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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契英雄》第三十一章 海城下的監牢
三人帶著黑狗跟著那身披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巷道裡快步穿梭,那看似佝僂的身影在行動起來卻是要比想象中矯健得多,那根手杖形同虛設。跟著神秘人,並不是因為他的話多麽有說服力,如果非要說有,那最有說服力的就是最後那一句“時間不多了”。在正常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去相信一個如此突兀出現的陌生人,但是此時,珀爾的境遇讓於逸已經顧不上去考慮那麽多了,他忽略了影眼神中的警告,選擇了相信那個神秘人。比起剛才那樣不知所措地在原地乾著急,他寧可犯一次傻,去相信一個出現得恰到好處的陌生人。

“既然你說她是無辜的,你又是怎麽把她卷入這件事的?”一個生冷的問題打破了詭異的安靜。影作為三人裡戒心最強的一位,最終還是問出了口,無論是她的問題還是語氣,都透著毫不掩飾的懷疑。

“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那人沒有放慢腳步,繼續向前走著回答道:“我的行動中出了一些亂子,差點暴露。當時情況緊急,我手下的人才將海洋幣藏在了那個與此事毫無關聯的小女孩身上。沒想到,最終,一個法師還是找到了她。”

“常見的魔法伎倆而已,偷竊如此貴重的物件,居然連個法師也不帶,失敗也是情理之中。”對於這樣的雕蟲小技,影自然是不屑一顧。緊接著她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你們又是怎麽知道,這一次的海洋幣就一定會出現呢?海洋幣的出現時間可是七大勢力內部的絕密。”

“你的問題太多了,法師。”對於這個問題,那神秘人顯然是不願意再如實回答了。“你們只要知道,我是來幫著你們救人的就足夠了。救出那個小女孩後,你們就得滾出這座城了,知道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

對這句話,於逸是完全讚同的,他現在一心隻想著救人,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願意去摻和。不過,這個時候他卻是也忍不住將目光望向了那個神秘的家夥,不是因為他突然也對影的問題感了興趣,而是因為,他們這時候已經走進了一條死路,前方除了被海水灌注的水巷之外,再沒有什麽別的出路。

而影則也是在這時候突然地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們的吧?”

聽到這裡,於逸的手已經握在了血怒的劍柄之上。如果對方不是什麽來出手援救的人,那麽別的先不說,耽誤了他們營救的時間,那就是敵人了。

“我是不是在騙你們,你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那黑袍人在地上隨意撿起了一塊石子,一甩手將它丟進了前方水巷的海水之中。石子噗地便一頭扎入了水中,即便是受到了海水的阻力,也依舊一往無前地扎了下去。

緊接著,在於逸的血怒去除布條的纏繞之前,水巷裡就有了大動靜。水面不斷開始向上冒出氣泡,水底則是傳出了沉沉的摩擦聲,似乎是什麽機關被觸發了。再然後,那些海水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了下去,剛剛的那條水巷中,此時則是露出了一條直往地下長不見底的樓梯。

“我希望這不是什麽陷阱。”見此,於逸才將伸向後背的手緩緩收了回來,但還是咬著牙警告道。現在的他,耐心的確十分有限。

“哼哼,”聽到了於逸的話之後,那神秘人冷冷地笑了兩聲,“算了,跟我來吧。”說著他便一馬當先地走向了階梯,一級一級地往下走去。

這一次,影卻是說了聲:“複古的手法。”便第一個跟了上去。見此,於逸也收起了心中的懷疑,對柏絲凌點點頭也走了過去。那長年浸泡在海水之中的階梯,早已是覆滿了濕滑的藻類,在上面行走不得不注意腳下,尤其是在看不到階梯最底處的時候。

“偷竊海洋幣,這種行讓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在挑釁七大勢力。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去做了,畢竟偷竊來的海洋幣根本不能起到它應有的功能的。”走在階梯之上,影則是沒頭沒腦地說了起來,“不過,海洋幣其實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作用,不是嗎?也許大多數人都已經將它忘記了。”

一直毫無反應的神秘男聽到則是,跨下台階的腳顯然地停頓了一下。但最終,也還是沒有開口,似乎是選擇了繼續往下聽。

影也沒有讓他失望,繼續地往下說道:“人們只知道七神拱門的七大勢力是分別代表著七神的七支家族勢力,曾經是由他們從暴虐的城主手中奪下了這座主城,並建立了如今的七神拱門。但是,似乎很少會有人去在意當初那七支勢力是如何聚在一起的。”

“影,你這時候說這些幹什麽?”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於逸也察覺到了一絲端倪,他輕輕地拉了拉影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說。

然而,這一次影卻是沒有理會他,繼續說著:“與其說是聚在一齊,不如說是打成了一團。而戰鬥之中,由於那個愚蠢城主的插手,各方都與他結下了仇,這才在最後聯合一齊奪下了主城。至於他們又是為了什麽打成了一團?知道這個答案的人,實在不多。”

於逸可以聽出那個佝僂男子手杖落在地面的聲音越來越重,顯然,影的話已經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了。

“答案就是,那12枚海洋幣。你的反應,也證明了我沒有說錯。”影說道,“那海洋幣並不是拍賣行為了提高收益而臨時杜撰出來的新事物,只要長了眼的人都能看得出,它在此之前已經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只是如今,幾乎已經沒有記得,它們曾經的作用罷了。”

說話間,四人一狗已經走到了階梯的盡頭。再往前,就是一條漆黑的隧道了。神秘人走近牆壁,扭轉了牆上的一個燈盞之後,前方兩壁上的能源燈盞便接連的一個個亮了起來。與此同時身後階梯之上,那沉重的機關聲又一次作響起來,接著就是海水的聲音,它們再一次覆沒了那個隱蔽的入口。

對此動靜,除了柏絲凌露出了一絲訝異的表情之外,其他人都是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影更是還在繼續這她的自言自語:“七支勢力,無論是海盜還是沒落貴族又或者只是探險者,他們手上各自都掌握著不同數量的海洋幣。為了得到彼此手中的海洋幣,他們才最終齊聚一處。至於海洋幣,一直以來就有且一個不為人知的傳說——恆久海域。”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的?”那神秘男子終於控制不住,回過頭質問道。

“是你的模樣,讓我想起了這個傳說。至於我怎麽會知道,也許是因為我來自魔法協會高層吧。”影忽略了對方的反應,接著說,“恆久海域、12枚海洋幣,不老長生……”

一直在前方帶路的神秘男停下了腳步,喝止道:“夠了,你說得對!你都說對了!法師,你想做什麽?”

