒將這些屍體運回警局,做了屍檢報告,就能知道他們是不是這個死因了。
但是洞察力一向很敏銳的柳警官發現,這個死得最慘的吳峰身上,許多傷痕看上去應該是某種器物造成的,還有很多鞭痕,最奇特的是在傷口上還滴了蠟,而在這整個大廳裡,並沒有找到任何施暴的工具。
也就是說,這裡很可能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經過全場仔細的搜索之後,終於被警察們找到了那間地下室。
地下室裡已經被住了水,水深及腰,當時對吳峰施刑的皮鞭、蠟燭等小物件都被收拾打包,由那些女人們帶走了。
為了抹除痕跡,張偉讓她們搬出吳峰的屍體後,給地下室注了水。
從她們離開到警察們找到這間隱蔽的地下室,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地下室不僅已經注了很多水,而且很多東西都已經被泡發了,包括很多重要的信息,比如,吳峰當時身上流下的血跡,比如女人們被關押在籠子裡時,留下的包括指紋在內的生活痕跡。
上一個河東別墅地下室重大殺人案還沒有破掉,現在又有新的懸案產生了。
是的,柳警官有種直覺,這件案子貌似和上次一樣,估計是找不到什麽更有指向性的關鍵證據了。
地下室的水必要要抽掉,可是直接抽掉,又可能會對水中漂浮的線索造成二次損壞,所以必須先打撈,再用水泵抽水。
可如果等專業人員來打撈證據,又會浪費很多時間,這段時間水會溶解更多的可能存在的線索,所以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惡性循環。
………………
張偉知道吳峰的屍體上留下了一些疑點和破綻,警察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警察想不到的,他還是想得到。
總之,所有和他張偉有關系的一切線索,都全部被抹去了,至於警察接下來怎麽辦,會不會認命地接受紫毛殺馬特的自首證詞,從而結案,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查吧,用把地球鑿穿的狠勁兒去查,也查不到他張偉頭上,至於別人?那不關他的事。
這次的事件裡,死去的人,都被他拖進了地獄;活著的人,就算受酷刑,就算肝腦塗地,也不可能把他供出來。
…………
此刻,張偉已經回到了張姐家。
“姐,看我給你帶什麽回來了?”張偉獻寶般地將那一大罐醉蟹放在了客廳的桌上。
“哇,你從哪兒弄的?”張姐系著圍裙,正準備做晚餐,驚訝地看著一大罐的醉蟹:“這可是好東西啊,這麽一大罐,好多錢呢!”
“朋友送的。”張偉扯謊道,“朋友的父親是個老廚師,好久不見了,就送了我一罐。”
“在深藍市,你還有這麽好的朋友?”張姐問道,不過也沒有深究,抱著罐子就往廚房走去,張偉知道她最愛吃的東西就是螃蟹了,“姐去拆幾隻蟹,再炒兩個菜,嘖嘖,這些梭子蟹好大的個兒啊!”。
“哇,好香啊!你朋友沒吹牛,他爸爸真的是大廚哎。”廚房裡,張姐打開罐子口,立馬就被撲鼻的異香征服了,“就這香味,就足夠做招牌菜了。”
張偉窩心地看著他姐的笑臉,正是這樣的笑容,在幾年前的那個雨夜拯救了他。
張姐做菜也很有一手,動作很麻利,沒過一會兒就拆了好幾隻醉蟹,然後裝盤,並用最短的時間做了兩道時鮮小炒。
晚飯很簡單,稀飯、小炒、醉蟹。
張偉小口小口地吃著,你還別說,這醉蟹的滋味真的是回味無窮,好吃到張偉想連蟹殼都一起吃下去。
“對了。”
“對了。”
姐弟倆吃完蟹,突然一起開口了,而且異口同聲。
“我有件事和你說。”
“有件事忘和你說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笑了起來。
“姐,你先說吧。”張偉說道。
“嗯,我忘了和你說了,吃著梭子蟹的時候才想起來了,我有個閨蜜的親戚家是做海產生意的,自家在城南漁港那邊也有自己的漁船,我總閑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所以她就說想把我介紹到她親戚那裡幫忙,我尋思著挺好的。”張姐說道。
“呃……”張偉差點被嘴裡的粥噎著,他跑了半天,給他姐找到店鋪了,她卻要跑過去給人打工?
還是做什麽海產品?這可是個苦行當啊。
“我說完了,輪到你了。”張姐說道。
“我要說的是,我曾經承諾過,要給你一個驚喜的,現在我把驚喜帶過來了。”張偉掏出了店鋪的鑰匙,放在了張姐的面前。
“這是什麽?”張偉有些茫然地問道。
“店鋪啊,我給您重新租了一家店面,在青州路,有五十幾平,也就是說,姐你的花店可以重新開張啦!”張偉笑著答道。
“臭小子,就知道哄我開心。”張姐翻了個白眼:“青州路的門面房,你能租得起?把我們姐弟兩個綁在一起賣掉,也租不起吧?”
