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讓屬下探了探張偉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脈搏,沒呼吸沒心跳,他判斷張偉已經死了。
“把他拖下去吧,去把賀茂大人和醫生們都叫下來,時間也不早了,該準備儀式了!”四叔用日語吩咐屬下。
張偉被兩個人抬下了高台,這是兩個日和人,他們對於張偉這樣的入侵者,對他這個差點破壞重要儀式的華國人,自然是深惡痛絕的,但是因為近距離接觸——又是探鼻息,又是摸頸動脈的,再加上此刻兩人分別抓著張偉的手和腳,張偉體內瘋狂散發的“騷氣分子”,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完成了對他們的滲透。
“假死”狀態的張偉,其體內的“騷氣分子”已經不再是以氣體的形式逸散了,而是從毛孔中,以類似汗液的方式排了出來。
而抬著他雙臂雙足的兩個日和人,他們的掌心直接就被這些“汗液”沾染上了。
極具入侵性的“騷氣分子”直接鑽入他們的毛孔,進入毛細血管,再入侵到靜脈、動脈中,並在短短數秒時間裡就完成了對大腦神經的侵佔!
如果說以氣體方式入侵神經系統的時候,“騷氣分子”對人的“洗腦”過程還算溫和的話,那現在這兩個倒霉的日和人,就是被以絕對狂暴的方式“侵犯”了。
張偉身體的這種機制,有點像被攻擊了的臭蟲,或者受到生命威脅的臭鼬,在瀕死的時候,在身體不能動彈的時候,“騷氣分子”成了一種強大的生化武器,一種幾乎無解的化學防禦。
兩個日和人將張偉從台上搬到台下,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裡,在他們心目中,張偉從入侵者的身份,升級到了父母祖宗的高度,兩人看著張偉的“屍體”,甚至忍不住悲傷地流下了眼淚,淚如泉湧的二人腳步輕柔地走著,並將張偉“輕拿輕放”地擺在了一處立柱的下面,還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蓋上,等到儀式結束,二人要用日和最高的禮儀,將張偉的“屍體”下葬,誰反對跟誰拚命。
兩人放下張偉之後,就跪坐在張偉身體兩旁,腰杆挺得筆直,像兩個武士一樣給張偉“守屍”,他們不再像別人一樣幫忙準備儀式,反而看著忙碌中的日和同僚們,眼中滿是仇恨——就是因為他們,張偉才被“電死”的。
從懷中掏出手槍,放在膝蓋上,從此刻起到儀式結束,誰來打擾張偉的“安眠”,誰就會被他們開槍打死,想動張偉,除非他們兩個斷氣。
翻騰的“騷氣分子”在二人大腦中肆虐,此刻張偉在他們心中就是神,就是主,就算是從小發誓效忠的天皇陛下,與張偉比起來也就是個狗屁而已。
最可怕的是,“騷氣分子”開始變得具有“病毒性”,具有“傳染性”,可能是因為張偉本人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下,它們自發地改寫著這兩個日和男人體細胞中的DNA結構,使得他們肺部的黏膜細胞,開始變異成可逸散的病毒結構,並隨著呼吸排出體外。
這會導致什麽結果呢?
這兩個人不是跪坐著不動嗎?所有人都會覺得奇怪吧?奇怪就要走上前來詢問啊,然後呢?僅需在10米范圍內,就會被這些可空氣傳播的“病毒”感染了。
被感染之後,“發病率”100%,“病毒入腦”的時間僅需20秒。
然後被感染的人雖然沒有這跪坐的二人一樣對張偉的“死屍”忠心,但也被“洗腦”認為,替張偉“守屍”是一件必須做的事,是正確的事。
接著,
“病毒”從第三個人開始擴散傳染,一直傳染到所有人的腦髓裡,包括那個四叔。 從頭到尾,僅僅10分鍾,為張偉“守屍”就成了與“地球大氣中含有氧氣”一樣的“常識”!