“我現在隻想把人就出來,”影說道,她就像沒感覺到於逸在拉扯她的手臂一般,接著往下道:“不過,因為你願意對我們施以援手,不論你是出於什麽目的,總之,作為回報。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哥哥不會希望你這麽做的,海盜家的小子。”

“你……你知道我是誰?”那神秘男子詫異地問道,“法師,你真的只是來就那個小女孩的嗎?”

說道後半句,男子的聲音已經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情緒了。於逸嗅到了一絲不妙,連忙將影往身後一護:“行了,不說那些沒用的了,先救人!”

而影似乎是因為受到了保護,說起話更加的有底氣了:“你,你不就是七大勢力,幸運之家的次子嗎?這樣也就不難解釋,你為什麽會知道海洋幣出現的時間,以及,這麽一個不為人知的海中監牢。”

“行了,影,別說了。”於逸緊了緊抓著銀發女的手,不過卻是控制不住地想借著周圍的燈光去打量一下面前神秘人的真正面目。

一切都被說破之後,那神秘人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摘下戴在頭上的兜帽,大大方方地站在了三人面前:“對,我就是幸運之家的唯一倒霉蛋,慕斯·嘯風。”

於逸這才發現,面前這個老態龍鍾的家夥眼上居然還纏著一條黑色的布條。原來,這個名叫慕斯的人是個盲人!此時再回想之前老人的表現,於逸不由得吃了一驚。“大爺,你好,我們真的只是來救人的,她說的話,你要是不愛聽就忽略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影在身後道:“諾迪恩,別傻了,他比你還小上幾歲。”

“比我還小?長這麽著急?”

既然契主發問,影義不容辭地做出了詳盡的解釋:“幸運之家在十多年前的確是出現了一個十足的倒霉蛋,也就是你面前的這個瞎老頭了。他是家主的次子,一出生,除了先天的雙目失明之外,很快醫師們還發現他患上了一種罕見的怪病——早衰。嚴重的早衰,不僅會讓他的生命提早凋亡,更加會讓他成為其他人眼中的怪胎。尤其是在這個‘幸運之家’中,他更是不能被容忍。以至於最後,他還被流到了這個地下監牢之中。直到幾年前,老家主,重病身亡,他才被自己的兄長從牢籠中救出。只不過,你這麽做,就不怕再次被裝進去嗎?這樣觸犯到禁忌的事情,你哥也保不住你的。”

“夠了!魔法協會能搜集到情報可真是夠齊全。”盲眼的慕斯突然發狂地大喊了起來:“同樣作為那個老家夥的兒子,他風風光光地在那個美麗的世界生活了十多年,而我,我可是在這肮髒的監獄裡苟延殘喘了十幾年。現在,我想重新找回當正常人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你想怎麽做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只是要告訴你,那個傳說可不像你想得那麽美好。籌集海洋幣被列為七神拱門的一大禁忌,絕不僅僅是因為不想再挑起戰爭這麽簡單。”銀發女嚴肅地警告道,“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帶我們去找人吧。無論這個監獄多麽複雜,十多年的越獄經驗應該已經將它深深地印在你的腦子裡了吧?”

“的確是。”慕斯橫起了手杖,露出了一抹笑意:“但是,你知道了這麽多東西,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們活著離開嗎?”

這就是於逸一直想讓影閉嘴的原因, 他就怕發生這樣反目成仇的橋段。不過,最終該來的還是來了。

“殺了我們?是怕我們泄露你的秘密嗎?”到了這時候,影還沒有停下,“你大可不必多此一舉,事實上,你早就被盯上了,根本不需要我們來泄露你的秘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已經盯你了吧。”

“的確太明顯了。”於逸也點點頭,附和道。“對於什麽不死傳說最為迫切的人,應該就是你這個早衰快死的家夥了吧。”

聽到這裡,慕斯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他收起了戰鬥的姿態,轉身道:“好,那就先救人。如果那場戰鬥被提前到今天,你們也難以幸免於難。”

身後的三人相視看了一眼,跟了上去。於逸則是貼在影的耳邊問道:“如果像你說的那樣,那些人對他早有防范,那我們劫獄是不是也會因此受到阻礙?”

“說什麽呢?甜心。那是肯定的呀。”

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一個膩耳的聲音在隧道中飄蕩開來。

“果然,已經盯上我了!”慕斯恨聲道,他拄著手杖站在了原地。

“幸運之家的老二,如果七個領頭人都那麽蠢,七神拱門早就成為史書裡的笑話了。”隨著那個妖嬈的聲音再次響起,隧道的一個拐角處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影,他繼續道:“放心,只要你回去認個錯,受點懲罰。剩下的罪過,就都由那個小女孩來承擔了,怎麽樣?”

“就來了你一個人?”慕斯答非所問道,“看來,你們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聰明。”他雙手一捏手杖,那粗木杖碎裂開來,露出了藏於其中的細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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