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無數人都難以成眠的夜晚,煎熬,期待,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糅雜在一起,一晚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衛階正要借助好不容易才有點的睡意休息一會,房門處卻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叔寶,快起來,禍事來了!”
是劉穆之的聲音,從他的聲音聽起來昨晚他似乎睡得不錯,精神頭挺足,而他口中的禍事並沒有讓衛階的精神緊張起來,劉穆之的誇大他是早就領略過的,要是真有什麽了不得的禍事,只怕劉穆之就不是敲門這麽簡單了!
衛階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整理好衣裝後才不疾不徐地打開了房門,劉穆之也不說話,第一時間就抓住衛階的胳膊就往外走。
“道和究竟何事如此著急忙慌的?”
衛階一邊任由劉穆之拽著他往前走,一邊隨口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倒睡的香!還沒人敢來叫你,桓玄已經兵臨城下了!”劉穆之沒好氣地說道。
“什麽?怎麽來得這麽快?”
衛階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不由得掙脫了劉穆之的手臂,腳下也快了很多,瞬間將劉穆之給甩到了身後!
在衛階看來,桓玄踏足建康的第一件事應該是穩定建康城內的人心,之後才會出兵石頭城,將司馬曜給討要回去,沒想到荊州軍居然來得這麽快,這幾乎算是馬不停蹄了吧!
“叔寶你等等我!”
...
荊州軍的軍容氣勢讓衛階不由得頭皮發麻,看上去人數並不是很多,滿打滿算也就萬人左右,但是荊州軍的士兵卻一個個鬥志昂揚,看上去只要桓玄一聲令下,定然人人都會舍生忘死地衝擊石頭城!
桓玄並未傾巢出動,看樣子是留下了一部分人在建康維持秩序和穩定人心,看來這又是那個侯亮生的主意!
帶著銀色頭盔,一身白袍戎裝的桓玄此刻正端坐馬背之上,一人一騎立於陣前,
自有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
“佞臣司馬道子,王恭上前說話!”
桓玄微一點頭之後,身後親兵拍馬上前,來到石頭城的城牆之下高聲喊道。
衛階這才注意到,原來除了司馬曜之外,包括司馬道子,王恭等人在內,都已經來到了城牆之上,只是不同於章熊和劉裕等人,二人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是被荊州軍的陣容氣勢嚇得不輕,尤其是王恭,似乎看見桓玄就會不由自主地兩腿哆嗦!
“桓玄賊子,你是否想學當年的桓溫?意圖叛上作亂?”司馬道子探出頭去,大聲喊道,底氣還算是足,只是王恭卻沒有吭聲。
“本王在此,有種你就過來拿本王的腦袋!”
“叛上作亂?”桓玄拍馬上前,大笑說道。
“爾等佞臣,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今更是挾持皇上來這石頭城之中,真正想要叛上作亂的是你們吧?”
“爾等還不把皇上交出來,難道真的要本將軍攻入城去,將爾等一個個五馬分屍嗎?”
“沒想到桓將軍不僅擅於武功,口才也甚是了得!”衛階來到城牆邊,哈哈大笑著說道。
“這倒打一耙倒是讓衛階有點措手不及了,敢問大將軍,你不在荊州做你的南郡公,怎麽在未奉詔的情況下調動大軍,佔據建康城,如今更是將石頭城團團圍困,大將軍不是要叛上作亂,又是為的哪般?”
“原來是你這黃口小兒!”
一見衛階,桓玄不由得雙目噴火,轉而又冷靜下來,冷笑著說道:“桓玄出兵建康,一則是為了保護聖駕,再則就是要清君側,讓爾等佞臣盡數伏法認誅!”
“笑話,我等才是為了保護聖駕才來的這石頭城,桓玄你這亂臣賊子竟敢顛倒黑白?”司馬道子大怒喝到。
“難道還要皇上聖駕親至,陣前與你辯明不成?”
“會稽王說的是,桓玄,老夫早年間就是受你挑唆,才行下糊塗之事,今日你終於忍不住要親自動手了嗎?”王恭也趁機插嘴說道。
“皇上還只是個孩子,如今更是落入你們這些奸佞之手,此時他的話怎麽作數?”桓玄冷笑說道。
“給爾等一日時間考慮,日落之前不交出皇上,休怪本將軍不念及往日同殿為臣之情,城破之日,就是爾等喪命之時!”
說完之後,桓玄扭轉馬身回到陣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荊州軍的大軍之中,隻留下城牆之上司馬道子和王恭面面相覷!
“衛將軍,你聽見了嗎?日落之後桓玄就要攻城,如今如何是好?”王恭捶足頓胸地說道。
“早知如此咱們就不該在石頭城逗留,應該直接去京口,只有到了北府兵的大營之中,桓玄才不敢如此放肆!”
“國丈大人莫不是以為以你趕路的速度,能在荊州軍追上我們之前趕到京口吧?”司馬道子冷笑著接口說道。
“兩位別做無謂爭吵了!”衛階淡然說道。
“你們看荊州軍的架勢,顯然是要圍而不攻,他們也並未攜帶任何的攻城器械, 建康城內也沒有現成的攻城器械可供使用,日落之後攻城只是桓玄的恫嚇之詞罷了!”
司馬道子和王恭二人聞言再次探頭看向城下的荊州軍,這一看之下,頓時都是同時松了一口氣,事實確如衛階所說,荊州軍確是沒有攜帶半件攻城器械,如此看來,攻城果然只是桓玄的威脅的言語罷了!
“還是衛將軍心細一些!”王恭訕訕笑著說道,不料又是引來司馬道子的一聲冷哼!
“衛將軍,那依你之見,桓玄此舉意欲何為,而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只聽司馬道子對著衛階問道。
“桓玄此舉應該有兩個用意,一則是做給留在建康城內的百官和百姓看的,也好讓自己在建康多少能獲得一點輿論的支持!”衛階沉吟著說道。
“再則桓玄是要將石頭城與外界隔絕,斷了我們求援的念頭,石頭城固然堅固,城內的供給卻是有限,等到糧盡之時,咱們除了把皇上獻出去,出城投降之外,別無他途!”
司馬道子,王恭二人聞言盡皆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