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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洛看著沈婉，眼神平靜，平靜到幾乎沒有波瀾。

“你可以捫心自問一下，經過了這將近二十年的分離，對你來說，我和顧萱兒，究竟誰才是你的顧柔柔?”

“這一段時間，你對我，對顧萱兒的感情，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是相同的?”

“還是說，經過了這二十年的相處，你已經把對‘顧柔柔’的愛，全都轉嫁到了顧萱兒身上。媽媽……你好好想想，然後告訴我，心底真正的答案。”

“我，我……”沈婉說不出口。

唐心洛的話，猶如一把利刃，直擊她內心最真實最柔軟的地方。

她有種，已經被對方完全剖開的錯覺。

她的心臟正毫無掩蓋的，暴露在陽光之下。

是啊，二十年的分離，她對顧柔柔的愛，早就已經寄托在了另外一個女兒身上。

唐心洛是她的親生女兒，可是……朝夕陪伴，用盡了心血去照顧、疼愛的顧萱兒，在她身上付出的那種感情，卻更讓人無法割舍。

“看吧，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唐心洛彎腰，將沈婉抓住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我原本想，時間長了，你可能就能慢慢記起來，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想給你時間的……可是現在，我不願了。”

沈婉扯住她褲腳的最後一根手指，也被掰開。

“媽媽，你永遠，都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從今以後，也僅僅，只是生下我的親生母親而已。沒有必要，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唐心洛站起身，面色冷漠的回頭。

她怕自己再不回頭，淚，又會掉下來。

“等一等……”沈婉慌張的叫住她。

唐心洛駐足，並未轉身，她只是靜靜的，等著沈婉後面的話。

她以為，她至少會說幾句挽留的話。

可是，她卻高估了沈婉的心。

“柔柔……那，那綁架的事可以算了嗎?那件事，真的和萱兒無關，都是我指使的，她真的是無辜的！”

如果陸煜宸不肯善罷甘休，在A市，沒有人能繞過他保住顧萱兒。

沈婉真的怕了……

她不是不愛唐心洛，她只是把唐心洛剛才說的話，當作氣話。

孩子，哪有能不認媽媽的。等她氣消了，再勸就好。

現在當務之急，是保住萱兒。

“柔柔，你現在已經沒事了。你看媽媽……媽媽頭上還有這麽重的傷。萱兒也是，她被你老公打成那樣，剛剛痊愈一些又被陸煜宸害得傷口炸裂……如果說有報應，我們都已經遭了報應。一報還一報，現在，媽媽和萱兒加在一起，也是兩報了。我們都已經在贖罪了……”

‘她們?’

唐心洛覺得，心臟又被狠狠捅了一刀。

所以，她唐心洛是一個人，而沈婉和顧萱兒，才是‘我們’。

‘她們母女’才是一個整體。

“媽媽求你了，這件事……能不能不追究，就這麽算了好不好?”沈婉沙啞的嗓音裡，帶著悲慟的哭腔。

她流著淚，懇求唐心洛。

沈婉是真的不懂，都是一家人，為什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

再見，媽媽。

唐心洛聽到，心底有個聲音在回蕩。

良久之後，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唐心洛，才啞著嗓，吐出了一個字——“好。”

“柔柔！”沈婉臉上，閃過驚喜。

“我走了，你慢慢休息。”唐心洛頭也不回的，離開病房。

沈婉並不會知道，就在剛才，她已經永遠的失去了，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