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階和劉穆之在北府兵的軍營之中等了三天時間,劉裕才從青州趕了過來,這三天裡,二人也並沒有閑著,白天衛階就讓劉穆之這個地頭蛇領著他在京口四周比較著名的景點或是要塞考察,夜晚二人就回營帳之中嘗試製作白天去過的地方的沙盤!
劉裕到京口後,先是第一時間去到了謝玄處報到,而後三人也就沒再耽擱,讓劉裕休息一晚後,第二天便啟程回建康!
衛階原本早就已經習慣了劉裕的沉默寡言,原本三人許久未見,見面之後氣氛的並不熱烈衛階也早就有所預見,不知是否和謝玄有過一番談論,受到了謝玄對劉裕那番評價的影響,此刻的衛階,看著一路都沉默不語的衛階,心裡多少都有點別扭!
“劉裕,在青州這段日子過得如何?”劉穆之拍馬來到劉裕身邊,笑著問道。
一路之上,衛階和劉裕二人都顯得頗為沉默,謝玄和衛階聊天的時候,劉穆之也在場,以他對衛階的了解,自然清楚衛階心中的想法,加上他本就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讓他一直就這樣保持沉默一日一夜,他自問也做不到。
劉裕馬步不停,沉默了半晌之後,這才開口說道:“一切都挺好,只是劉牢之此人有點過於激進,又頗有幾分野心,只怕是難以善終!”
“何無忌怎麽樣?”
衛階插嘴問到,對於何無忌這個半徒半友的半大孩子,他一直都心存牽掛,劉牢之的下場早就已經注定,只是何無忌如果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其結局只怕也是好不到哪去!
“何無忌回青州後,又做回了劉牢之的親衛,只不過相比以前,似乎更加沉默了!”劉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對了二公子,這段時間以來,何無忌不止一次在劉裕的面前提起二公子,不過劉裕擔心他在替劉牢之試探口風,故而一直未與他有過多的交流!”
“提起我?他說什麽了?”
想起何無忌離開時那無奈而又悲傷的稚嫩面孔,聽到劉裕說何無忌還曾提起過自己,衛階的心裡多少有些安慰,他和何無忌形影不離有段日子,對何無忌的了解自然比劉裕多,他清楚地知道何無忌並沒有刻意試探劉裕這個心機!
即便劉牢之真的有心讓何無忌去試探劉裕,他也是斷然不會領命的,何無忌就是一個不會作偽的孩子!
“其實也沒什麽,都是些他與二公子一起在北府兵中的過往!”劉裕難得微笑著說道。
“只不過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對這些過往很是懷念,從他的字裡行間裡,似乎還有點擔心二公子的意味!”
“擔心我?”衛階微微一怔。
“他是怎麽說的,為何他會擔心我?是擔心我的安危嗎?”
“何無忌的意思,似乎是二公子你得罪了劉牢之,而劉牢之很有可能會對公子你不利?”劉裕回憶著說道。
“劉裕你這個悶葫蘆,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到現在才說?”劉穆之不滿地說道。
“這件事情都關乎到叔寶的安危了,你到現在才說,劉裕你是怎想的?”
“別插嘴,沒那麽嚴重!”衛階沒好氣地說道。
衛階嘴上這麽說,心裡卻已經搗鼓開了,他和劉牢之之間的矛盾還源於上次北府兵北伐,上次北伐,謝玄受傷後,把北府兵的指揮大權交到了衛階的手上,這讓劉牢之感受到了來自於衛階的威脅,故而心存芥蒂,實際上二人之間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矛盾!
何無忌是劉牢之的親外甥,又是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對於何無忌,劉牢之定然是極為信任的,何無忌這無意之中透露出來的擔心,會不會是因為劉牢之和他說了什麽?
想到這裡,衛階皺眉說道:“道和,劉裕,你們說這個劉牢之是不是會有什麽針對建康的動作?”
“不會吧?”劉穆之和劉裕二人同時一怔,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劉牢之何德何能,敢打建康的主意?”劉穆之輕嗤一聲,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劉裕你說說看吧,劉牢之如今在青州的實力如何?”衛階沒沒理會劉穆之,轉而對著劉裕問道。
“隨同劉牢之一起去青州的,有衛家軍本部的手足一萬人,劉牢之在去青州前後,又招募了新兵一萬余人,如今青州城內的兵力有兩萬余人,其中一半是北府兵的精銳,一半是新兵!”劉裕沉吟著說道。
“就這點勢力,他劉牢之得瑟啥?他不會是覺得如今建康城空虛,他便有機可趁吧?”劉穆之不以為然地說道。
司馬休之和樂屬軍的精銳都已經去了淮南,如今的建康城的守護力量,幾乎為零,只是徐州到建康,京口是必經之地,他劉牢之應該沒有傻到以為能瞞天過海,直抵建康吧?
“重點不在劉牢之!”衛階搖頭說道。
“你們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嗎?兩年前, 王恭還是青州刺史的時候,當時他的實力尚且不如如今的劉牢之,他為何敢打建康的主意?”
“桓玄!”
劉穆之的這一聲低喝不禁讓衛階的心口嘭嘭加速,所有人都以為桓玄在得到江州之後,定然會老實一段時間,至起碼也會等南北大戰有了結果之後才會圖謀下一步的行動,然而如果不是桓玄在背後給劉牢之撐腰,劉牢之何來這個底氣?
“這些如今都只是我們的臆測,也是最壞的情況,不過也不得不防!”衛階沉吟著說道。
“劉裕,你折返回京口,把我們的猜測告訴玄帥,而後再來建康與我們會合,我們先行一步,桓玄此人謀定而後動,如果他真的有這個想法,只怕建康城此刻已經是危機四伏了!”
劉裕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是策馬回頭,又朝著京口方向疾奔而去!
“穆之,我們回建康,衛階有一種預感,說不定石頭城的要塞,就快要派上用場了!”衛階一聲輕叱,馬鞭猛地一揮,胯下戰馬一聲厲鳴,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