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滿神看陶興河手中茶杯水已空,便上前提起茶壺說道:「前輩,夜叉族已經決定很快便要返回海族領地,你有什麽打算?」
「真的?」陶興河還不知道這件事,聽了後,頓時有些錯愕。
陳滿神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和海族有些淵源,因緣際會之下得到了他們的認可,身上這套裝備便是海族之王所贈。聽聞海族之王已經寬恕了魚人族的罪孽,夜叉族想必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夜叉王也明確表示,將會近期內搬離此地。」
陶興河站了起來,任憑陳滿神往他杯中倒水。
「打算?老夫又能有什麽打算,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早已沒有了少年時的雄心,雖然修為已經突破至元嬰,但想要再進一步就難如登天。小子,你記住了,一個人的氣運至關重要,尤其是對我們修道之人來說。日後你在大道上前行,務必不要沾惹上那些不祥之物,尤其是那些貌似強大的東西,一旦沾惹你要麽成魔,要麽便會導致自己氣運大損,再難以恢復了。」陶興河說完,撩開自己的袖子,伸出一截白嫩的手臂。
陳滿神仔細盯著看,發現一道若有似無的黑色厄運之氣藏在陶興河的體內,如同一隻蟄伏的黑蟒。陳滿神雖然不懂厄運纏身如何去除,但他想到了玄天珠,既然那是上古寶物,或許對厄運也有作用。
於是,陳滿神主動上前抓起陶興河的手臂,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玄天珠從他口中跳出,緩緩落在帶有黑氣的手臂跟前。
厄運之氣仿佛被驚醒一般,陡然變粗,而且外溢,最後竟然布滿陶興河的身體,漸漸朝著陳滿神的身體侵犯過來。
陳滿神暗暗催動玄天珠吸收或抹除厄運之氣,但讓他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玄天珠直接倒飛了回去,一層光芒屏障將陳滿神和陶興河隔開來,那一絲剛剛就要沾染到陳滿神的厄運之氣被光芒屏障給點燃,仿佛裡面有什麽怪獸在嘶吼一般,令人感到心悸。
再次催動玄天珠,卻發現,它好像對厄運之氣也產生了猶豫,不肯跳出,看來即使是以玄天珠的強大,也對厄運之氣難以化解。
「小子,夠了,不要再為老夫枉費心思。這厄運之氣乃世間不詳之氣,絕非普通的毒氣,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或許唯有晉升到仙人層次,才能洞悉這不詳之氣。那顆珠子應該是你的至寶,不要輕易展現出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陶興河不忍自身厄運之氣沾染陳滿神,飄然遠去,隨後一指點出,送出一道靈光,化作一枚手指大小的玉簡。
陳滿神一把接住,展開一看,發現這玉簡十分沉重,上面咳了兩行金色符文字體,上面一行較大的字體寫著:「興河錄」,下面字體較小的一行寫著:「余平生之所學贈與有緣人」。
「前輩……」陳滿神抬頭看去,卻發現陶興河已經杳無蹤跡。
一股聲音傳來,正是陶興河的孩童聲音:「我是個不祥之人,小子,不要和我靠的太近。這本《興河錄》贈與你,裡面有我鑽研陣法之道的所有心得,至於日後怎麽處理便是你自己安排。我不想再見到其他人,你走吧!」
陳滿神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雖然和陶興河才見面沒多久,卻覺得已經相識了很久。如今看到一個自己敬重的長輩遭受厄運纏身而不得解脫,自己卻無能為力,讓他很是難受。
「前輩,我陳滿神在此起誓,如若他日找到解除厄運之氣的辦法,一定會去找你,不論天涯海角。」陳滿神掀起法袍,雙膝下跪,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做,哪怕是面對玄真子都沒有如此。在他心裡,陶興河這個遭受折磨的絕世天才令他佩服。人在遭受重大挫折之後,很多人要麽徹底沉淪,要麽變得麻木不仁,但是有極少數的人他們能夠借此蛻變、頓悟。
陶興河這四百多年來所受的折磨恐怕其他人無法想象,一個絕世天才卻再也不能展翅高飛,這種痛唯有他自己才明白。但是在這種絕境下,他依然鑽研陣法之道,平靜面對一切苦厄,如果不能拯救這樣的人,陳滿神覺得自己會抱憾終身。
「好,我等著!」陶興河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這次沒有了前一次的絕望,而是從中聽出了一絲欣慰,一絲希望。
從森羅萬象裡出來,陳滿神遇到了在外等候的沫沫郡主。
「陶師……可好?」沫沫郡主的臉上帶著關切的神情。
陳滿神點了點頭,回道:「他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一些,還特意將陣法之道傳授於我,我也發誓將來要為他找到去除厄運之氣的方法。」
