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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契英雄》第六十六章 離別與起始
“我們也在這裡說再見吧。”

 走出了夜啼礦區之後,哈丁斯讓阿弗將自己從背上放下,站在好友面前說道。

 就在前不久,他們才剛剛與帝獅的那些家夥分頭,由於利益上沒有發生什麽衝突,最後倒也算好聚好散。至於興師動眾的營救出的項陽,則是連同著林綺菡一起消失了。

 “你認得去米達爾公國的路嗎?”於逸問道,此時對方的臉色已經越發的慘白了,這讓他不由有些擔憂:“不如你們先回城,在驛站找一支車隊一起走吧?”

 “不了,倉促的決定就應該有倉促的開始,有時候我不喜歡把事情準備的那麽面面俱到。”哈丁斯搖了搖頭說,接著他又一次掏出了一串鑰匙交到了好友手中。“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雲舍的鑰匙就交給你保管了。你可別把它弄丟了,下次見面還要還給我的。”

 這一次,於逸沒有再將東西推回去。接過鑰匙說道:“行,我在這裡等著。”

 兩人說話之時,突然一旁傳來了一個渾濁的聲音:“我能跟著你一起去嗎?”

 這像噪音一般的聲線,十分好認,即便不會頭兩人都知道,說話的是地下礦洞唯一的幸存礦工——莫伯特。從礦洞出來之後,他仍舊沒有離開,而是一直跟著眾人。

 “為什麽?我帶著一個這樣體積的地精,就已經夠惹眼了。”回過頭,哈丁斯便開口問道,這一次他可沒有收到什麽任務的提示,所以臉上也不可能掛上熱情洋溢的模樣。何況之前那個隱藏任務的獎勵,那顆平凡無奇的紫色尖牙,也已經讓他不願意再與面前的礦工打交道了。

 “或許米達爾公國也有著能夠治愈我的醫師。”顯然,礦工將自己的異變當做了疾病。不過要這麽說倒也沒有錯,如果真能將他體內的毒素完全消除,恢復原貌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我是問,我為什麽要帶上你?”即便此時已經略顯憔悴,奸商的本性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只見莫伯特緩緩地蹲下了身子,單膝跪地:“大人如果不嫌棄,我莫伯特·瓊恩效忠從今日起將大人,至死不渝。”

 ‘觸發英雄契約,是否接受?’

 哈丁斯卻是沒想到,面前的礦工居然還是一名英雄,而且還主動提出了締結契約。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任務獎勵。“你要和我締結契約?如果我的病沒能治愈,你現在的行為不就相當於自殺嗎?”他說。

 “我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只有死過一次才會知道,有時候死並不是最壞的結果。”莫伯特卻是完全沒有被對方口中的可能性勸退,堅持道。

 “行吧,那麽歡迎加入。”終於哈丁斯也不再拒絕,只是心裡暗暗感慨,過去在酒館中時常聽見有人抱怨英雄不好找,沒想到自己才第一次任務,就有英雄自己送上門來了。

 看到前方兩人之間的主仆契約已經締結完畢,一張羊皮紙般的契約融進了哈丁斯的身體之後,於逸才開口道:“莫伯特,看來你是真的不願意回去見老瓦奈德一面了。”

 “等到我治好我的病,我會回去的。”披頭散發的礦工固執地回答道,伸手卻是從懷中掏出了另一枚紫色的尖牙,遞了出去:“把這個交給我父親。”

 接過尖牙,這一次於逸突然覺得這尖牙似乎有些眼熟……之前厄頓被砍下的頭顱上,似乎就有著兩個如此大小的窟窿。“好的,我會的。我可以告訴他,你還活著的消息吧?”