“騷氣分子”這種效率,這種操縱力,恐怖如斯!
………………
電梯門不停地開關,進來這個地下二層的人越來越多了。
張偉躺的位置,正對著電梯門,所以每一個進來的人,他都看得很清楚。
先是一隊日和人,恭敬地捧著那幾隻“黑盒子”,接著是地下一層地牢裡關著的人,特別是幾個男童,哭得很淒慘。
之前檢查“地牢”的時候沒注意,現在張偉不能動彈,反而觀察得更仔細了——這群被關押的人裡,有一個他還算認識——七夕節的那天晚上,他賣花遇到的那群打劫的混混裡的那個“痞老二”,只不過這家夥目光呆滯,流著口水,應該已經精神崩潰了,不知道他又怎麽會莫名其妙被抓的。
這些人以及張姐被抓,到底是為什麽?
接著出現的,就是十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人,從他們互相交流時說的語言來看,應該都是日和醫生。
最後出現的,是一個小女孩,只不過她身上穿著一件粉紫色和服,張偉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頭頂上懸著的字跡:
“賀茂希子,178歲,2級生命體(偽),42分25秒。”
除了她頭頂上顯示的不可思議的年齡和生命狀態,張偉還看到她眉毛上方有一道橫貫額頭的傷疤,傷疤裡不時冒出尖銳而灰色的森森鬼爪,還有不停探出的鬼頭,似乎她那顆腦袋裡,關著無數厲鬼冤魂一般。
當然了,這些鬼魂只有張偉能看見,普通人是看不見的,只是每當有鬼爪和鬼頭伸出來的時候,女孩額頭上的傷疤總會滲出血跡。
一共8名男童被帶到了環繞在高台周圍的手術台邊,被強迫注射了麻醉劑,擺在了手術台上。
對應8名男童的,是8隻“黑盒子”。
日和小女孩走上了高台,讓四叔校準時間,然後跪坐在了高台的正中央,也就是被吊在半空中的張姐的正下方。
等小女孩閉目不語之後,四叔站到了高台邊緣,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卷軸,展開後讀了起來。
“他在說什麽?”被捆在張偉不遠處柱子上的羅永平問一旁的夏曉慧。
“好像是在念什麽殄文……”夏曉慧皺著眉頭,“儀式會在子時開始並完成,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今天是陰歷七月十四,等到了子時,就進入七月十五了,在這個中元節子夜,也就是從23點到凌晨1點的這個‘子時’裡,是全年最陰的時辰,到時候萬鬼夜行,他們要在這裡聚魂!”夏曉慧根據四叔念誦的內容解釋著。
“深藍市是當初二戰時被日軍摧殘得最慘烈的城市之一,人們總是把金陵大屠殺放在嘴上,好像日軍隻屠殺了金陵的平民似的,但其實保守估計,二戰中日軍共屠殺華國軍民3500萬人,其中就有深藍市被直接轟炸致死的的24萬市民,整個深藍河東一片焦土,雞犬不留。”
“待會兒子時到了,他們就要聚集這些當年被炸彈轟炸成人間煉獄的亡魂,為此,他們特地提前在整個別墅區域燃燒了‘引魂香’,準備了當年二戰中的日軍的心臟標本,還有上百具日軍殘骸,並且以在這座城市找到的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人的血做引子,這一切加起來做誘餌,將那些慘死的冤魂召集過來。”
“那些冤魂對於日和軍人是極恨的,所以他們一定會來,就像釣魚一樣!”
