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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顯聲臉色十分沉重,感覺手中緊握的電話筒重於千斤,一直期盼著少帥或是張作相的命令出乎林森木的預言,但是此刻,已經成為無法面對的現實,身在北平的張少帥和已經回到錦州老家的張作相都命令他立即組織警察轉移,如果遇到阻擊,絕對不與抵抗,要讓屬下勇於為國盡忠!
“這是什麽狗屁命令?為國盡忠也要分情況!日本鬼子這是赤果果的侵略,打著什麽滿洲國複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黃顯聲痛苦的閉上雙眼,身體後仰,緊緊的靠在椅背上,心中不由的暗罵道
難道,原本早已經千瘡百孔的河山就這樣拱手讓給日本人嗎?那要如何向三千萬東北父老交代,更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不行,只要我有一份力量,就絕不會退出東北,更不會放棄養育自己的白山黑水和父老鄉親!
黃顯聲做出改變他一生的重大決定,把話機放回原處,用搖柄一陣猛搖,然後拿起話機說道:“我是黃顯聲,給我接省長臧式毅!”
不一會,電話那頭響起了臧式毅熟悉的聲音,只不過聲音略顯疲憊和沙啞,一聽就知道,對方承受的壓力恐怕比自己還大!
“顯聲啊!你說我們是不是老了?怎麽一些感情總是放不下,缺少了年輕時的殺伐果斷,讓人說我們婆婆媽媽!”臧式毅略帶傷感和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讓黃顯聲心中沒有來由的一沉。
臧式毅可是遼寧省首屈一指的人物,身兼數職,眼光獨到,做事光明磊落,更因為他秉政愛民,深受張氏父子喜愛,如今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種悲觀、消沉的意味!
可以預想,他必定和自己一樣深受不抵抗命令的打擊,黃顯聲不由得暗歎一口氣。
“奉久兄,你可記得當日初會林森木那小子,他所講的事情,結合今日所發生,這是不是可以說,是因為我們‘當局者迷’,我們都把希望寄托在少帥身上,沒有林小子那樣的灑脫!”黃顯聲語音洪亮,他不想把自己的彷徨與失望再傳遞給已經傷心不已的臧式毅。
“少帥,是不是真的打算放棄東北,這裡可是我們的根基啊!關內再好,難道比得上我們的家嗎?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少帥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臧式毅用極低的聲音答非所問道
“奉久兄,你聽沒聽到我說什麽?日軍目前在東北地區兵力也就一萬有余,加上雜牌軍隊,撐死了兩萬人,我的警察部隊總數就有七八千,加上林森木的撫順軍差不多就能和他們打個平手,如果再能勸服第七旅或是沈陽周邊的幾個省防旅,我們不是沒有打贏的希望,所以我需要你的支持!”黃顯聲提高了音量,隔著電話都震得臧式毅的耳朵嗡嗡作響。
臧式毅被黃顯聲的高音,突然的驚醒過來,失聲問道:“你要抗命?以你我的力量還不能與日軍對抗?”
臧式毅被黃顯聲的想法嚇到,本來他就是一名循規蹈矩之人,如果張少帥之命是讓他全力赴死,那沒話說,他必定起到遼寧省長和保安司令的作用。
可是,要他違旨抗命,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但是正如黃顯聲所言,
此刻不抗命,難道就把希望寄托在少帥和國聯身上嗎?恐怕這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顯聲,你容我想一想,如今切不可意氣用事,沒有少帥的命令,你我私自行動,失敗了,我們無顏去見少帥,成功了,也會落得一個功高蓋主之名,我們要思量一個兩全其法,決不能落人話柄!”臧式毅歎了一口氣,委婉的回絕道
“奉久兄...”黃顯聲只聽到電話中傳來陣陣忙音。
黃顯聲心中一片茫然,原本還想與臧式毅配合,能夠力挽狂瀾,救一救東北的百姓,沒想到,對方卻是臨陣退縮。
“報告...”熊飛從門口探進半個身子,急匆匆的說道
黃顯聲眉頭一皺,向熊飛招招手道:“進來說吧,林小子的兵都安頓好了?”
“如今正在吃飯呢,都餓壞了,如果不是我強留他們,他們還不吃呢!”熊飛一拍腦門,哎呀一聲,急忙說道:“我這是來向您報告重要敵情的,日軍憲兵大隊已經整裝待發,我們到底要不要動手?”
黃顯聲看了一眼熊飛,聲音嚴肅的問道:“你跟了我這麽多年,如今我決定和林小子一樣,以抗日為神聖的使命,你是否還願意繼續跟著我乾?”
“署長,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原先可是憋屈死我了,在我們的地盤上,還要對小鬼子客客氣氣,就別提多憋屈了,您隻管吩咐吧,我一切聽您指揮!”熊飛一臉的興奮,急忙向黃顯聲承諾道
黃顯聲微微一笑,讚許的點點頭道:“你馬上命令庫房,給兄弟們配發武器彈藥,讓兄弟們看守住西門,不能讓日本憲兵隊進入沈陽城內肆意妄為。然後你再讓李獒等人通知林小子,就說我已經開始反擊日軍,讓他們盡情的打擊日軍,如果遇到阻擊後,可以來西城門與我們匯合!”
“是...”熊飛高興地領命而去。
......
林森木與何立忠率領何金偉、梁子超等趕到邊業銀行時, 大門外已經駐扎著三四十名日軍,樓內不時傳出激烈的槍聲和慘叫聲。
看來駐守此地的東北軍都與何立忠一個心思,別的都可以舍棄,就是這些‘身外之物’舍棄不得!
林森木向著梁子超與何金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一定要控制好戰鬥的節奏,不要把日軍消滅的太快,還要借著日軍之手拿到此地的全部財產呢!
梁子超與何金偉會心的一笑,立即分頭向戰士傳達林森木的命令,隔著老遠就架設起MG42重機槍,向日軍周邊先是一陣掃射,嚇得守門的日軍急忙後退,把防線撤到了銀行大門的台階上,借著大理石立柱的掩護,向林森木等人反擊。
但是他們的三八式步槍射程根本達不到,只能乾浪費彈藥,一點危害沒有。
“林團長,你這不是打草驚蛇嗎?如此我們想要奪下銀行就更難了!”何立忠對林森木的做法十分不解,唯有疑惑的詢問道
“小鬼子,好處只有一個中隊,我們兵力略超於他們,武器更是比他們先進,拿下他們只是時間問題,你不用緊張,我都能從日軍兵力強大的北大營把你救出來,這一個小小的邊業銀行,我還能拿不下來嗎?”林森木無時無刻不在惡心何立忠,讓對方無言以對。
聽到林森木所言,何立忠臉色一僵,不自然的點點頭,裝出一副讚賞的模樣道:“那是,林團長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我十分的佩服,還是那句話,只要您能打退邊業銀行與大帥府的日軍,我必定為你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