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們的誇獎”張姐點了點頭,“小店的花如果看著還可以,那就請隨便看看,喜歡的話就買些。”對於人家邀請她做私人插花師,她並沒有予以回應,而是耐著性子,保持禮貌。
如果是以前,就那猥瑣男倨傲的態度、淫邪的眼神,她早就揍人了,只是自從插花有成之後,又開了花店,讓她為人處世沉穩了些,但是外表的平靜,不代表內心也波瀾不驚——她放下花,坐直了身體,右腿曲起蓄力,身體微微左轉,雙掌蓋在膝上,隨時可以動手攻擊。
一直安靜地站在小女孩身側的冷臉男眉頭一皺,但看到張姐的氣勢不是朝著小女孩去的,而是對著那個猥瑣男的,也就沒有什麽進一步動作,只是漫不經心地朝小女孩靠近了半步,腳上的木屐在瓷磚地板上敲出“噠”的一聲輕響,算是某種警告。
這一系列“微動作”,都只有練家子才能看得出來,猥瑣男自然毫無所察,聽了張姐的回答,哂笑一聲:“賀茂大人要你這些破花做什麽?看得起你才恩準你跟隨,你以為,隨便什麽人都能得到賀茂大人的垂青麽?”
這猥瑣男一副得意驕傲的表情,潛台詞就是:他自己得到了這個小女孩的垂青。
就像被狗舍主人挑選出去遛彎的狗——別的狗不挑,就挑他這條,不就是“高狗一等”麽?
“冒昧地問一句,這位先生,你是華國人麽?”張姐的笑容消失了,她覺得眼前這個猥瑣男實在讓人犯惡心。
“現在還是,不過不久以後就不是了”猥瑣男用食指推了推眼鏡,“很快我就能加入日和國籍啦!”
顯然,無論從他的表情,還是語氣、動作來看,脫離華國國籍,加入日和國籍,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張姐深吸了一口氣,右拳握起,壓抑住想揍人的衝動:“那好吧,這位‘準日和國’先生,你是他們兩人的翻譯吧?勞煩你告訴他們,特別是你的這位‘賀茂大人’,我花店開得好好的,沒興趣做什麽私人插花師。”
“哼,不識時務!”猥瑣男鄙視道,然後轉過身去,換上了一副奴才臉,用日和語翻譯了一遍張姐的話。
“八嘎呀路!”小女孩身旁的冷臉男聞言,面色更難看了,眼睛瞪起老大,顯然他認為張姐的拒絕是對自家主人的侮辱,一副擇人而噬的凶相。
小女孩攔住了即將暴走的冷臉男,指了指張姐旁邊,從他們三個進來到現在,一直低著頭插花的馬大姐。
冷臉男看著馬大姐,她看上去只是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女人,沒什麽好奇怪的,可再仔細看時,卻是面色微變——馬大姐的手腕關節非常寬大,比一般的男人還寬大,插的花雖然也很漂亮,但是每個微小的動作都非常剛硬,對於他們三人,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一眼。
小女孩彎下腰,拿起一束康乃馨,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猥瑣男翻譯說道:“賀茂大人說,既然如此,就將這束美麗的花兒賣給她吧,需要支付多少錢?”
“2000!”張姐沉著臉道,她現在對這三人已無半點好感——猥瑣、蠻橫、莫名其妙。故意報出這麽個高價,自然是因為不想做他們的生意——這束花頂多值100,傻子才會出2000買下來。
通過猥瑣男的傳達,小女孩微笑著點點頭,對冷臉男使了個眼色,冷臉男從懷中掏出一隻錢夾,數出一疊鈔票放在了剛才那束康乃馨擺放的位置。
“2000元,
還是美刀,收好了!哼!”猥瑣男看著那疊美元,眼中閃過貪婪之色,“不識抬舉的東西,跟了賀茂大人,豈止能得到這麽點蠅頭小利?”損人的同時,最後還不忘寬慰自己一句。 三人轉身往門外走,張姐看著氣不過,對著他們的背影喊道:“喂,那個四眼田雞,你給翻譯翻譯,就說這裡是華國,不是二戰的戰敗之國!”
猥瑣男將原話翻譯,那小女孩聞言,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微微轉過頭,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直以來堆出來的虛偽笑容,眼神中帶著股不該在孩童眼中出現的血腥邪氣,嘴角咧開,顯得有些陰森地回了兩句。
“很快,你就會成為我的仆人,我的藏品,直到永遠!”猥瑣男翻譯道。
“叮鈴鈴!”
拉開門,三人走了出去,就如他們來時一樣,門頂的小銅鈴響了。
“媽的智障!”張姐罵了一句,“最近深藍市的日和人怎麽多起來了?不愧是變態之國,年紀輕輕的小鬼丫頭,怎麽搞得跟個老妖婆似的?晦氣!”
一直在一旁很安靜的馬大姐放下了手裡的鬱金香,就剛才這一會兒,她已經插完好幾束了。
“呃……啊呃”馬大姐嗓子裡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雖然是聾啞人,但不代表她的聲帶無法震動,只是因為耳聾,嘴巴無法說出正常的話來——人類是靠耳朵來判斷和糾正自己的發音的。
她的聲音吸引了張姐的注意力,然後張姐就看到了她的手語:“你今天的脾氣很好,進步很大!”
“是嗎?謝謝您,可能是因為這些美麗的花兒磨煉了我的心性”張姐也用手語答道。
“以你的功夫,現在還不是剛才那個男人的對手”馬大姐手語道,“你癡心花藝,對於拳掌之道卻是疏於練習,今日之事,可以給你提個醒”。
“當初你傳我花藝,並收我在此安生, 為報答你,我便教你八極之術,你天賦上佳,本來進展迅速,可我與你說這八極拳不練到火候,出手便會傷人性命,你便從此疏懶,可見你心地太過善良,不欲傷人。今日來的這三人,除了那個奴才,另兩人身上血煞過重,手上的人命應該不少,今天如果我不在,不知後果會如何了!”馬大姐打完手語,有些擔心地看著張姐。
“世上這樣莫名其妙的瘋子沒那麽多的”張姐安慰道,“我也沒那麽不濟,打不過,我自保或者逃跑便是!”
馬大姐搖了搖頭,目光閃爍,顯然在猶豫著什麽,片刻後,她抬起頭,手語道:“你那個弟弟我看天資數倍於你,我想傳他拳術,我老了,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總要有個人照應你才是。”
“他可比我懶多了”張姐回道,“如果他願意學的話,我當然沒意見,但我就怕他吃不了那個苦,那可比插花難多了。”
“叮鈴鈴!”
門上的鈴鐺又響了,張偉推開門,穿著一身流行款夏日潮裝,騷到不行,一臉嘚瑟地走了進來。
“聊什麽呢這麽投入?”他看到張姐和馬大姐兩人像跳對面舞一樣相互比劃著,問道。
“聊你之前插的一束花剛才賣掉了,有個冤大頭花高價把它買走了”張姐答道,她並不想說出自己被威脅的事情惹得張偉擔心。
張偉走了過去,果然看到剛才自己做好的那束花的位置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遝鈔票,眼尖的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美元。
“哎喲我的媽,還是國際友人買的?我這算創造外匯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