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發愣。
丫的,老子傷的這麽重?
我只是覺得渾身發軟無力,只是五髒六腑火辣辣的疼,只是吐了幾口血而已。
有這麽重嗎?
我一臉迷茫。
身邊的南宮雪舞說:“黃泉,你的瞳孔都變大了,這是三魂七魄離體的前兆。你看看你的手指,月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色,還有淡淡的芳香傳出來……”
我看看自己的手指,的確如此。
原本,指甲跟有白色的,俗稱“小太陽”,但此時此刻,竟然變成了金色。如同鍍了一層金粉一樣。
我去,湊到鼻子旁邊聞一下,真的有淡淡的芳香。
香味有點像蘭妃身上的體香,很嫵媚,麻蛋的,老子不要這麽娘炮啊,老子是純爺們好不好?
南宮雪舞說:“這……這是道基被毀,靈根被廢,外泄的症狀。”
我特麽懵了!
還以為自己多牛逼拉風呢。歲月靜之術,連金甲天將的攻擊都能抵擋得住,可現在看來,差的遠呢。
金甲天將的攻擊,瘋狂的仙力衝進我的體內,此時此刻,身上的傷,已經嚴重到無法想象了。
難怪虞姬如此憤怒。
難怪紅鸞蛇魅和蘭妃殺氣滔天。
然而,面對這幾個姑娘的怒火,熊薇卻一步都沒有退。
她望著我,苦澀的笑了兩聲,她說:“黃泉,我從小就是孤兒,師父帶我上山,是恩師,更是慈父!茅山眾位長輩和同門,或許有一些陰險狡詐,但茅山是我的家,他們就是我的家人。養育之恩,栽培之情,不得不報!你饒茅山這次,從今往後,我跟在你身邊,當牛做馬,為奴為妾,侍候一生,絕無二念,更無怨言。”
蘭妃:“閉嘴!為妾?你想得美!有我和聖女,有紅鸞和蛇魅,風華絕代,燕瘦環肥,哪容得你在這爭寵?況且!你也不配!金甲天將神威通天,一擊而下的時候,你在哪?你冷眼旁觀,就站在那裡,你一動不動,等著看茅山毀掉我們這群邪魔外道。現在,你用一個人情,就想換茅山上下,兩千余人生死?”
熊薇臉色黯淡,她低下頭,淡淡道:“黃泉,滅茅山,請先殺了我!”
蛇魅冷哼一聲:“成全你!”
她張口吐出一滴聖人血脈。
那血脈之上,神聖氣息升騰而起,瞬息彌漫周遭天地。
她懸空漂浮而立,山風吹得裙擺飄飛,這個眉眼自帶傾城風情的蛇妖,如同上古聖人臨世。
蛇魅準備絕殺一擊了!
紅鸞在旁邊手裡握著什麽東西,陰冷的望著熊薇,檀口之中輕念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咒語,她必定也在憋著大招。
熊薇是很厲害,但是,跟紅鸞和蛇魅相比,還是差著很多的。
她沒有可能憑借一人之力,抵擋住蛇魅和紅鸞。
況且,她也沒打算抵抗。
她最後眼神複雜的與我凝眸對望,閉目,昂頭,一行珠淚順著白皙的臉頰劃過。
或許她是魔女轉世,或許她是輔魔之女,或許,我派她從九幽魔域來到人間,在這一刻,我竟然莫名其妙,腦海中接二連三閃爍著很多從不曾經歷,卻似曾相識的片段。
我看到一扇頂天立地,巨大到無比的門戶。
門戶這邊,群魔亂舞,門戶那邊,豔陽高照。
這個姑娘,一身漆黑鎧甲,如同戰神,頭也不回,朝著門戶走去。
在她踏進門戶的那一刻,我喊道:“站住!”
她站住不動,沒有回頭,渾身卻輕輕顫抖。
我來到她跟前,從背後輕輕把她環在懷裡。我柔聲說:“想哭就哭吧!”
她仍舊沒有回頭,聲音裡卻帶著哭腔:“我這一生,從未流淚。”
我想不明白,那時候的語氣,竟然很霸道,無法理解,不近人情的霸道,霸道的讓人討厭,我松開她,一臉冰冷:“哭!”
她到底還是沒有哭。
她站在那很久很久,一步踏出門戶,前方那條路,漆黑不見盡頭,空空蕩蕩,死寂得讓人驚慌,她仍舊頭也不回,堅定的聲音卻回蕩起來:“三萬年火樹銀花,十六生沉淪彼岸,那一夜墮落癲狂,我嬌媚羞澀,問君可有逆天玄術指點,你親口跟我說:永遠不要把自己的軟弱展現給別人看,永遠不要把自己的狼狽訴說給別人聽,因為壓根就不會有人覺得你可憐,或許有人會給你擦去眼淚,或許有人會給你一個擁抱,那內心深處,必然認定你的無能和沒用。所以,任何事,都要學會一個人承擔,因為沒人會幫你。任何情況,都要學會一個人堅強,因為凡事都要靠自己!堅強,便是逆天的根本。我的魔神大人,你可以逼著我脫掉殺戮戰衣,但想看我的眼淚,在來生等我……”
我望著那個身材窈窕,即便穿著殺戮戰衣,依舊顯得瘦弱的女子,逼著她哭,為什麽自己先眼睛濕潤了呢。
我喃喃自語:“凡事要一個人承擔,因為沒人幫你。可是,你為何要跨過這轉生門?”
紅鸞和蛇魅的攻擊即將落在熊薇的身上。
我歎了口氣,喊了聲:“住手!”
絕殺一擊,戛然而止。
紅鸞和蛇魅皺著眉頭,回身望我。
我說:“紅鸞,蛇魅,你們先帶雨寒她們走。”
蛇魅眉頭擰的更緊。
虞姬和蘭妃張嘴想說什麽。
我揮了揮手,心裡好累:“虞姬,蘭妃,你們也走。帶著邪神宗的人,一起離開。”
紅鸞咬著牙:“黃泉,你要放了茅山?”
我:“放!”
紅鸞憤怒道:“豎子不足與謀,霓裳猜的果然不錯。你這一生,注定還是會像九世之前,悲劇收場!”
我:“給茅山一個機會, 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紅鸞高聲道:“你已經給過了!”
我心中莫名煩躁:“那就再給一次!”
紅鸞咬著牙,憤憤瞪我。
虞姬沉吟半響,偷偷塞給我一把小巧玲瓏的玉如意。只有幾公分長,精致無比。
她壓低聲音說:“誤入神仙洞天所得,關鍵時刻激發神仙骨捏碎,能保命。”
虞姬對蛇魅蘭妃和癡情煞使了個眼色,鬼氣和要妖氣翻騰,滾滾而來,卷著江雨寒等人離開。
邪神宗的人,邪神宗豢養的厲鬼,如潮水般退散,頃刻之間,消失無蹤。
我咳嗽幾聲,胳膊搭在南宮雪舞肩膀上,苦笑道:“妞,扶我過去。”
南宮雪舞半摟半抱,扶著我來到熊薇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