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壽縣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這裡的人,打打殺殺也好,勾心鬥角也罷,為的無非都是各自族群的利益,在這種氛圍之下,個人情義也就成了一種可望而不可求的奢侈品,同時也是最不為人看重的廉價東西!
慕容狂無疑是壽縣人之中的一個另類,一個斬首行動,他和拓跋火,衛階等人成了知己兄弟,然而衛階此前的那番話卻讓他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這對慕容狂而言,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言語的解釋顯然是無力的,衛階看向王鎮惡的那一眼,就是想讓王鎮惡用事實來說話,只見王鎮惡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本來面目!
這一次,不僅僅是慕容狂,就連站在幾人身邊的拓跋火都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
“竟然是鎮惡兄!”慕容狂和拓跋火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王鎮惡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在下,這一年多以來,夜安街的主人正是在下王鎮惡!”
震驚也好,意外也罷,拓跋火和慕容狂二人還是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相繼都露出了略顯恍然的神色,很顯然,夜安街的主人已經換人了,掉頭想想,這件事也並非無跡可尋,只是此前他們根本就不會想到而已。
在衛階第一次來壽縣之前,夜安街雖然在壽縣之內舉足輕重,但更多時候,更像是獨立於壽縣之外的一方勢力,真正的上官清流,和壽縣內的各族之間,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來都是相安無事。
然而自衛階走後,一切都變了,夜安街的影響力逐漸滲透到整個壽縣,不覺間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壽縣內的大部分利益都已經流進了夜安街!
這一切都是王鎮惡的手段,衛階讓他代替上官清流留守壽縣,他便把這裡當成了一處戰場,一處盡顯自己能力的戰場。
“慕容當家還會覺得衛階對閣下曾經有所欺瞞嗎?”衛階笑著說道。
“衛公子好手段,鎮惡兄更是了得!”慕容狂歎聲說道。
“對了衛公子,不知真正的上官先生此刻去哪了?他和公子又是什麽關系?”
“清流兄和兩位當家一樣,都是衛階過命的兄弟!”衛階一言淡然帶過。
“言歸正傳,慕容當家,衛階深知你的為人,也清楚你心中的無奈,如果慕容當家能摒除慕容鮮卑和拓跋鮮卑之間的隔閡,以個人的名義和衛階還有拓跋當家合作,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是一件極好的事!”
“慕容當家,夜安街這塊肥肉究竟有多大多肥,想必你也清楚!”慕容狂尚在考慮,拓跋火接口對慕容狂說道。
“如果得不到老兄你的幫助,拓跋火實在是沒有信心接手這夜安街!”
事情說白之後,頓時變得簡單起來,眼下就看慕容狂作何選擇了,是繼續對慕容鮮卑一族愚忠,還是就此活出自己的精彩,就在他這一念之間了!
許久之後,慕容狂先是對著拓跋火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半轉身對衛階說道:“衛公子,如果在下從此不再是慕容鮮卑一族的人,公子是否願意收留在下,讓在下追隨左右呢?”
沒等衛階表態,慕容狂微微歎了一口氣之後,露出了極為凝重的神色,自顧往下說道。
“慕容狂一生隻佩服過兩個人,這第一個便是慕容鮮卑一族的叛徒慕容垂,慕容垂的叛出,慕容永的無能,也讓慕容狂對整個慕容鮮卑的未來徹底失去信心!”
“而第二個,就是衛公子,至於其中原因,自不用說,想必拓跋當家還有鎮惡兄都深有體會,衛公子仿似有這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
慕容狂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英雄豪傑,能得他佩服的人自然少之又少,這第一個是慕容垂,衛階並不意外,北方胡人中,有多少人嫉恨慕容垂,害怕慕容垂,就有多少人敬畏欽佩慕容垂,只是慕容狂這第二人佩服的人竟然是他衛階,卻讓他在意外之余,還有幾分汗顏!
慕容狂口中的欽佩,可不是隨口說說的客套之詞,而是一種被折服之後的由衷之言!
而拓跋火和王鎮惡二人,在聽完慕容狂所說之後,也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有見於此,衛階不由得苦笑幾聲,嘴上說道:“慕容當家實在是太過抬舉衛階了!”
“不說這些了!”慕容狂搖頭說道。
“行不行,衛公子給個痛快話吧,實不相瞞,再像眼下這般日子過下去,在下真不知腳下的路最終會通向哪裡!”
“慕容當家如此垂愛,衛階豈有不尊之理?”衛階誠懇說道。
“只是如此一來,慕容當家勢必要和慕容鮮卑一族分道揚鑣,屆時慕容當家豈非不能再留在壽縣,相助拓跋當家了?”
慕容狂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衛階自然不會要求他留在慕容鮮卑之中給他當內應,這無疑是在欺騙慕容鮮卑一族的感情。
“公子不必擔心!”慕容狂明白衛階所想,感激地說道。
“實不相瞞,如今在下已是孤家寡人一個,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半個親人,有的也只是身邊這些和在下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和在下一樣,對於慕容鮮卑一族的未來,他們也很迷茫, 心中也早就有了另謀出路的打算,這件事交給在下去處理!”
衛階微微點頭,慕容狂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就沒必要再去問他如何處理,他該做的僅僅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即可!
“如此就有勞慕容當家了!”衛階拱手說道。
“衛階會在壽縣繼續盤桓幾日,隻待拓跋家主一到,咱們也好商量一下合作的具體細節!”
“公子,慕容狂還有一個擔心!”只聽慕容狂接著說道。
“此次來壽縣,公子先見拓跋當家,後見在下,此舉會否引起其他幾族的猜疑?在下擔心的是氐族的人,此前淮南一役,他們就已經把失利的主要罪責都算到了公子的頭上!”
“他們要是夠膽,就放馬過來好了!”衛階淡然一笑說道。
“這裡是壽縣,衛階身邊有兩位當家保護,又有夜安街的主人在側,還用懼怕任何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