講到這裡,夏曉慧咽了口唾沫,她覺得實在太扯淡了,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鬼魂都是不存在的封建迷信”,現在居然有日和人為了這些“封建迷信”,抓起這麽多無辜的人做什麽“招魂儀式”,簡直顛覆了她的三觀。
“等到招魂成功,就輪到張……曼琳起作用了,她擁有百年難得一遇的‘純陰之魂’,可以作為最好的依憑對象,他們將以她的純陰之魂為祭品,召喚日和國的黃泉之神——伊邪那美,然後再將幾十萬華國冤魂作為禮物,奉獻給伊邪那美,以此來祈求她降下神跡,讓那邊的換腦手術成功。”隨著夏曉慧的解釋,羅永平轉頭看向了那些已經準備好的白衣醫生,以及躺在手術台上的男童們。
“那些黑盒子裡裝著的,就是供奉在日和國靖國神社中,當年的二戰甲級戰犯中的一部分人,他們當年雖然的確被執行了死刑,但其實大腦都被保存下來了,當年的保存手段,也還是得益於當初臭名昭著的731部隊,他們做了大量的活體華國人的人體實驗,其中就有保存大腦和脊髓組織的試驗。”
“所以,他們要將從當年就保存至今的甲級戰犯們的大腦,移植到那些男童的頭顱裡面去!從而使他們真正復活!那些男童中不乏官商子弟,他們手術成功後,會被送回各自的家中,從高層開始繼續滲透華國,從而繼續他們滅亡華夏的野心。”
“從……從娃娃抓起嗎?”羅永平聽得目瞪口呆,驀然間想起了這麽一句名言。
“這樣的試驗成功過一次,所以他們才敢搞得這麽大。”夏曉慧的聲音有點顫抖:“那個跪坐著的小女孩,就是……就是一個成功案例,她……她也是二戰時期的人,她是……賀茂忠行的後代,而賀茂忠行的徒弟很出名,叫做‘安倍晴明’……”
她沒想到這一次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是“助紂為虐”了,甚至比幫商紂王作惡還要惡劣——她把這個邪教儀式所需要的核心“祭品”——張曼琳騙來了這裡,幫助外族做出了這樣罪惡滔天的事情。
如果這個儀式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亡魂存在,那她就是民族的罪人了。
那些冤魂生前被無辜炸死,死後還要被邪神吞噬。
不僅如此,還有那些無辜的男童,還有那些要被血祭的無辜的人群,還有她那個依舊在昏迷中的無辜的老同學——張曼琳,她們很快都將被戕害。
深重的罪惡感壓得夏曉慧喘不過氣來。
………………
雖然身體不能動,但卻把一切都聽在耳朵裡的張偉更是怒火熾天。
他終於知道了為何他一進來這裡,總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讓他的嗅覺失靈,原來那香味是什麽“引魂香”。
用“引魂香”、日和軍人的腐屍以及活人的鮮血做誘餌,吸引數十萬冤魂前來,再以這些冤魂和張姐的魂魄做餌,讓邪神降臨,以此來復活他們罪惡無比、死有余辜的軍國主義戰犯先輩。
好大的一局棋,好歹毒的心思!
最關鍵的是,他無辜的張姐,要被直接獻祭給那什麽聽都沒聽過的邪神,這就是那些人抓張姐的目的?
不可原諒!不可饒恕!