 莫伯特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否決,只是站到了契主的身後。

 “好了,傻魚。我該出發了,”哈丁斯打破了冷場,同時也向著對方身後的米薇、柏絲凌以及戴比揮了揮手,“大家各自保重了。”

 柏絲凌只能揮揮手,以示告別。

 “奸商,一路順風。”米薇也上前大大咧咧地用拳頭敲了敲對方的手壁。

 至於廚男戴比則是不停地給自己曾經的老板鞠躬,說著一些感謝之類的話語。

 最後才是於逸,他卻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聲:“行了,走吧。”然而對方卻是已經張開臂膀,給了他一個擁抱。

 “傻魚,一直忘記告訴你我的真名了。柳雲生,明年的放風日,記得到h市第一醫院來找老哥我。”

 說完,哈丁斯這才重新回到阿弗的背上,帶著莫伯特緩緩地朝著南面的大道走去。

 目送著他們遠遠離開之後,於逸才回過頭說道:“好了,我們也回城吧,這幾天都累壞了吧?”說完這句話,他才發現,身後三人的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重,似乎都有著各自的心思。於是他的問話,得來的也只能是一陣尷尬的冷場。

 雖然無人回應,但是三人齊齊轉身朝著野火城走去,說明他們的耳朵並沒有散失基本的功能。然而這種詭異的氛圍卻是讓於逸感覺到渾身上下的不自在,除了柏絲凌之外,這樣的沉默在之前是不曾有過的。

 直到四人走進了野火城的城門,這種異樣氣氛中算是被米薇所打破:“我要把厄頓送回他該去的地方,你們先回去吧。”

 聽她說話的口吻,於逸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妙。“這顆人頭可是能夠換到一件白銀級別裝備的獎勵,你不會想把它丟了吧?”

 “怎麽?現在又舍不得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還給你。”辮發女孩白了他一眼,昂著下巴說。

 “那不能夠,送給師姐你,我怎麽會舍不得呢?”於逸乾笑著說著有些違心的話,要知道為了讓帝獅那幫家夥不計較這麽一顆boss的人頭,他可是將所有在路上收集到的“暴徒手指”都交了出去。如果厄頓的人頭再怎麽被丟掉,那他這趟就算是空手而歸了。

 但這又有什麽辦法,誰讓現在耍脾氣的是米薇呢?不過最近他的這位小師姐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說話總是有些嗆人,帶著濃濃的火藥味。‘難道是戴比惹得她,現在遷怒到我身上了?’

 於逸還在一頭霧水地琢磨時,米薇則是已經拎著那個裝著人頭的包裹離開了。而戴比則是在給了他一個眼神之後,也跟了上去。

 “看著他們好像也沒吵架啊,算了不管了,”望著兩人的背影,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柏絲凌,我們倆先回家吧。”

 身旁的啞女則是順從地點了點頭,跟上了契主的步伐。

 另一邊,米薇也發現了身後跟上的人。“你怎麽來了?”她頭也沒有回地往前走去。

 “我也曾經是鼠跡的一員,今天這應該算是我們和那個盜賊公會最後的交集了吧。我想我應該來。”背著大包裹的廚男腳步尾慢地跟在後方,嘴上卻是有條不紊地回答道。

 而這樣的解釋也是打消了米薇心中的抵觸,不再言語,快步地向前走去。

 眼看自己有些跟不上,戴比隻好較快步伐小跑起來追上了女孩:“看你最近對克魯斯的態度,你徹底放棄了嗎?認輸可不像你的作風。”

 剛剛決定保持沉默的米薇,此時卻是瞬間忘記了自己的決定:“戴比,我說過了,我只是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而已。就算我放棄了他,也不代表我就會選擇你。”

 “我知道。”戴比詫異地發現作出這樣的回答時,自己的內心要比想象中平靜得多,“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就算你已經作出了決斷,也沒有必要像現在這樣為難自己。還想從前那樣,不也……”話音未落,女孩便已經打斷他了:

 “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麽做!”

