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全通道直通頂層,五十多樓,張偉僅用了不到兩分鍾!
氣息平順的張偉看著面前通往天台的緊閉的大門,微微用力推了推,沒推動,應該是從門後用什麽堵上了,或者鎖上了。
看來,跳樓者應該是真的心存死志,不想讓別人打擾他(她)的人生終點站。
可惜,太粗心了,在大門上方有一扇窗戶,可容一人通過,而且是從裡面開關的,窗戶距離地面有三米多。
要是以前,就張偉那肥碩的體型,且不說太胖了絕對鑽不出去,就說那高度,沒有梯子想要夠到也是癡心妄想。
可現在不同了,張偉放下外賣盒,腳尖微微用力,就像籃球運動員扣籃一樣勾住了上面的窗台,單臂引體向上,另一隻手打開窗戶,然後如同狸貓般從窗戶鑽了出去!
“遝!”
張偉翻過窗戶,落地時隻發出了微小的聲音,樓頂風大,那位跳樓者顯然沒聽到他的動靜。
現在,張偉可以看清現場,以及跳樓的是什麽人了:
除了東南角有一個巨大的水箱,以及一些中央空調的外機,天台上很空曠。
南邊的欄杆上,坐著一個人,從背影和穿著來看,應該是個女人。
一頭長發在夜風中飛舞,粉紅色的連衣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張偉聽力強絕,可以很清晰地聽到女人喉間低沉的嗚咽聲。
在女人的左邊放著一隻黑色的女式皮包,右邊擺著四五聽啤酒,女人背後的地面上也丟了幾個喝光的空瓶,這些易拉罐被夜風吹得在地上滾動、碰撞。
張偉抓了抓頭,現在他要是突然現身,或者大喊一聲的話,估計能把人家姑娘嚇一跳,直接掉下去,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殺人了。
想了想,還是保險點好,於是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體後仰,雙手撐地,輕柔地吹起了口哨。
喝得醉醺醺的女子聽到了口哨聲,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也許是因為喝醉了,大腦不太反應得過來,沒覺得自己既然鎖了門,居然有人上來吹口哨有什麽不對勁。
看地上的空罐子的數量,她已經喝了很多了,還沒醉倒,已經很不簡單了,估計她自己都忘了天台的門已經鎖了的事實。
她看到了“癱坐”在地上的張偉,並沒有被嚇到,因為這個動作是張偉故意為之的,這樣的坐姿和伸展的狀態,能夠降低包括人類在內的大多生物的警覺性。
也就是說,這個姿態是沒有攻擊性的,在本能上不會給人壓力。
女人看到了張偉,張偉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臉。
因為醉酒而潮紅的肌膚,並沒能遮掩她是個美女的事實,反而因為醉眼惺忪和迷茫的表情,增添了一點呆萌的可愛感覺。
“你……嗝……你……是誰?”女人問道,聲音很清脆,但因為喝多了說話有些大舌頭,喉嚨太黏,讓人覺得她下一句就會吐出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張偉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答出了一句此情此景下顯得很騷氣的話。
欄杆上的女人表情一呆,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咳咳,我人生失敗,窮困潦倒,生無可戀,上天台也不奇怪吧?你放心,先來後到我還是懂的,我排在你後面。”張偉說道。
他滿嘴胡鄒,當時是為了分散這個女人的注意力,而最好的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就是引起人家的好奇心了。
“呵呵”女人淒涼地笑了兩聲,
又轉了回去,“是啊,生無可戀,那還活著幹什麽,沒想到我趙夢蕾最後會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共赴黃泉。” 很顯然,這個女人沒入套,並沒有激起諸如:“你為什麽想自殺”的疑惑和好奇心。
“強度不夠啊,力度大一點試試”張偉心中想道,於是乾脆躺了下來,雙手托著後頸,說道:“嗯,我也沒想到來這兒自殺也會遇到人,還要排隊。可惜,要是能夠有個真正的大美女和我一起去死,那就完美了!”
張偉在“真正的”一詞上加重了語氣,意在挑起對面女人的爭勝之心,哪怕激起她一點不服氣,這談話就算入門了。
因為這女人衣著講究,頭髮乾爽利落,一看就精心打理過,再看那精致的妝容,不濃不淡,恰到好處,這樣的女人會不愛美,那張偉從今以後就倒立著用腦袋走路。
果然,女人在聽到“真正的大美女”之後,又把頭轉了過來,不僅如此,上半身也轉過來了大半,顯然是想讓張偉看清,自己也很美,怎麽就當不起“真正大美女”了。
她有些不服氣了。
“有門兒!”張偉在心中比了個剪刀手。
“其實啊,我暗戀的女神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可惜我配不上她,我自己現在連吃飯的錢都沒了,自己都養不活了,談感情就太奢侈了,說真的,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是不會選擇自殺的,唉!”張偉歎了口氣。
張偉雖然躺在地上,但他其實一直在用余光瞟著欄杆上的女人,她在聽到“感情”一詞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
“哎呀,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張偉見那女人沒什麽表示,側過身用“貴妃臥榻”的姿勢對著她:“我自殺是因為活不下去了,不為別的,是窮得活不下去了,所以我說的希望,就是一點錢而已,讓我能吃飽幾頓飯,有機會東山再起,而小姐姐你就快死了,那個……你身上有現金嗎?或者金銀首飾也行,都給我吧!這些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死了也用不到了不是嗎?不如全送給我,也算是在死之前行了大善,佛語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下輩子一定會投個好胎,一生平安啊!”
