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階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命很苦的感覺,以前就就算是謝安百般算計,各方勢力諸多刁難,他也沒有這種感覺,而現在他有了這種感覺,有這種感覺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他幾乎從來就沒有放松心神的機會,從穿越之初到如今,各種麻煩事幾乎是接踵而至,而如今,他終於是有點疲於應付,感覺透不過氣來了!
劉裕走了,然而衛階卻是如坐針氈,片刻都不得安寧,糾結再三之後,還是讓張頜準備馬車,他要入宮面見司馬曜!
無論這個推斷是真是假,衛階都有必要知會司馬曜一聲,畢竟這件事關系太大,如果成真,建康城頃刻間便會落入桓玄之手,一旦司馬曜落入了桓玄的掌控,到時別說是司馬道子,王恭之流了,即便是謝安攜謝玄的北府兵之威付出,想要力挽狂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務之急,還是要防患於未然!
心急之下,衛階早就把當初蘇巧兒的叮囑拋到了腦後,幾句語氣雖不冰冷,卻也不是很恭敬的言語,衛階把他和劉裕的推斷就告訴了司馬曜,原本對於衛階的表現不是很滿意的司馬曜,在聽完衛階的這幾句話之後,早就把心中的不悅拋到了腦後,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惶恐和不安!
“衛愛卿,你是說桓玄可能已經經由水路到建康城外了,而桓玄的目標竟然是寡人?”
司馬曜慌張的語調難免讓衛階不生起幾分鄙夷之心,如此失態成何體統,哪裡有半分皇帝的樣子!
“是的,皇上,如果推斷不錯,桓玄這一次就是要控制建康,控制住皇上你,進而挾天子以令諸侯,屆時無論是謝玄的北府兵,還是其他各地的軍隊,都會投鼠忌器,受製於桓玄!”衛階暗歎一口氣,軟聲說道。
讓衛階沒想到的是,司馬曜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氣,似乎桓玄只要不是當即要他的命,顛覆司馬王朝,他都能接受!
衛階眉頭微皺,忍不住提醒到:“皇上,切不可有僥幸心理,桓玄入主建康,一開始定然會顧忌建康高門的反應,不敢過分為難皇上,只是時間久了,人心收攏得差不多了,他定然會走最後一步棋的!”
“最後一步棋?那是什麽?”司馬曜剛剛稍稍放松一些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廢帝自立!”衛階冷聲說道。
“桓玄的野心,承至他的父親桓溫,可謂天下皆知,皇上如果與建康城一起落入他的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原本衛階想說桓玄的野心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想司馬昭名義上不還是司馬曜的老祖宗嗎?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換了另一種說法!
司馬曜猶豫了片刻之後,這才開口說道:“不知愛卿有什麽好的提議?”
“衛階已經讓人加強了建康到是石頭城之間的警戒,若是真的出現了最壞的情況,請皇上去石頭城暫避,等待勤王之師前來救駕!”衛階緩緩說道。
“京口到建康,行軍的話,也不過兩日時間,相信在玄帥的指揮下北府兵很快便能做出最佳的判斷和選擇,前提是,皇上不能落入到桓玄的手中!”
“去石頭城?”司馬曜搖了搖頭,一臉的不置可否!
“石頭城距離建康城太近,如果建康有失,石頭城又豈有安全可言,愛卿這個建議不妥,不妥!”
“皇上,難道你忘記衛階和你說過的話了嗎?”衛階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面前的這個司馬曜,當下的表現無疑給他自己貼上了一個豬隊友的標簽!
“難道皇上忘記了,衛階早就命人替皇上在石頭城建了一座要塞了嗎?石頭城原本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城內的要塞更是堅固無比,無懼桓玄兵多將廣,器械精良,若是有意外發生,皇上移駕石頭城內的要塞,是為最妥當,最安全的選擇!”
“此事容明日早朝再做商議吧!”
衛階說的篤定,司馬曜卻也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始終覺得石頭城距離建康太近,建康失守,石頭城定然也保不住,當下搖頭說到。
“皇上…”
衛階還待繼續規勸,卻被司馬曜擺手打斷!
“好了愛卿,到此為止,明日早朝再議!”
“寡人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講愛卿,所有人在寡人面前都要俯首稱臣,即便是位高權重於以前的安公,每每見到寡人,還要自稱一聲臣子,而愛卿你,似乎從未在寡人面前低過頭!”
說到後面,司馬曜的語氣已經愈發冰冷,似乎對於衛階的不恭敬,他已經忍受到了極點,以至於不得不當面說出來了!
司馬曜對於衛階的忍耐似乎已經到了極點,而衛階又何嘗不是,只是想到對蘇巧兒的承諾後,衛階又將心中的不快強自按捺下去,淡然說道:“這是衛階說話的方式和習慣,無論對象是皇上,還是會稽王,甚或是安公,衛階向來如此!”
衛階始終還是沒有完全壓製住心中的火氣,言語之間已經隱隱有司馬曜的地位不如安公,甚至是司馬道子的嫌疑,司馬曜當即變色,不過總算是沒有當即發火!
只見司馬曜長噓了一口氣之後,才冷然說道:“衛愛卿如果能分清主次,清楚自己的身份,咱們君臣之間還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可以愉快合作…”
說到這裡,司馬曜並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言下之意已經很是明顯,衛階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愛卿退下吧,明日早朝, 寡人會與文武百官共商此事,愛卿既然已經回了建康,明日便上殿與眾位同僚一起商議吧!”
說完之後,司馬曜不再理會衛階,徑直朝門外走去!
衛階看著司馬曜的背影,微微搖頭,心中暗自思索,蘇巧兒怎麽會看上這樣一個乳臭未乾,又人浮於事的半大孩子?
難道說,同情於憐憫真的能讓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
想到這裡,衛階再次搖頭,不想再去想這個問題,邁開步子出了房門,朝宮門外走去,司馬曜做慣了傀儡皇帝,也許在他看來,在桓玄的淫威之下隱忍,與現在並沒有太大差別,可是衛階卻不一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桓玄是一個難以揣度之人,身邊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侯先生。衛階絕不願置自己於險地!
更何況,桓玄曾經無比垂涎於煙濛濛的美色,以他好色的性子,一旦入主建康,必定不會放過煙濛濛,而做為煙濛濛男人的衛階,勢必會成為他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我衛階,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