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煙濛濛的愛意，是毫無疑問的，這一點衛階確信不疑！

　然而一直有一個隱晦的疑問都擺在衛階的心靈深處，那就是對王陌桑的感覺，第一次見到王陌桑的時候，衛階無疑是心動的，這是一個和煙濛濛完全兩個類型的女子，但是她對於衛階的吸引，並不比煙濛濛若多少。

　煙濛濛更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雖然經常與衛階出入成對，衛階卻還是時常會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似乎煙濛濛來自一幅絕美的仕女圖之中，隨時都有回到畫中的可能。

　然而王陌桑卻不一樣，她是一個真正的淑女，一個真實呈現在眼前的絕世淑女，她的一笑一顰，就連說話的聲音，每一個音調都顯得是那麽的真實，衛階若說自己不曾心動過，只怕連他自己都相信！

　心動是一回事，動情卻又是另一回事，衛階的心中已經有了煙濛濛，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他都不想有給自己任何一絲背叛煙濛濛的機會，於是對王陌桑敬而遠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成了他面對王陌桑時最常用的表現方式！

　感情這種事，躲自然是躲不過的，所謂怕什麽來什麽，每一次面對王陌桑，衛階都是小心翼翼地應對，只是這一次，王陌桑的言語攻勢，居然來的這麽直接！

　然而還是晚了！

　在看煙濛濛寫給他的這封信之前，或是再往前一點，如果王陌桑和他說這番話，發動這番攻勢，衛階興許真的會招架不住，即便不是當即繳械投降，只怕也會落荒而逃，而從此之後，煙濛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就變得不再是不可動搖！

　也許煙濛濛自己都想不到，她寫這封信的時機，實在是恰到好處，妙到了極點！

　看完信之後，衛階明白過來，並非煙濛濛不食人間煙火，不及王陌桑般接地氣而又真實，實在是煙濛濛並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或者說是不屑於表達，在她看來，兩人之間相處，貴乎知心，一切盡在不言中才是最妙的表達方式！

　然而煙濛濛還是表達了，雖然用的是書信的方式，但是已經足以看出她的改變，也足以看出衛階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與此同時，衛階也清楚地知道了煙濛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絕對的不可替代的，就連一點點的容讓，都是不允許的！

　若非在他和煙濛濛相處的過程中，衛階有過功利之心，他的心中就不會有這樣的懷疑和不確定，而實際上，在王陌桑來找他之前，經過和煙濛濛的一番談話，衛階已經清楚了自己的情感認定，如今再看過煙濛濛的手書，再經由王陌桑這麽一鬧，衛階就更加確信無疑了！

　世上的好女子太多了，然而我衛階的心只有這麽大，只能容下一個煙濛濛！

　理清楚感情上的糾葛之後，冷靜下來的衛階開始思考王陌桑這一舉動的反常之處，對於司馬曜的態度，王陌桑應該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畢竟二人之間的結合，只是各取所需罷了，貌合神離，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

　然而王陌桑眼下的這個舉動，除非是心理接近崩潰，甚至是已經崩潰，否則是決然做不出來的，然而王陌桑並沒有崩潰的道理！

　“皇后娘娘真的是誤會了，衛階一開始對您進宮一事不支持，只是因為衛階並不覺得進宮是一件好事！”衛階心生警惕，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冷靜下來。

　“再則說，皇后娘娘進宮，不就是為了讓國丈大人能有一個登山再起的機會嗎?皇上立您為皇后，看中的也只是國丈大人在建康高門之中的影響力，這件事可以說是皇上和國丈大人各取所需罷了，皇后娘娘您今日的遭遇，應該早就該想到了吧！”

　“衛階沒記錯的話，皇后娘娘應該說過，為了國丈大人的前程，娘娘您是絕對不會後悔的！”

　“沒錯，陌桑是說過這句話！”王陌桑差點語塞，勉強說道。

　“陌桑現在才知道，當初是陌桑把這件事想的太過簡單了，家父依然年邁，他還能為官多久?為了他十余年的榮華富貴，犧牲的卻是陌桑一輩子的幸福，叫陌桑怎能甘心?怎能不後悔?”

　“如今陌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有懇請將軍出手相助，救陌桑脫離苦海！”

　“不知皇后娘娘此番來找衛階，國丈大人他知道嗎?”衛階並沒有當即表態，只是淡然問道。

　王陌桑淒然搖頭。

　“如今他心願得償，還會記得我這個女兒嗎?還會念及我這個女兒如今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嗎?家父對陌桑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我能在皇上面前多替他美言幾句，卻不知道我連和皇上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幾次！”

　“將軍也許並不知道，陌桑並非是家父的親身女兒，也許家父把陌桑養這麽大，就是為了這麽一天吧，如果讓他知道陌桑在皇上面前根本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只怕他就該當沒養過我這個女兒了！”

　王陌桑的話雖然說得淒涼至極，衛階卻沒有半分入戲的感覺，不為別的，只因為王陌桑在這件事上前後態度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

　進攻之前，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如今卻是自怨自憐，期待衛階救她出火海，衛階忽然覺得，兩個王陌桑，兩副嘴臉，很可能都不是王陌桑的本來面目，也就是說，從始至終，王陌桑都極有可能是在和他演戲！

　以前配合王陌桑演戲的，自然是王恭無疑，只是這一次，是王恭，還是司馬曜呢?

　衛階忽然意識到自己一貫的思維之中，有著一個明顯的錯漏之處，那就是蘇巧兒對司馬曜的態度！

　蘇巧兒是什麽樣的人，衛階很清楚，如果司馬曜真的是他如今所看到的那般昏聵無能的樣子，蘇巧兒是絕對不會心甘情願跟著他的，更別說會愛上他了！

　同情，憐惜，真的能衍生出愛情?衛階不信！

　唯一的解釋就是，司馬曜極有可能是扮豬吃老虎，一直都在裝傻充楞，司馬道子，王恭，桓玄，謝安，還有他衛階，都一直被他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