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臉色一變,嚇的渾身哆嗦,拽著我的胳膊,躲在我身邊,害怕的不行。
九兒見過大世面,這小丫頭在鬼王洞府中,面對鬼王都敢撇著嘴童言無忌來一句:這大個子好醜啊。
然後再來一句:皮皮龜,我們走。
九兒全然不把這十幾隻女鬼放在眼中,更加不會把那個尚未露面,隻彈一曲鋼琴的女鬼放在心上。
她自個兒在那逗著大白龜,大白龜不走,她就在那嘟著嘴教訓,拿腳踹……
茅大師眉頭卻猛地擰了起來:“真的有鬼?”
文文嚇壞了:“大師,快!快殺了這隻鬼,救救我們,我不想死啊……”
茅大師冷哼一聲,一臉傲慢,道:“那是當然,區區孤魂野鬼,也搗亂本大師的好事,該死!小丫頭,脫了衣服等著吧,等我除掉這隻小鬼,再來曰你!”
昏暗的角落裡,忽然間光影閃爍,出現一架破舊的鋼琴。
鋼琴後面,一個渾身白裙,披頭散發的女人,坐在那裡,正在彈奏。
她背對著我們,一聲不響。
茅大師一揮手,冷笑喊道:“是個女鬼?好!看背影如此苗條,可以一曰!等會兒拿下了,把你們四個一塊曰了!愛妃們,給我上,小心點,別殺了她,把她打個半死就行。”
十幾個女鬼淒厲慘叫著,張牙舞爪朝著彈琴的女鬼撲去。
文文喝了屍油藥春,此時此刻,神智已經有一半不清楚了。
別說男人,估計現在看見大白龜的腦袋,都會濕的一塌糊塗。
她望著茅大師,一臉崇拜:“哇!大師好厲害啊。十幾個女鬼竟然全都聽他的。十幾個打一個,那隻彈琴的女鬼,死定了。這樣的大英雄,做他的女人,似乎也不虧。”
我瞅著一臉花癡的文文,心中無語。
真的無語。
不是怪她銀蕩,吃了藥春,她這麽個反應,都算是比較矜持了,沒脫光衣服已經很不錯了。
我無語的是,妖魔鬼怪,豈能用個數來分勝負?
不用看,我就知道,這十幾隻女鬼,死定了。
沒錯!
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這隻彈鋼琴的女鬼,有五百年道行。
而十幾隻女鬼,只是二十來年道行。
這是個怎麽樣的對比?
說是一群螞蟻,朝著一隻巨龍攻擊一樣。
果然,琴聲猛然間高亢響起。
刹那之間,那群撲向她的女鬼,全部定住了。
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來,淒厲無比。
琴聲如刀,十幾隻女鬼,被琴聲切的支離破碎,刹那之間,灰飛煙滅。
文文當場愣住!
和她一樣愣住的,是茅大師。
茅大師目瞪口呆,在那愣了足足有十秒鍾,嘴巴張的很大,眼神之中,驚恐萬分。
琴聲戛然而止!
彈鋼琴的女鬼,坐在那不動,腦袋卻向後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七竅流血,一半臉色蒼白,一半腐爛,露出白骨,有蛆和屍蟲從她的白骨鼻孔中鑽進去,從她的骨頭茬子壓床上鑽出來。
她開口了,聲音呼啦呼啦如同漏風的風箱:“整個孤兒院,所有人,全都要死!”
茅大師猛地一激靈,回過神來,嗷的一聲怪叫:“我不是孤兒院的,猛鬼大人,你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我這就走!”
他說著,撒腿就往外面跑去。
文文當然懵了,即便藥春藥效越來越大,仍舊忍不住破口大罵:“可惡!真是個騙子,賤人!”
茅大師逃不掉。
砰!
女鬼一揮手,房門直接鎖死,鬼氣封鎖,任憑茅大師怎麽拉,都拉不開。
茅大師嚇的滿頭大汗,呃的一聲怪叫,這賤貨竟然暈了過去。
文文絕望哭著:“死定了!這次死定了!嗚嗚嗚……我還這麽年輕,好多事都沒做呢,沒來得及去玻利維亞旅遊,沒來得及去拍一組自己喜歡的清新寫真,沒來得及等到我愛的那個男人,沒來得及穿上婚紗,沒來得及吃一頓正宗的杭州小籠包,沒生個孩子,當一次媽媽……嗚嗚嗚……”
我沒心思理會她。
我眯著眼睛望著那隻女鬼,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鬼:“一個死人,不配問我的名字。”
我:“你有什麽怨氣?說出來,我為你做主!”
女鬼:“呵呵!你當自己是誰?閻羅王?可笑!”
我:“好吧,既然如此,那麽我不得不跟你說,陰陽殊途,鬼在陰曹,人在人間,你滯留人間,禍害生靈,作惡多端,該死!”
女鬼忽然間仰天大笑起來,陰風起,周身白裙卻獵獵作響,披散的長發,迎風飛舞。
她狂妄無比,囂張無比:“該死?哈哈哈!不錯,我就是該死!實話跟你說吧,我從未央界出來,已經殺了一百個人,不算這家孤兒院的幾個孩子,我也已經殺了一百個。這一百個人裡面,有懷胎十月即將臨盆的孕婦。哈哈哈,你能想象一個母親,失魂落魄看著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死掉的絕望模樣嗎?嘖嘖……真是讓人開心啊!這一百個人裡面,還有五六歲的孩子,還有十幾歲的學生。我就是要看著他們父母毀掉希望,生活坍塌的絕望模樣。這一百個人裡面,還有一個家庭的支柱!我殺了那個跑長途的司機,把他給三個月沒見的女兒買的禮品盒打開,把裡面的芭比娃娃踩碎丟掉,把他的腦袋裝進去,親自送到了他們家。哈哈哈……你絕對想不到那個小姑娘打開禮品盒魂飛魄散的模樣,那一聲聲爸爸,叫的好淒厲啊,好悅耳啊……毀掉一個家庭的支柱,我就是要這這對母女,一輩子遭受磨難,天塌地陷,生不如死!”
我沉著臉,問:“說完了?”
女鬼的笑聲戛然而止:“回答我!我殺了這麽多人, 早就萬惡不赦,誰能殺我?哼!三十年前,我身雖死,但得了大機緣,誤入未央界,追隨九幽邪神。現在,我有五百年道行!天下之大,茅山龜縮不出,龍虎山內鬥,出馬仙更是一盤散沙,誰能奈何我?”
沒人能奈何她?
或許有時候是吧!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清冷的月光無情的灑落在冰天雪地之中,無風,漫天雪舞,無聲無息。有一棵老槐樹長在村頭,滿樹上掛滿的全是屍體。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在樹下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腦海中,還浮現出一個畫面: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懷裡揣著一把破舊的柴刀,迎著幾十隻五百年道行的厲鬼,恐懼得渾身顫抖,嘴唇都打著哆嗦,但依舊義無反顧,大步向前走,她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心有魑魅魍魎,誰人不是邪魔?這天下,需要幾個我這樣的蠢人,來叫醒人間……”
我沉著臉,一步步朝著女鬼走去,嘴角上翹,我死死的盯著那隻女鬼,一字一頓:“五百年道行,很了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