是的,在張偉的心目中,這些人最大的罪惡,不是什麽“復活戰犯”,而是侵犯到了他姐。
………………
時間不會因為即將到來的悲劇而停下,而是繼續一絲不苟地流逝著。
幾十分鍾過後,子時到了。
高台上的小女孩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一個個之前被關在“地牢”裡的人被拉上台,然後一個個地像殺雞一樣被抹脖子放血,血流入了地上的血槽裡。
“聚魂”開始了。
插在張姐背上的管子似乎通了電,她猛然被電醒了。
一睜開眼,張姐就看到了一幅屠宰場一樣的邪教現場。
“你醒了嗎?”小女孩讓四叔做她的翻譯,問張姐道,然後,她很耐心地把現在的情況對張姐簡述了一遍。
“所以,你很榮幸哦,你將被我們大和偉大的古神伊邪那美依憑,你將見證我們大和的英雄將軍們復活!”四叔翻譯道。
剛剛清醒過來的張姐,一時間被人告知了這麽具有衝擊力的信息,在茫然之後,暴脾氣的她直接破口大罵,可惜她被金屬支架牢牢固定著,隨便她再怎麽掙扎也無濟於事。
然後,她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張偉。
她停止了咒罵,她流淚了,她不知道弟弟怎麽了,她不知道弟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她只知道,一切肯定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是什麽“純陰之魂”,所以她被捉到這裡是別人早就謀劃好的,可是她弟弟是無辜的。
淚眼模糊的張姐,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漩渦,一個個幾乎沒有人形、燒得如同焦炭的半透明的影子從漩渦裡爬了出來,淒厲地嚎叫著。
“看見了吧?純陰之魂,在每年的這個時刻,是可以看得見鬼魂的,所以,如你所見,亡魂們來了!”四叔翻譯道。
小女孩笑眯眯地看著張姐的反應。
………………
湧動的魂魄,像噴泉一樣從那個漩渦中噴發出來,張偉胸口的黑色“卍”字,隨著“鬼魂噴泉”的湧動,再次緩慢地順時針旋轉起來。
就像一把鎖的鎖芯,正在被轉動一樣。
隨著“卍”字的旋轉,從胸口開始,張偉血管中的血液,開始慢慢被染黑。
離“卍”字最近的髒器是什麽?
心臟!
“咚!”
久違的心跳聲,張偉的心臟跳動了。
這心跳聲明明只有張偉自己聽得見,可除了小女孩,在場的所有人類,或者說,整個濱海別墅區所有的人類,心臟都同時漏跳了一拍!
“桀桀桀!終於,終於馬上就可以出來了!”張偉的腦海裡,一個尖銳而渾濁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實在太有魔性,像是老僧的呢喃,又像是頑童的尖鳴。
“你是誰?”張偉在腦中問道,其實他並不感興趣,現在已經夠亂了,反正他也救不了人,是個和屍體一樣躺在地上的廢物。
“嘖!弱渣就是弱渣,一點鬥志也沒有。”那聲音嘲諷道,“我就是你啊!雖然我不想承認,太丟臉了,但這是事實。”
“你這麽神神叨叨的有意思嗎?”張偉覺得這套路他見過起碼幾百次了,“先嘲諷我弱小,然後問我需不需要借助你的力量,然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侵佔我的身體了,我說得沒錯吧?你直說就行,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顯然沒想到張偉會這麽問:“……你怎麽知道?”
“你大爺我曾經也是個寫小說的,這樣的套路不要太熟練!”張偉在心中有氣無力地回應道,“你知道嗎?現在這麽寫的作者都會被讀者吐槽說這是套路文的,這一套已經不流行了!”
“……”神秘的聲音顯然很尷尬,“好吧,但是我沒有撒謊,我的確是你本身,但我是你魂體中天生‘惡’的那部分,或者說,你生下來就是惡魂,本來你魂體中百分百都是我,都是黑暗,可自從你認識了那個吊在那裡的女人之後,你的靈魂中逐漸滋生出了光明,我抹殺不掉那些光明,直到你過勞死,我也沒能抹殺掉。”
“還記得那個紅孩兒嗎?祂讓你我復活了,並且把我們一分為二,你之前房間裡的遊魂變成惡鬼,也是被我的氣息沾染後,產生異變的,後來你的異能覺醒,召喚出了那尊佛陀,祂舍身飼我,希望洗淨我的戾氣,於是我便吞掉了祂。”
“我就在你的胸口。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的目的,那我也就不廢話了,就問你要不要我的力量吧?”那聲音說道,既然曾經是一體,他也知道張偉的倔脾氣,既然被他看穿了,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要啊,幹嘛不要?快給我!”張偉答道。
“……”好吧,對於張偉的節操下限,永遠不要有期待。
“答應了,你我就會重新合二為一,我們也再不分你我,你想清楚了沒有?”那聲音問道。
“本來就是一體,矯情個屁?!廢話少說!快點合體,去救張姐!”張偉催促道。
他當然不確定這個神秘的聲音說的是真是假,但是這個險他必須冒。
還記得他的人生信條嗎?
