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桓玄敗走，司馬曜重回禁宮，然而建康城內的氣氛卻日益緊張起來。

　建康城內高門子弟尋釁滋事的案件日益增多，整個建康城似乎都變得浮躁起來，而造成這一局面的原因只有一個，建康城內的五石散斷貨了！

　不僅僅是端木和，童猛，還有張大等人終日疲於應付，就連衛階有時候都免不了需要親自出馬，去處理這些原本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事情雖小，鬧事的人卻個個都有著深厚的背景，尋常禁軍軍官根本鎮不住這些人，幾日下來，衛階終於是忍不住上朝了。

　“衛統領，聽聞今日城內鬧事的人越來越多，究竟是怎麽回事?”

　朝會剛開始，司馬曜就點名衛階詢問這件事，這是衛階和司馬曜事先就商量好的，這叫先發製人，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甩到謝安手上。

　“回皇上，衛階隻管抓人維持建康城安定，至於這些人為何鬧事，還得請教一下安公！”衛階往前站了一步，看著謝安恭聲說道。

　謝安微微一笑，撫須說道:“皇上不問及此事，老臣也要想皇上匯報了！”

　“想必皇上應該清楚，建康城內服用五石散的風氣由來已久，而建康城內的五石散一向都是由淮月樓提供，如今桓玄回了荊州，連帶著將淮月樓內煉製五石散的人也帶走了！”

　“安公的意思?”司馬曜雙眉微蹙。

　“寡人還得給他們找人煉製五石散不成?”

　“如果皇上想建康城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安定，這的確是最佳途徑！”謝安不置可否地說道。

　“如今建康城內，只怕就只有月妃娘娘一人煉製的五石散，能讓城內的這些遊手好閑的公子哥滿意了！”

　衛階微一皺眉，謝安竟然當著滿朝文武來揭蘇巧兒的短，這不是明白著提醒眾人，如今已是月妃的蘇巧兒，出身青樓嗎?

　放眼看去，滿朝文武果然個個臉上都呈現出異色。

　“安公...！”

　司馬曜有心發怒，最終卻只是看了一眼衛階，硬是將這口氣給吞回了肚子。

　“服用五石散只會讓人意志消沉，終歸是害人的東西！”衛階沉聲說道。

　“既然建康城內已經無人煉製五石散，安公何不趁機頒布刺令，就此禁止任何人煉製服用五石散，也好借這個整頓建康城內的風氣！?”

　“衛將軍所言甚是！”謝安點頭說道。

　“老夫作為朝廷的中書令，理應徹底杜絕此類歪風邪氣，只是...”

　謝安微微一頓之後轉向司馬曜說道:“皇上明鑒，建康城內服用五石散的風氣由來已久，想要就此徹底整頓，單單只是一紙禁令只怕遠不足夠！”

　“這件事終歸還是需要用強製的手段來執行，衛將軍統領禁軍兩萬，維護建康城的安定又是他職責所在，老臣覺得這件事交由衛將軍來處理，更為妥當！”

　“皇上可親下詔書，明令禁止建康城內有任何煉製五石散和服用五石散的行為，而後交由衛將軍強製執行，如此雙管齊下，定能起到整頓建康城內風氣的效果！”

　司馬曜和衛階頓時面面相覷，原本二人是想將這件得罪人的事推到謝安頭上，不曾想讓他三言兩語就給懟了回來，還懟得他們反駁不得。

　“衛將軍不說話，難道是不願意替朝廷效力嗎?”謝安淡然看了一眼衛階，緩緩再次開口說道。

　“安公，並非衛階不願意，衛階只是擔心這件事如果朝廷的態度過於強硬，會否有不妥?”衛階硬著頭皮說道。

　“你老人家何不帶頭說句話，也好讓滿城百姓都知道，安公你服用五石散的風氣也是極力抵觸的?”

　“唉，老夫並非不想，而是力有不逮！”謝安歎氣說道。

　“陳規陋習，又豈是老夫隻字片語可以改變的?想要徹底整頓建康風氣，唯有強製執行，必要的時候，殺一儆百都是可以的！”

　“我大晉的國力能日益強盛，民生能否日益昌隆，全在衛將軍此舉了！”

　“稟皇上，安公，這件事就交給微臣來處理吧！”就在衛階騎虎難下的時候，袁湛的聲音從大殿門口處的位置傳了過來。

　“安公日理萬機，自然沒有時間來處理這等小事，而衛將軍同樣也是軍務繁忙，這件事就交給微臣來辦吧，微臣擔保三五日之後，城內便不會再有人敢當眾鬧事，同時，微臣也會讓五石散徹底從建康城內消失！”

　衛階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再次被謝安逼到牆角，想要杜絕五石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出意外的話，最終朝廷都會妥協，而建康城，也會再次被五石散所控制。

　只是袁湛說的如此斬釘截鐵，到時候該如何回頭?轉念一想，袁湛如今已是謝安欽定的謝家女婿，想必他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吧！

　滿朝文武，也就只有袁湛敢站出來，將這個會得罪全建康高門的事攬上身，謝安不敢，他衛階也不敢！

　袁湛橫刺裡殺出，司馬曜自然借坡下驢，不等謝安做出任何反應，就將這件事給定了下來，只不過同時他還是吩咐謝安和衛階二人給予袁湛必要的協助。

　下朝之後，衛階頗有幾分驚魂未定的感覺，一邊暗叫好險，一邊就去尋袁湛，只是等他出了大殿後，遠遠地就看見袁湛已經上了謝安的馬車， 當下唯有暗歎了一口氣。

　袁湛定然沒有察覺到他和謝安之間其實是在進行著一場暗戰，他站出來的原因，就像他在大殿之上所說的那樣，痛恨五石散，要替朝廷分憂，只是袁湛也許還很能看透，他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麽。

　渾渾噩噩中回到軍營後，端木和帶來的另一個消息又讓衛階頭疼不已。

　童猛失蹤了，昨天傍晚離開軍營後迄今未返，這是從未有過的事，衛階治軍甚嚴，童猛又是虎嘯軍的統帥，更不可能故意違反軍紀，唯一的可能就是童猛出事了！

　衛階不由得想到了此前童猛的那個提議，再結合今日謝安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的反應，心中不禁“咯噔”一聲。

　這個童猛，不會真的去行刺謝安了吧?

　謝安好好地去上朝了，那童猛豈不是...?

　衛階不由得眼前一黑，先是章熊，這一次又是童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