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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天記》第3章 記憶
  “這是劉老爺子的一點心意。”梅洛再次雙手抱拳向兩位說道,“劉老爺子說這是權當對於此次選拔的讚助,更表達對帝國的忠誠之心。。。”

  李文隊長的小胡子跳了又跳,心中已經對此事權衡再三,暗想“這次選拔名額達十人之多,而且最終定選看的仍然是實力,無論結果如何,這批入選者能到學院進修就一切了事”。

  如此緩出一口氣收下錢財也算有些釋然了,他並非貪婪之人,而是權衡利弊下,做出這個不傷和氣的決定,畢竟洛特鎮上的劉大腦袋之所以能壟斷這裡的鏢局並且押鏢至整個大陸就說明他的實力不止在洛特鎮這麽簡單。

  台上那劉家胖子一臉癡相,身材比很多成年人都要高大,上到台上先向李文曲叟微微作揖。小眼迷迷看著魂晶石,肥手向上一按,向李文這邊看來。

  “蠢,蠢,蠢。。。”李文隊長心裡雖然這麽想,嘴上小胡一抖,卻說“嗯,3級體質力,通過。”

  “嘿嘿,老爺兒,您瞧,公子通過了。”遠處劉大腦袋那身邊小廝仍是一副燦爛笑容。

  李文看著胖子走向台子右側的背影,心裡暗歎一聲。放眼目光橫掃台下,東邊的基本都參選了,接下來是。。。目光看向諾等三人的位置。

  諾抬起頭應向李文的目光,四目相對。

  “該我了麽。”諾雙拳緊握,手紋慢慢滲出些許汗水。

  “諾,加油啊!”蘭的小拳頭輕輕拍下諾的後背。

  諾順勢向前走出了一步,回頭看下蘭和卡修,向台上走去。

  李文隊長看著諾走向這裡,站在魂晶石前。眼前的少年一頭紅色的頭髮是最引他注目的,一身舊時代古裝,土色羅衣,右手腕到小臂都纏著藍布,褲腿挽到靴內。更可貴的是走路時靴子每次落地的步伐也幾乎一致,紅發下藍色的眼睛裡,李文覺得在裡面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

  “你。。。叫什麽名字?”

  “我的名字叫諾。”

  諾抬頭看著李文。十六歲的身高已經有了170公分,但是在李文近190公分的身高面前卻並不顯得單薄,自幼成長的環境中,盡管經常因缺少食物挨餓,諾卻有比同齡人都粗壯的手腳。

  “你可以開始測試了。”李文覺得自己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有種小時候過生日時急著去吹滅蛋糕上的蠟燭的感覺,這個叫諾的男孩,應該不一般。

  諾那藍色的雙眼看著魂晶石,伸向魂晶石的手在空中有些不自覺的抖動。此刻眼中映出了魂晶石的樣子,長久以來的夢,就擺放在眼前。如今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夢,諾感覺自己的雙眼有些模糊了,索性不上眼睛,不去看。憑著心裡的感覺,手壓在了魂晶石上。

  霎那間,四周是黑暗、沉寂,也許可能是自己看不到,聽不到,不知道自己此時是站裡的,還是躺著的。

  這是失去五感的感覺麽,或許說這就是摸到魂晶石的感覺,然而,是根本什麽都感覺不到。

  失敗了麽?諾的意識仿若陷入無盡的深淵。人都懷著幻想,改變現實的夢,諾也有。

  “蘭。。。卡修。。。”意識在無盡的深淵中墜落,“大家。。。對不起。。。”

  諾感覺自己回到了從前,在結識蘭和卡修之前。

  自己穿著破爛的衣服,蹲坐在洛特鎮的一個街巷的角落裡,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雙腿間。似乎這樣才能感覺到一絲溫暖,才會記得上次吃到食物是在什麽時候。

  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個小鎮上,從那天在睜開眼時,自己就像現在現在這樣坐在這裡。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

  “媽媽,媽媽,我要吃上回那家蛋糕店做的奶油蛋糕。”一個和諾差不多大的女孩正拉著她媽媽的手,從他眼前的馬路上走過。

  女孩的媽媽流露出對女兒的寵愛的笑容,“小櫻乖~媽媽先帶著你去接爸爸,然後我們一起去那家蛋糕店好麽。”

  “嗯~媽媽最好了!”遠遠傳來的母女對話傳到諾的耳朵裡。

  “媽媽,爸爸。。。”諾已經記不得了,諾就保持這個樣子,他從哪裡來,他是誰,一想就是一天。

  天黑了,一隻野貓從垃圾箱裡跳了出來,似是沒找到可口的食物,一副帶有憤憤不平的正義的貓臉正好面對著角落裡正環手抱膝而坐的諾。

  “喵~喵~”特意的兩聲長音,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從來沒見過的小男孩的示威。

  諾依然一動不動,他很餓,很冷。

  “啊~”一聲女孩的驚呼讓諾從大腦空白的狀態中清醒了一些,抬頭看到面前,月光下,是一個比自己稍小些的小女孩站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看著自己,女孩藍色的頭髮,紅紅的臉蛋,小嘴O型張開著證明了剛才的驚呼來自這裡。