 兩人安靜了下來。許久之後,米薇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重了,這時再開口態度也已經不再那麽強硬了:“今天就當是我在發發脾氣吧……”

 看著女孩惆悵的模樣,戴比心中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在最後還是拍了拍好友:“走吧,送走厄頓之後,我還得回去準備今天的晚餐呢。”

 “嗯。”感受到了好友的鼓勵,米薇也些許的振作了一些,整理了心情之後繼續朝著那個屬於鼠跡的下水道走去。

 她不屑將厄頓的人頭用作去兌換什麽獎賞,想必之下,她更需要給自己曾經效力的公會組織一個交代,給自己一個交代。從此,她與鼠跡的關系也就算是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了。

 許久沒有回到鼠跡這個建立於地下的基地,卻是一點都沒有影響兩人對這條路的熟識。輕車熟路,便已經進入了下水道的入口。

 走進下水道,一股股的惡臭便傳進兩人的鼻間,在這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只是,這種惡臭中,似乎帶著一些腥氣。

 當女孩用火把照亮了四周,在望向那個下水道中簡陋的屋子時,驚動得一群密密麻麻的肥老鼠四下逃竄。兩人這才震驚地發現,那裡竟是躺滿了屍體。從還沒有被老鼠吃乾淨的屍體的**程度,以及周圍乾涸發黑的血液來看,這些人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時,米薇和戴比才明白,為什麽自瘋拳頭以後,鼠跡便再沒有找過他們麻煩了。不過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是這個盜賊公會的一員了,也就沒有必要去追究這些家夥的死,畢竟每一個失敗的盜賊公會,都會是這個下場。

 “好了,老鼠們,現在你們團聚了。還有人要追究我的責任嗎?”對著地上的那些殘骸,米薇淡淡地說道。她丟下厄頓的頭顱,便轉身帶著戴比離開了這個惡心地方。

 相比於米薇與戴比,於逸此時則是愜意得多了。回到家中,用一個熱水澡將這些天身上的汙垢連同著疲倦一起衝刷掉,然後就可以躺在舒適的軟床上,等待著廚男回來之後,為他準備豐盛的晚餐了。

 “篤篤篤”

 然而,在他剛閉上眼時,便響起了敲門聲。此時家中只有他和柏絲凌兩人,不會再有別人。“進來吧。”他說。

 果然,頭髮還帶著潮潮水汽的金發少女走了進來。她帶來了她的紙本和炭筆,顯然她有事要說,想來就是她之前在礦區提起的事。於是,於逸也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對方,等待著她在紙本上寫下字跡。

 ‘主人,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啞女寫到。

 於逸一挑眉:“你要是把和我客氣的時間省下來,我們能多聊很久。”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說吧,不管是你還是,我之前的一個契人。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做下人、仆從,所以你也不需要總是那麽小心翼翼的,有什麽事情就說吧。”

 女孩猶豫了片刻,最後也還是乖巧地坐到了床邊。只是這麽一來,她反倒是顯得更加拘謹起來,就連寫在紙上的字都有些扭捏了:‘我確實有一件事一直瞞著主人你。’

 “沒事,說吧。”於逸沒有太在意。希爾昂已經豐富了他的這一塊經歷,他相信現在再面對這樣事情,自己已經可以坦然接受了。

 ‘其實,我不是人類。’

 有了心裡準備之後, 於逸再看到這行有些詭譎的字之後,也就平靜得多了。他反而有些期待地問道:“那你是什麽?”

 少女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契主,遲疑了一下,寫到:‘精靈。’

 “果然……”對於這件事,雖然此時猜得到了證實,但在之前柏絲凌覺醒了【自然詠歎調】時,於逸就有了一絲察覺了,記憶裡,那是精靈族才有可能使用出的技能。

 不過身邊多出了一名難得一見的精靈時,他心中還是有些波瀾的,畢竟由於人族與精靈族的矛盾,除了戰場和奴隸市場中,精靈已經很少見了。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撩開了對方長長的金發,果真,一隻尖耳朵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輕輕觸碰,指尖傳來的柔軟感讓他這才確認自己看見的並不是幻覺。

 而被觸摸了耳朵的精靈少女則是低下頭,羞紅了臉,鼻息都急促了一些。畢竟作為精靈最敏感的部位之一,耳朵大多是只有親人與伴侶之間才會觸碰的。

 從少女臉上的神情,於逸也發覺了自己的唐突,立即收回了手。乾咳了一聲問道:“柏絲凌,能說說你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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