一飯之恩,金山償!
“好!!!!不愧是我,膽氣豪!”
腦海中,隨著這句話炸雷般地響起,張偉就覺得全身一震,周身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他的身體逐漸“解凍”,逐漸能動了。
全身漆黑的血管都似乎浮於體表,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套上了一層黑網,跟魔紋一樣。
………………
“張小姐,你看,儀式已經進行到一半了,下面,就輪到你了。”小女孩說道,“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張姐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並沒有回答。
“沒關系,那我就先告訴你好消息吧!”小女孩微笑著道,四叔也同步做著翻譯:“好消息就是,作為一切的關鍵,你的純陰之魂非常難得,這麽難得,自然有上天庇佑,所以想要獻祭你的魂魄,必須要你自願才行,也就是說,你必須是自殺的!”
“而壞消息則是,如果你不自殺,那古神伊邪那美還是會降臨,既然你不肯奉獻,那祂肯定會發怒,神威如獄,那就要起碼一半的深藍市的民眾被吸走魂魄,只要是在夢鄉中的人,就都會被攝走魂魄!而現在子時過半,也就是半夜12點,我想,現在深藍市進入夢鄉的人一定很多吧?幾十萬應該不止吧?”
“所以,你可以選擇哦,選擇自殺,還是選擇見死不救?”小女孩笑著問道。
她對張姐做過詳細的調查,知道她平素俠義,是個善良正直的真正好人。
如果張姐看不到那翻湧的魂魄,她或許會對小女孩的話嗤之以鼻,誰會為了封建迷信而自殺啊?這不是腦殘麽?
可是現實擺在眼前,不信也要信。
“呐,快選吧!時間不多了哦!最多還有兩分鍾,伊邪那美就要降臨了!”小女孩指著高台中心,血槽裡的鮮血匯聚到了那裡,一朵妖豔邪異的花朵從血池中綻放,那是彼岸花,黃泉對岸的花。
“咳!!!”
就在小女孩洋洋得意的時候,她突然胸口一悶,咳出一大口血來!
一股厚重無比的壓力,壓得她趴伏在了地上。
“不可能,伊邪那美大神應該還沒來啊!還沒到時間啊!”小女孩心中大駭。
被壓得動彈不得,臉貼在了地面上的她,看到了一雙腳。
一雙赤腳。
赤腳上,沾滿了石油一樣汙穢粘稠的東西,散發著比她還要不祥的氣息,那是比死亡、比諸世之惡還要令人恐懼的氣息。
這是張偉。
此刻的他再次赤身裸體,跪坐在他兩旁的日和人都沒看見他怎麽動的,他就“瞬移”到了高台上。
胸口的黑色“卍”字徹底旋轉了180度,“鎖”打開了。
“卍”字上流出了像石油一樣汙濁的東西,從胸膛一隻流到腳上,然後淌到地上,隨著走動,在地上烙下一個個漆黑的腳印。
漆黑的腳印,每走一步,那不祥的氣息都像在宣布世界即將終結。
黑色的蓮花,從每個腳印中生長,離小女孩最近的一株黑蓮花瓣上,顯示出一片幻像——刀山火海裡,眾鬼撕扯中,小女孩正在飽受折磨!