「真的?」沫沫郡主頓時高興起來,其實他們夜叉族這數百年來也一直在尋找,但是試了無數的方法都不管用。陶興河所中的厄運之氣遠比普通的厲害,已經超出了人力的范疇,或許真的唯有陶興河渡劫飛升後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不過陳滿神能這樣說,並且發下宏願,這種重情重義的做法讓沫沫郡主十分佩服。
「對了,郡主,你們夜叉族準備何時搬離此地?」陳滿神好奇地問道,照現在的情況,陶興河應該也會和夜叉族一起過去。不過這樣也好,或許海族之王有辦法讓他脫離厄運之氣,畢竟那位可是個有通天威能的絕頂強者。
沫沫郡主回道:「大概就這兩三天吧,對了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看你氣色還不是很好。」
陳滿神點了點頭,心裡也想早日熟悉這陣法之道。
兩人一同回到夜叉族居住地,很快各自離去,陳滿神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到一處幽靜的院子歇息。這裡一般都是夜叉族中的王公貴族居住之地,幾乎不會有不相乾的人來打擾。
院子裡有服侍的下人,都在前院和中院,後院是主人休息的地方。
「將軍,如果有任何吩咐,就找小婢。」帶上門的是一名俏麗小婢,名叫芳芳,為人挺熱情的,她是沫沫郡主派來服侍陳滿神的。
陳滿神點了點頭,關上房門,仔細打量了下房間,發現房間擺設都很齊全,而且較為名貴,房中點著檀香,讓人聞了後,心情十分寧靜。
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陳滿神盤坐在床上,取出懷中剛才得到的玉簡。
感受著玉簡表面的那層材質,似有道道金色符文映射出來,讓人有些目眩。
「這便是陶興河的陣法之道……」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陳滿神便緩緩閉上眼睛,靈力沿著手臂經脈,匯聚到掌心,隨後注入玉簡之中。
「轟!」腦海一陣轟鳴傳來,仿佛進入一片嶄新的天地。
陳滿神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一片令人沉醉的景象:一道道法陣不斷疊加,隨後又形成更大規模的法陣,再次疊加,最後形成更高級法陣,每次法陣的疊加都會帶來靈力的強烈波動,生出壯觀的氣象。
「陣法之道,存乎一心,變則通,通則達……」陶興河的聲音出現在這片空間裡,開始為陳滿神細心講述陣法這門學問。
一道神光虛影幻化出陶興河的模樣,對陳滿神說道:「小子,這天地間萬生萬物都有它運行的法則,小到一滴水珠,一粒沙塵,大到一座巨峰,一片汪洋。老夫修行陣法之道以來,不停追尋事物本源,發現這天地間有著極其特殊的一種存在,這種存在遍及萬物,卻通過某種方法形成數之不盡的萬物。為何,你可知曉?」
聽到陶興河如此描述這個世界,陳滿神並不是很難理解,因為他畢竟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科學昌盛的文明世界,陶興河所說的最近本存在可以說已經被科學所證明,正是由於這種最近本的粒子構成了沙塵、水滴直到星辰宇宙。
「因為法則不同,所以萬物不同,不知晚輩理解的是否正確?」陳滿神坦然問道。
陶興河點了點頭,欣慰地回道:「妙哉!老夫將這種天地間最近本的存在稱之為靈子, 靈氣不過是靈子的另一種形態,而靈力則是一種更高級的形態。法陣之道便在於洞悉這些組成法則,只要你掌握了這些法則,便可以像造物主那樣,取自然之力為我所用,從而戰勝強敵。陣法師自身能力並不強大,但是憑借不斷構造出來的法陣,通過法陣的疊加,就會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小到最基本的光環法陣,再到群體法陣,再到大型法陣,再到護宗大陣,再到天地大陣,每一個等級的跨越是質的飛躍。」
陳滿神聽得十分用心,也對陣法之道感到充滿興趣,對陶興河所講的種種法陣組成方法,也是迅速予以理解。
法陣有三要素,靈子、法陣圖和符文,只要能夠滿足這三者,便能夠勾畫法陣,啟動法陣。越是高級的法陣,對靈子的密度要求越是高,法陣圖就越是複雜,符文也更加複雜。
法陣不像一些招式,可以瞬間爆發,它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初級的陣法師需要準備靈筆和符文紙,牢記法陣圖才能構造出法陣,同時只能維持一個法陣。中級法陣師則可以不需要符文紙,以口誦符咒來代替,可以疊加兩個法陣。高級法陣師可以拋開靈筆,以靈子為筆墨,以手指勾畫出法陣圖,而且可以放置在任何一個位置上,可以疊加四個法陣。傳聞最強大的法陣師,可以以天地為陣,勾畫出足以毀天滅地的超大型陣法,威力足以和上古神魔一戰。可惜如今,擁有最強陣法師力量的天道宗,也無人可以做到。
隨著陳滿神對陣法之道的深入了解,他就越是喜愛上了這套學問,沉浸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