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街是深藍市西邊的一條商業街,這條街幾乎與這座城市一樣古老。
是的,深藍市原本是座歷史名城,這裡唐朝設府,古名“南涯都護府”,“南涯”意為九州之最南端。
而這條青衿街也是“南涯府”設立之後興建的古市集,朝代興替,歲月更迭,歷1241年至今。
因為遠離中原,所以南涯府一直也算是遠離戰火,隻不過宋以後改稱“南涯縣”而已,因此相當一部分古城遺址保存下來了,這條古街也是如此。
如今的深藍市,以穿市而過的“金羅河”為界,河東是整個華國甚至整個亞洲最繁華的現代化都市區,高樓聳立,鱗次櫛比;而河西則又是一派古色古香,千古歲月積澱的底蘊,被本市和全省人民視作瑰寶,不忍毀棄。
當然了,除了最西邊的都護府遺址平時不對外開放之外,別的地方也都經過了一定程度的開發。
什麽意思呢?也就是說,按照法律,古代遺址一不能拆遷,二不能作為商用租賃,要由專業單位細心保護,但古代地廣人稀,這座古城在過去設計的時候,城中構造就比較松散,所以內城和外城、街道與坊市之間的間隔就很大,這麽大的間隔,足以讓人們做一些變通了――鏡像建造!
在古建築的對面,一定的距離之外,仿造出一模一樣的建築,這些“現代建築”作為商用就不違法了。
所以,古城最終就以這樣的形式活下來了,是聞名遐邇的神奇之城――在一家酒店吃飯的時候可以看見,千載之前的酒家就在對面!這是何等時空錯亂的神奇感官?
所以,深藍市不僅是華國南方的經濟中心,也是一處絕對超然的旅遊勝地。
當然了,張偉居住的“棚戶”並不在河西,而在河東。
開著自己的破舊小電驢,他優哉遊哉地往河西趕去――那位張姐的店在河西,之所以不用跑的,是因為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他現在又不是裸的,沒必要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超人體質。
那既然快跑不行,為什麽不能慢點跑呢――好吧,張偉承認這隻是因為一個字:“懶”。
此刻夕陽還有一小半尚未落下,這金羅河上就已經熱鬧了起來――今天是七夕節,牛郎織女鵲橋會,作為本市的中心河,金羅河上的所有橋梁今晚都是“鵲橋”。
說起橋梁,這金羅河上原本歷朝歷代都修橋,直至清末,共有二十四座古橋,後來日軍侵華,將古城的河東轟炸成一片廢墟,而河上的橋梁也僅余一座,為保護這座大部分木結構的古橋,平時是不允許通過的,隻有每年的七夕,才會開放,僅限約會的情侶通行。
張偉此時經過的橋自然不是那座名叫“丹霞”的古橋,而是一旁新建的現代拱橋,這座橋雖然是新橋,但也被用心裝扮了一番,雖然那座古橋對情侶們最有吸引力,但是那座小木橋實在放不下全市的情侶,所以別的橋面兒就是備選項了。
張燈結彩的橋面,經過的行人們臉上的笑意,使得這座快節奏的城市仿佛一下子慢了下來,溫馨的氣氛越來越濃。
過了河,張偉來到了河西,雖然早已習慣這裡的古韻,但每次來這裡,他還是有一種穿越到了古代的錯覺。
深藍市一共有四所大學,其中三所就在河西,所以這裡的年輕人很多,更有別的城市慕名而來的年輕人,一路上張偉已經看到了很多依偎在一起的年輕男女,很多人穿上了漢服,
才子佳人攜手逛街,羨煞人也。 是的,張偉嫉妒了,形單影隻的他牙根緊咬,對那種當街抱在一起,互相狂啃的小情侶,他總會惡作劇般地按響電瓶車的喇叭,然後逃竄,聽到身後被嚇到的情侶罵娘,他也渾不在意:
“爭渡爭渡,激起一灘鷗鷺,哈哈哈哈!”
………………
“馨蘭居”是張姐花店的名字,張偉曾經懷疑過這店的名字不是性格粗豪的張姐起的,但她死不承認。
將破電驢停到了花店側邊的巷道裡,張偉走進了花店。
一進門,混合著各種花香的氣味就飄進了鼻子,琳琅滿目的各種花束,特別是各色的玫瑰放得滿滿當當,店面雖不大,但至少也有二十幾人擠在裡面選花。
“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什麽?”一個清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真可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張偉聽出了這是張姐的聲音,隻不過比起平時對他說話的粗豪勁兒,這聲音實在太清脆溫柔了,果然“顧客才是上帝”麽?
話音剛落,一個女人越眾而出,一身月白色的襦裙,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乾,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淺紅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不僅顯出了身段窈窕,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
一頭長發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發髻,發髫上插著一根翡翠色的玉簪子,簪頭還是別出心裁的青竹葉的模樣,額前薄而長的劉海整齊嚴謹。精心描畫的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明媚水潤的大眼睛在眼波流轉之間神采奕奕,一點朱紅點在唇上,讓整張臉顯得特別美麗。
這如同古畫中走下來的“仕女”讓張偉看呆了眼,可那張臉的確是他張姐無疑。
看來為了配合七夕的氣氛,張姐很有“心機”地穿上了古裝,現在看來,“美女效應”是沒得跑了――一個陪女友一起的男生總是偷偷地朝張姐看,被他女友一通亂掐才老實點。
“我滴個乖乖,一向素面朝天的張姐打扮起來這麽好看麽?”張偉在心中嘀咕著,張姐也已經走了過來:“今天七夕,您應該是給女朋友選花的吧?您看這一排,保證是全城最新鮮的,再看這一排……”
張姐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很顯然,她沒能認出張偉來,畢竟前後相差太大了。
“呃……那個,張姐,是我啊,我是張偉啊!”張偉打斷了張姐的推銷。
“……”張姐轉過頭,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盯著張偉:“你誰?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