女人再次一臉懵逼,過了好一會兒,好看的眉頭才跳了幾下,張偉的思維跳躍得太快,她有點跟不上,當然了,最望塵莫及的,就是張偉的臉皮了――此情此景,講出這樣的話,實在是……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
“呼呼!”女人深呼吸了兩下,平息了一下心中莫名騰起的不爽,冷笑一聲:“你們男人都一樣呀,什麽時候都這麽貪財!不過也無所謂了,等我跳下去以後,我這皮包裡的錢就都是你的了!”
說完,她拍了拍左手邊的小包包。
“哎,話不能這麽講,事也不能這麽做!”張偉又坐了起來,隻不過這一回他坐得筆直,一臉的嚴肅,就像在誓師大會上宣誓的戰士:“你生前給我的,就是你送給我的,我心安理得;你死後我直接拿,那可比偷竊和搶劫還要過分,拿死人的東西,太不道德了!”
對面的女人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面色僵硬了,這個男人是哪裡冒出來的奇葩?這時候又講道德了?剛才死乞白賴地索要財物的時候怎麽不講道德?
一股荒謬複雜的感覺憋在胸口,讓她想暴揍這個男人一頓再去尋死――太TM賤了!
再次深呼吸,女人將小包包拿在手裡,拉開拉鏈,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奇葩男,想要將錢包取出來丟給他,但又實在不甘心,這個男人稍微可愛一點,她也就給了,但是此刻張偉的表情越是嚴肅,越是正經,她就越恨得牙癢癢,越不想就這麽便宜了他。
從皮包裡取出一隻亮晶晶的高檔錢包,女人將它捏在手裡揚了揚,作勢要丟到樓下去:“那你求我呀,求我我就給你!”
女人的大眼睛眯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死氣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異的期待。
“哼!男子漢大丈夫,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張偉梗著脖子道。
女人面色一慍,敲詐將死之人的錢財,居然搞得這麽義正言辭,實在太可惡了。
“不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虎落平陽被犬欺,如今我落到這般田地,求個人也沒什麽,說吧,你想我怎麽求,我就怎麽求。”張偉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往前走了兩步。
走的這兩步,算是試探,因為看這女人的表情來判斷,之前的種種表演,已經讓她產生了一定的“熟絡”感,安全距離應該可以縮短點了。
隻要足夠的靠近,張偉有自信能在她跳樓之前,或者說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抓住她!
果然,因為張偉的一系列跳脫表現,以及喝了這麽多酒的緣故,讓這個女人的大腦已經被繞得有些暈了,對於張偉的靠近,她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兩人之間的距離現在已經剩下15米左右了,隻要能夠再靠近5米,張偉就有把握了。
“事先說好,要我跪地磕頭什麽的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嘴笨,拍不了什麽馬屁,但是我還是有特長的,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個舞蹈高手,不如這樣,我就用跳舞來算作請求,可以麽?”張偉問道。
他衣服胸前很明顯地印著“好吃麽外賣”的字樣,很明顯這是外賣派送員的製服,他突然說自己是舞蹈高手,成功勾起了女人的一絲興趣,於是她不自覺地順著張偉的話點點頭:“那你先跳一個,跳得好我就給你錢,跳得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換我跳了!”
女人的“換我跳”,自然是指“跳樓”的意思。
“沒問題!”張偉胸脯拍得“砰砰”響,一臉的自信和桀驁,仿佛是站在絕頂上的獨孤求敗。
還別說,看他這樣,欄杆上的女人還真是對他的舞蹈提升了幾分期待。
張偉站定,面色肅穆,然後向前邁了一個弓步,右手前伸齊眉,左手後擺,雙手都做出了一個鴨嘴的形狀。
“呱呱!”
張偉的頭伸縮了一下,嘴裡發出了鴨子一樣的叫聲,配合著鴨子叫,雙手也伸縮著,做出鴨子奔跑的時候頭頸的動作。
“呃……這什麽動靜?”女人面色已經麻木了, 張偉的神奇舞蹈讓她的大腦一瞬間有些空白。
“呱呱呱呱!”
張偉沿著S形,模仿鴨子的樣子往女人靠近著,偏偏一臉超級嚴肅的表情,要是平時絕對能讓人爆笑到抽搐,欄杆上的女人卻沒有笑,不是因為她笑點高,而是她依舊還沒反應過來――在她的想象裡,張偉剛才吹牛吹得震天響,起碼也得有兩把刷子吧?不談什麽高難度的舞蹈,普通的街舞來一段也是可以的吧?
老天作證,她真的想著隻要張偉跳得還可以,直接就把錢包送給他的。
可是現在這叫什麽玩意兒?
屁股著火的鴨子?
視覺衝擊力太大,看了長針眼啊大兄弟!
“9米……8米……很好,再靠近一點,確保萬無一失……6米……5米”雖然做著滑稽的動作,但張偉的心中一直在認真計算著距離。
“4米,夠了!”張偉右足猛然用力,女人只看得到一道閃電般的殘影,接著就覺得雙肋一疼,一張男人的臉與她只剩下不足10厘米的距離!
驚嚇之下她下意識想逃跑,可她雙腳懸空,無處著力,於是劇烈掙扎起來,如果張偉力氣小一點,被這樣掙扎,她絕對會掉下去摔死――這裡可是最邊緣的欄杆!
可是,掉下去是不可能了,無論女人如何掙扎,都像一隻被壯漢提著的小雞崽兒,毫無意義,張偉抓著她雙肋的手像鋼鐵廠裡夾鋼墩子的鐵鉗,一點放松的意思都沒有。
接下來,女人發現自己像貓咪一樣被舉了起來。
被舉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