  身上穿的連衣裙不但看著就要大幾號,還能通過上面破的幾個洞看到女孩白淨的腿。。。而讓諾留意的是連衣裙肚肚的位置做了個口袋,裡面裝著的不管是什麽,傳來的應該是叫做食物的味道。

  “咕。。。”適時的,諾的胃表達出了對這個食物的味道的追求欲望,如果這個食物的味道再親近一些,諾的胃不介意再多表達一次。

  然而真愛隻要一次就足夠表達。

  “那個。。。你是餓了麽。”女孩看著諾,波波髮型下是水汪汪的大眼睛。

  諾突然被人這麽近的盯著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也不知道該如何怎麽去說,但是肚子餓的太久了,好半天,從嗓眼裡發出一個“嗯”的聲音。

  “喔。。。。那,這個,這個,那這個給你吧。”女孩的兩隻小手在裙上口袋中一陣搗鼓,盡管很猶豫,但半天還是拿出兩段麵包,左右看了下手裡這兩段的大小,將右手拿著的那段較大的麵包遞到諾的眼前,“給。。。”

  諾不記得是怎麽將麵包從女孩手中接過來的,也不記得是如何將它吃掉的,總之半塊麵包進肚了。

  “。。。。。。”女孩看著諾吃下麵包,小嘴抿了抿,左手將剩下的小半段麵包放回裙前的口袋中。

  諾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麽的,做些什麽的,想著想著腦袋突然有些疼痛,好幾秒才從嘴裡發出一個“謝。。。”的音。

  “。。。”女孩似是聽到了道謝,兩手在裙擺兩側輕輕一拉,左腳伸到右腳的右側,雙膝稍稍一曲,“那麽再見!”帶著這句話轉身小跑轉過了街角。

  諾望著女孩消失的背影,剛才的動作很熟悉,似是見過。諾終於站起了身子,衣服上粘著些鮮血,但是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麽大問題,這些血不是自己的。

  孤獨感,在女孩的背影消失之後,諾突然有了這種感覺。有些僵硬的伸出了左腳,然後再踏出右腳,機械地朝著女孩轉過的街角,慢慢的走去。

  憑著感覺,諾在一處比較偏僻的屋舍門前停下。女孩在這裡,他這麽認為。很簡單的原因,他聽到了屋舍內傳來的那個女孩的哭泣聲。

  “死丫頭!讓你出去買個麵包,你竟然敢偷吃一半!”這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和你那死爹一個德行,你爹為了多喝兩杯酒淹到井裡去了,你怎麽不吃口麵包噎死在路上!”

  “嗚嗚。。。。嗚。。。”是那個女孩的聲音,害怕的哭喊著,“媽媽我餓了。。。餓了。”

  “餓?讓你洗幾件衣服你洗完結果一天都沒乾透,讓你把六袋米都磨了結果一下午才磨了一袋,活都乾不完你居然敢說餓!”

  啪!啪!

  “我讓你偷懶,我讓你偷吃,我這就讓你去見你爹!”瘋了般的咆哮。

  “啊!好痛,媽媽不要。。。。啊!”

  是那女孩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諾動了,他推開了,不,是推倒了門,出現在那屋舍內。眼前是一個半老徐娘正手持一根擀麵杖向女孩的身上揮打著, 女孩身上已經有好幾處淤青和血漬。

  見屋門突然倒下,出現一個男孩,那婦人吃驚一聲,驚恐道,“你,你是誰?”

  諾看著眼前倒在地上抽搐哭泣的女孩,突然覺得所看到的一切都變得血紅血紅。感覺似有一團火焰自心中而生,化作一條條火龍張開大嘴噴出熊熊烈火,要焚盡世間萬物。又覺得自己像站在雲端峰頂,對著太陽向著天吼出無盡滄桑淒涼。

  這一刻諾有此感覺。下一刻,當巨龍與火焰不在,當雲山頓消,屋舍內,那婦已然癱倒在地,其頭上地面緩緩積出一灘血水。而自己手中,拿著原本應該是在那婦手中的擀麵杖上,也徐徐滴落著血水。。。

  諾和蘭都懵在了這裡。

  最先動的是蘭。蘭掙扎地站了起來,拉著諾向屋舍外跑去。

  路上蘭告訴諾,那婦是她的繼母,她爸爸在時就經常欺負她,爸爸死了以後更是變本加厲。

  當蘭問到諾的名字的時候,諾有些遲疑,“我的名字麽。。。”隻隱約記得曾經有人喊自己諾,“我叫諾。。。”

  “諾,好奇怪的名字。。。”蘭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諾,“我叫蘭,因為我的頭髮是藍色的,所以就叫做蘭。。。”

  第二天小鎮上的鎮民就發現了那婦的屍體,雖然有些騷動,但是也沒有人會去懷疑這是孩子能做出來的事情。理所當然的,蘭成了孤兒。

  屋舍被鎮上收回了,說這是鎮上的財產,出於對孤兒的照顧,鎮上來人請蘭搬到鎮邊上的一間四處透風的茅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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