“啊啊啊!”小女孩瘋狂地叫喊著,可莫大的壓力讓她動彈不得,額頭上的傷疤開始噴血,從疤痕裡冒出一隻隻惡鬼,被黑蓮吞噬著。
“姐!我來救你了!”張偉笑著抬頭對張姐說道,滿臉漆黑的魔紋。
可是,張姐卻仿佛看不見他一樣,皺著眉頭,仿佛還在考慮小女孩給的那個選擇題。
“姐!”張偉大吼一聲,在場的所有人類全部七竅流血,暈了過去。
可他姐依然聽不到。
“怎麽回事?”張偉從原地消失,如一束黑光一樣射向半空中的玻璃圓柱體,他想直接敲碎玻璃,救他姐出來。
“梆!”
仿佛是蒼蠅撞上了玻璃,張偉被一層看不見的牆擋住了去路。
一個個玄奧的符文在這層看不見的牆上一閃而逝,每一個符文的閃現,都對張偉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壓製。
那仿佛不是生命所該理解的壁障。
那也絕不是所謂的“伊邪那美”能搞出來的東西。
那是某種鐵則,某種至高無上。
張偉即將侵犯到的至高無上。
“媽的!”張偉鼓足力氣再次撞去,依舊無功而返,但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些“符文”最亮的地方描繪的“圖案”是什麽:
“張曼琳,1分05秒。”
張偉終於知道,他撞擊的是什麽。
是這個世界早已定好的所有人的“命運”!
張姐也是“世界命運”中的一環,世界的意志不允許有任何一環出錯。
張偉撞擊的,是世界的意志!
他明明已經強大到這樣的程度了,明明張姐已經近在咫尺了,明明馬上就能救到人了!
“管你什麽亂七八糟的!”張偉的雙眼也流出了黑色的液體,屈膝,“轟”地一聲,純鋼製造的高台直接像被彗星撞了一樣坍塌,而他用這反作用力一飛衝天,一拳轟出。
“轟!”
手臂折成了銳角,“符文”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將他射穿,釘在了地上。
可笑得,像隻螻蟻。
但他的攻擊奏效了,張姐似乎能看到他了,那層蒙蔽她的“天機”似乎被砸出了一道縫隙。
“姐,我來救你了啊!”張偉擰斷了腹部的“光芒”,對著張姐喊道。
張姐對他淒然一笑,因為在張姐的眼中,張偉可不是現在這副威風凜凜的樣子,而是很普通地站在地上,還被人用槍指著。
“天機”終究還是更改干涉了她的視覺。
為了張偉,為了深藍市正在睡眠的人們, 她必須做出選擇了。
在固定住她的鐵架前面,有一根鋼刺正對著她的喉嚨,只要她用力把脖子往前一伸,她就會被刺死。
“好好活下去啊,弟弟!”張姐笑著對張偉說道:“很抱歉呢,沒能給你找個好媳婦,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她笑著對張偉說著臨別的話。
張偉瘋狂地攻擊著“世界意志”,可惜,在張姐的眼中,是張偉含淚答應她的叮囑。
“啊啊啊啊!媽的媽的媽的!我槽你媽!給老子破開啊!”張偉雙眼噴灑著黑色的淚水。
“天命就不可違了嗎?媽的,紅孩兒大仙,我不是早就死了嗎?我還不是活過來了?我不就是違反天命的存在嗎?紅孩兒……紅孩兒……”張偉魔怔地喃喃著。
“記住,造化由心!”仿佛,紅孩兒的聲音又在耳畔回響。
“快想,快想,誰逆天改過命?”張偉突然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
“阿彌陀佛,鬥戰勝佛!”他雙手合十,突然想起來了,人都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可有一人,曾經逆天改命,直接將周天十地的猴類從【生死簿】上全部劃掉了,包括他自己!
“不對不對,喊錯名字了,俺可不是那什麽狗屁佛!”果然,虛空之中,有一道略顯尖銳,卻威風凜凜的聲音回應了他。
“齊!天!大!聖!”
張偉淚流滿面,喊完之後,整個身體的力量完全被掏空,身上的“黑魔紋”全部退去,直接倒在了破損的台面上。
“哈哈!俺老孫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