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守衛消失的那一刻，尼克感覺到了。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羅，而是盯著偵查守衛消失的位置，臉上浮現出怪異之色。

　片刻之後，他解釋道:“有那麽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被偷窺了。”

　這個時候，眾人的目光已經聚集在尼克的身上。

　“偷窺?”

　羅眉頭一蹙，望向尼克所注視的位置，是一處灌木叢。

　隨即，他下意識就要使用圓覆蓋住灌木叢，但下一秒輕歎一聲。

　他又忘了以目前的精孔敞開程度，難以使用出像【圓】這種難度較高的念力應用技。

　無奈之下，他偏頭看向東巴，後者意會，搖頭道:“沒有情況，在我們來這裡之前，以及來這裡之後，那灌木叢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東巴的能力一直處於啟動狀態，為了增加持續時間，他會將范圍收縮，而在他的能力感知中，相距只有六十米左右的灌木叢確實始終沒有動靜。

　羅聞言點了點頭，進而看向尼克，問道:“只是感覺?”

　尼克遲疑了片刻，點頭道:“是的，但我對這方面很敏感。”

　“我知道，所以我到現在還沒下定論。”羅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羅這麽說，尼克有一種被【信任】所包圍的舒服感受。

　以事實而言，在東巴和尼克的能力和說法之中選取一個，基本都會選擇東巴。

　但是，羅知道尼克的【不可視之物】是屬於什麽性質的能力，所以他對尼克的感覺保留了些許余地。

　“去看看。”

　羅向著灌木叢走去，眾人緊跟其後。

　一番細致檢查下來，連隻蟲子都沒有發現，僅是隨處可見也很普通的灌木叢。

　所有的可能性，都傾向於東巴那個【沒有任何情況】的結論。

　尼克站著灌木叢前，目光死死鎖定在一處位置上。

　那裡，是剛才偵查守衛所在的位置，只不過現在什麽也沒有。

　“是錯覺嗎?”

　尼克皺著眉頭。

　本應該是一件已經徹底得出結論的事實，可他總覺得那是錯的。

　但事實如此，他也不能一昧靠著感覺來說服自己。

　“對不起，應該是我的錯覺。”想到這裡，尼克歉意道。

　比司吉他們都沒說什麽，也將此事認定為是尼克的錯覺。

　畢竟，在這短短一星期時間裡的森林探索行動中，東巴的偵測能力已經得到了老白等人的認可，至於尼克……嗯，找新鮮草料的能力一流。

　羅卻是看著尼克，說道:“應該?”

　尼克聞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訕笑道:“口誤口誤，那絕對是我的錯覺。”

　羅沉默了半響，認真道:“即使結論已經出來，你在心裡仍然堅持自己的判斷?”

　“……”

　尼克嘴角微微抽搐幾下，他並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尖的類型，錯就是錯，對就是對。

　可剛才那種被偷窺的感覺是確切存在的。

　只不過眼前的事實讓他開始質疑起自己那一瞬間的感受。

　“事實勝於雄辯。”

　他的語氣顯得些許無力。

　羅拍了拍尼克的肩膀，答非所問道:“我一直覺得你的念很有趣，而監控類型的念有很多種，就像你的不可視之物，可以將‘監控’時所用的念獸設定成不可視的屬性。”

　“那麽，也可能存在著能將屬性設定為不可探測的類型。”

　尼克眼眸微縮，如果有這種可能性的話……

　“我這麽說，並不是在替你反駁東巴所探測出來的結果，而是我認為你的‘感覺’有值得去印證的余地。”

　說到這裡，羅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你選擇‘事實’還是‘感覺’?”

　聽著羅所說的話，尼克內心裡對於自己的質疑瞬間煙消雲散。

　他看著羅，嘴角一咧，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笑。

　然後，他堅定回道:“感覺。”

　無論結果是對是錯，有自信並不是一件壞事。

　羅點頭，旋即看向眾人，平靜道:“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假想出一個心理準備，那就是有某種存在正在窺視我們，請注意，是假想。”

　“有點多此一舉了吧。”老白抖了抖煙鬥。

　“我不否認，但這跟時刻保持警惕是一個道理。”羅說道。

　“好吧。”

　老白聳了聳肩，不再多言。

　之後，隊伍並沒有繼續逗留，離開森林邊緣，向著群山而去。

　不管之後有沒有值得去探索的區域，羅都只會修煉再修煉，將解封的時間壓縮再壓縮。

　待他們離開一段時間後，那處灌木叢一直都很平靜，未有任何變化。

　夜幕降臨。

　眾人端掉了其中一座山頂上的白色老鷹窩，而鳥巢裡的鷹蛋以及鷹肉成了今天的晚餐。

　在能夠就地取材解決食物的情況下，隊伍基本不會去浪費存放在四次元公寓裡的物資。

　條件允許的話，還會將狩獵到的獵物製作成存放時間較久的鹹肉干。

　吃完晚飯，羅去了山頂的一塊巨石，準備繼續修煉。

　曲奇小姐必須在現場輔助羅的修煉，所以比司吉也在。

　“傍晚那事，你為什麽要特意‘安慰’尼克，我們可不是出來春遊的小孩子。”比司吉躺在冰涼的石頭上，看著夜空裡璀璨的星群。

　羅盤膝而坐，聞言看了眼比司吉，說道:“我並不是在安慰他。”

　“是嗎。”

　“你知道尼克的能力。”

　“嗯，但實事求是比感覺更值得去信任。”

　“你說得沒錯。”羅笑了笑，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比司吉微微搖頭，她也是隨口提起這件事。

　“羅，假如真有人在窺視我們的動向，會是怎樣的存在呢?”

　“我不知道。”

　.........

　假想大陸， 以南。

　圍牆式的長城橫臥於大地之上。

　牆內的空曠大地之上，生有一棵高聳直通天空的大樹。

　樹冠茂盛，粗壯的枝乾之上建有一間偌大的木屋，恍若一處瞭望台。

　屋裡，一個身高在四米的類人生物端坐在一張木桌前。

　桌子上有一張直徑大約為五十公分的無邊框鏡子，此刻，鏡子裡倒映著一個全身赤紅的身影，而坐在鏡前的那個類人生物的身體卻是青色的。

　“族內正在對‘規定’變動一事鬧個不停。”

　鏡子裡傳出一道渾厚的聲音，所用的語言是六大陸所沒有的。

　“是因為那件事吧?”青色身影沉聲道。

　“嗯，那個人類也許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