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北上,青州兗州是避免不了的需要路過,自出徐州後,衛階和煙濛濛在謝法亮等人的陪同護衛下,經義興,兗州,青州,所幸一路之上,王恭王珣不僅沒有刻意針對,反而對眾人是禮遇有加。
“再往北去,過了淝水後就到了壽縣了,出了壽縣就是前秦的控制范圍了!”
路邊的茶寮中,煙濛濛饒有興趣地看著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對著衛階輕聲說到,一路之上,她對新鮮事物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也不避諱和一眾護衛同桌吃飯什麽的,一句話言之,建康城內的各種束縛與規矩都被她暫時拋諸腦後。
“嗯,越到這種邊緣交界地帶,就越是危險,咱們大晉也好,前秦也罷,都是統治大於管理!”衛階點頭說到。
此前他就留意到已經不止一夥人在尾隨,想必是這附近盤桓的土匪強盜之類的探子,雖然前後都有謝家的護衛,謝法亮更是貼身保護,衛階心中始終還是七上八下,覺得不安。
若不是煙濛濛堅持要體驗一下路邊的茶寮,衛階甚至都不願意在這荒山野嶺中停留,能在這種三不管地帶開茶寮的,就算不是黑店,和這附近的土匪多少也有來往。
前面一組探路的是八名謝家護衛,此刻應該已在數裡之外找地方宿營,衛階一邊低頭喝茶,一邊打量著旁邊幾桌的客人,一個個都身形彪悍,眼神凶惡。
“老板,你這賣得什麽茶水?茶葉是不是泡完了曬乾再泡的?沒有一點茶味!”就在衛階心神不寧的時候,路邊桌子有個看上去頗為斯文的少年悶聲說到。
“哎喲,這位小哥,有口茶喝就不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您就將就點吧!”老板娘扭著肥臀,一臉媚笑地走過來。
“小哥身子板不錯啊!這是要去哪啊?往南就是大晉,往北可就是前秦了!”
少年不耐煩地推開老板娘的手,沒好氣地站了起來,隨手扔下兩枚銅錢就要離開茶寮。
衛階這才看清這個少年的長相身形,之前坐在那裡,又自顧喝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此刻再看,國字臉,典型的北方漢子,棱角分明,一臉正氣,讓人心生好感。
“哎喲,這麽著急走幹嘛,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前面可沒有投宿的客棧,小哥不妨在此留宿啊!”拉拉扯扯中,老板娘就要留下這個少年。
“再不放手,我就要不客氣了!”
“不客氣?老娘倒想看看你要怎麽個不客氣!”老板娘冷哼一聲。
“今天老娘算是賺了,來的人倒是不少,還有幾個大主顧呢!”
說到大主顧的時候,老板娘的眼神瞟向衛階等人,衛階頓時心叫不好,果然是黑店!
呼啦一下子,原本端坐在桌子前喝茶的那些大漢一個個都站了起來,順手從桌子底下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將衛階,煙濛濛等人還有那個少年,盡數圍了起來。
“老娘要錢不要命,乖乖合作,留下值錢的家夥事,你們就可以走了!”
小松頓時被駭得臉色發白,不過總算沒忘記把菲菲護在身後,衛階則是看了一眼謝法亮,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除了謝法亮外,還有兩個機靈功夫又好的隨從,此刻都是拔出佩劍,指著周遭的大漢。
“哎喲,這刀劍可不長眼,要是拔劍的話說不得老娘就錢命都要留下了!”老板娘看著謝法亮等人手中的長劍,冷笑著說到。
“我們只是過路的,不妨礙老板娘做生意,
若是把路讓開,今天的事當沒發生過,若是執意動手,就別怪我等手下無情了!” 謝法亮何等人,什麽樣的場面沒有見過,幾個拿刀的彪形大漢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裡,只是他也不想多生事端,畢竟這次出來任務只是保護煙濛濛和衛階罷了。
“老娘就喜歡自信的男人,不過你的自信用錯地方了!”老板娘陡然變色。
“給老娘把他們的家夥全都下了!”
和衛階他們同樣被圍起來的那個少年,聞言鼻尖微微一動,頓時雙眉微皺,正要出聲提醒,衛階等人竟然全部都手腳發軟,坐會凳子上。
“曼陀羅!”
衛階有氣無力地說到,之前那個少年鼻尖微微一動的時候,衛階也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香味,只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
茶葉是煙濛濛自帶的, 沏茶用的水也是小松陪著菲菲在附近的山泉中取來的,應該沒有問題,問題就出在那道香味之上,這個茶寮的老板娘有用曼陀羅花製成的迷藥!
“這個迷藥可不便宜,希望這次不會虧本吧!”
聽老板娘憤憤不平,自怨自艾的語氣,茶寮似乎不是第一次用這種迷藥,只是之前都沒能把本錢撈回來。
衛階苦笑不已,何止不會虧本,簡直是賺大發,煙濛濛自離開徐州後,一直都是帶著輕紗鬥笠,遮掩了本來面目,若是讓老板娘看見她的真容,再猜出她的身份,不知會不會帶來什麽更壞的後果。
“放我們離開,不然後果自負!”謝法亮強自站了起來,冷聲說到。
後面那組護衛再有半個時辰應該就能到這個茶寮,而前面的那組半個時辰後沒見他們趕過去會和,同樣也會回頭尋找,想必第一個想到的,也會是這間茶寮。
“大哥,你就算是有叫板的底氣,也需要拖延時間啊,你這樣說話能不能活過一分鍾都是問題!”衛階看著一本正經的謝法亮,不由得暗罵一聲,謝家的人難道都這麽不懂得迂回?
老板娘等人看見謝法亮居然還能站起來,不由得心中打突,這群人只怕真的不簡單,只是曼陀羅都用了,怎可空手而回?
“就算老娘要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只怕你這小白臉也是看不到的了!”
“葉二娘,你說話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就在老板娘從身邊大漢手中接過長刀,冷笑著走向謝法亮的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