她並不是在諷刺張偉,而是在說一個事實,青州路那邊的房價真的是太恐怖了。
“哪能啊?把姐你賣掉,起碼能值半座深藍市。”張偉又貧嘴了,“好啦,和你說實話吧,和這醉蟹一樣,我找的青州路上的那個店面,也是我那個朋友家的,朋友嘛,租金什麽的都好說,不要咱們的押金,而且租金年結,價格呢,也只有市場價的四折,這麽算下來,和你原來租的那家店鋪的租金也差不太多,但是位置就要好太多了。”
“真的?”張姐放下碗筷,“小偉啊,不是姐不信你,你那朋友也太夠義氣了吧?我說,咱們可不能做什麽違法的事兒啊,租不到房子開店,也可以打工的嘛。”
“姐,你說,要是現在我提了一大包現金回來了,你可以懷疑我搶劫了,可我帶回來的是房屋的鑰匙啊,租房這種事是沒辦法打劫的吧?而且改天我也可以請房東出來,咱們一起吃個飯什麽的,到時候不就一目了然了?這種事情我騙你有什麽意義呢?”張偉說道。
他當然不怕,因為就算把人家兩位老人請出來,人家也只會對他這麽一位“善良正直”的好青年讚不絕口。
“也是。”張姐點了點頭,“這麽優惠的價格就租了,還不要押金,咱們是要好好感激人家的,這樣吧,這周末,你就把房東請出來吧,最起碼也要請人家吃頓飯……不不不,這樣還是不太禮貌,表達感謝,還是要登門拜訪才顯得誠意,明天一早我們就去人家家裡吧,我買點手禮送給人家。”
張姐就是這樣,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對於別人的幫助,總是很注意禮節,說什麽也要“投桃報李”才行。
“好吧,那就這麽說定了,拜訪完房東,咱們一起去看一下店鋪。”張偉答應道,“那地段,包你滿意。”
張姐笑著點點頭,這個弟弟越來越靠譜了,看來當年她從天橋下撿回來的,不是一個垂死的少年,而是一個寶啊。
“叮咚!”
張偉的手機響了。
他有些興奮地點亮屏幕——他現在最盼望的就是收到“迷之提示”了,下午那會兒連同吳峰在內,一共把12個惡人之魂拖入了【地獄】,他總覺得這麽做會得到一點獎勵什麽的。
結果他失望了,他收到的是一條微信。
“在嗎?”
這是趙夢蕾發來的微信——上午那會兒分別的時候,張偉加了人家的微信、企鵝好友,並且在張姐的“督促”下互換了手機號碼。
“哎呀,人家姑娘給你發消息啦?”張姐腦袋湊了過來,在一旁笑得像個慈母,看張偉已經吃完了,就站起來拉他:“去去去,坐到沙發上好好和人家姑娘聊天,碗筷我來收拾。”
“呃……”張偉摸著自己的腦袋,他單身24年,真的不知道該和女生聊什麽,有心想求教張姐,又怕丟臉。
對待惡人他奸似狡狐、絕情狠戾,對待普通人他也算是巧舌如簧,嘴巴甜死人不償命,可是面的一個姑娘家,還是剛剛“相親”的女孩,他就有些懵了。
對於別的,他很有信心,對於撩妹,他就是LV0的戰五渣。
“你好。”
這是張偉的強大回復,世界都在為他“喝彩”,為他“鼓掌”。
“我下午加了你的書友群哦!張姐拉我進去的。”趙夢蕾又發來了一條信息,看來她並不介意張偉那條史詩級的回復。
“原來你還是個小說作者啊?我剛去看了你的小說,我很喜歡書裡面的故事,也很喜歡主角陸小七,你一定是按照自己為原型,寫下的那本書吧?只有你這樣的英雄,才能寫出另一位英雄出來,對嗎?”趙夢蕾發來了長長的一段文字。
她說的那本小說,就是張偉死前太監掉的那本超能英雄的小說。
“不過‘垂天之奶’這個筆名還真是汙呢!我一開始沒注意,但是群裡的人都在討論,我才懂了,對了,好多人都在催你把小說補完,我也好想看接下來的情節啊。”
張偉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麽回復。
“你去看看吧,有個叫【雪榕湖】的家夥,說剛去給你的書打賞了100萬起點幣,還說要是你不更新,就給你寄刀片呢!”趙夢蕾發了個“驚訝”的表情包,“我去查了一下,100萬起點幣能有1萬華夏幣呢,真是土豪……”
張偉切換手機後台,打開起點作家助手APP,果然看到半個小時之前,有人打賞了100萬起點幣。
打開企鵝書友群,果然,今天群裡非常熱鬧,估計就是因為【雪榕湖】的打賞吧,把一眾潛水的人都炸出來了。
“高價懸賞垂天之奶住址,刀片已備好!”
這是【雪榕湖】在帶頭搞事情。
“短小垂天大太監,有了大奶又如何?你有工具嗎?@垂天之奶”
這是跟著起哄的書友,然後就是一波“666”刷屏,然後就是各種鬥圖。
作為一個無恥的窺屏群主,張偉沒膽量在群裡發言,只能扣扣鼻孔憋著。
“哼哼哼!你們懂什麽?本垂天現在活得比小說主角都滋潤,一泡翔都值好幾十萬,等哪天攢夠了翔,呃呸,攢夠了錢,我就把小說拍成大電影給你們看!小樣兒到時候還不感動哭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