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它刀槍不入。”華千曄伸手把另一邊手套也脫下來，淡淡道，“還可以用玄晶催動，夾斷一把破刀不費吹灰之力。”

　洛清吟:“……”

　真相是如此傷人。

　沉默了片刻，她抬眉問道:“導師，您知道鴻雲城戒嚴和我有關?”

　華千曄微微頷首:“嗯，我和無心進城時剛好開始戒嚴，我們聽到了一些謠言。”

　洛清吟立刻就明白了。

　他之所以會戴這個手套，用這種看似輕而易舉的方式震懾馬駿，是因為知道她在短期之內不能出城，他在給她撐腰。

　眸中閃過一抹感激，洛清吟垂首道:“謝謝導師。”

　即墨無心笑道:“不用這麽客氣，做兩頓飯賄賂導師就好。”

　華千曄:“……”

　即墨無心朝華千曄扮了一個鬼臉。

　知道洛清吟在鴻雲城參加趙金衍的賞花大會之後，他們兩人立刻啟程從幾萬裡之外的巨木城趕來，就為了和洛清吟會合，然後理所當然地蹭洛清吟做的飯……

　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麽快就趕到。

　華千曄深深地覺得自己為人師表的形象岌岌可危，默默地別過臉去。

　“有時間我一定做。”洛清吟爽快應了下來，到了十五層的房間門前，她回身對即墨無心道，“你姐姐的情況不太好，我不敢動她，你過來看看。”

　昨夜她發鶴玄符時已經說明了狀況，但即墨無心在看到昏迷不醒只剩下一條腿的即墨無悔時，還是瞬間紅了眼眶。

　竟然死了那麽多豆娘……

　蟲師與本命蟲息息相關，人傷蟲傷，人死蟲死;換一個角度說，蟲傷人也傷，蟲死人雖然不會死，卻也會受到重創。

　眼前豆娘死成這程度，即墨無悔顯然是到了鬼門關的邊緣。

　把奄奄一息的豆娘女王捧在掌心裡，即墨無心指尖綻放出一道黑芒，精準地落入豆娘的眉心之中，很快，豆娘女王就恢復了不少，叮在即墨無悔腿上的豆娘也隨之精神一振。

　隨後，即墨無心把即墨無悔抱到他剛租下的房間之中，請華千曄在她的周身布一個聚玄陣。

　他雖然也能布聚玄陣，洛清吟之前也給她布了聚玄陣，但布陣宗師和布陣師的陣法效果相差簡直十萬八千裡。

　華千曄剛布置完畢，即墨無悔的周身就像一個巨型漩渦一般，無盡玄氣滾滾而來，房內玄氣節節攀升，不到一會兒就超越了十八層最佳的位置，成為整座登雲塔玄氣最足的地方！

　即墨無心抽空給家裡發了一張鶴玄符，便又在她身旁坐下來，將自己的玄氣凝成絲絲縷縷注入豆娘女王的眉心之中。

　甚至他的小胖蝶也加入了行列。

　依然還是不斷地有豆娘死去，速度卻是緩了下來。

　之前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就死一個，如今能維持到兩刻鍾才死一個。

　望著漸漸又堆積起來的豆娘屍體，即墨無心的心漸漸又沉了下去。

　“喂，豆娘為什麽會死?”戰鳳子休整結束之後閑著無聊，便跑去串門，不過，她怕蟲，不敢走近，遠遠地看著，“你不是有很多飛蛾嗎?為什麽你不用飛蛾幫她?”

　即墨無心:“……”

　對不懂蟲師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很難解釋的問題。

　戰鳳子大咧咧地盤腿往他身後一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告訴我，我用玄氣幫你。”

　即墨無心扭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便一邊給豆娘女王注入玄氣，一邊解釋蟲師和蟲之間的關系。

　蟲師和蟲是想幫相依的關系，每個蟲師五歲時都要選擇一種屬於自己的本命蟲。

　即墨無悔的本命蟲是豆娘女王。

　選擇本命蟲之後，第一件需要做的事情是用本命蟲培養出盡可能多的戰蟲，也就是那些死去的豆娘。

　第二件需要做的事情是萬蟲鍛身，也就是坐在蟲窩裡讓無數戰蟲啃噬，只有熬過了萬蟲鍛身，才能成為真正的蟲師。

　戰鳳子一聽到這裡，就深深打了一個寒顫，渾身泛起一層肉眼可見的雞皮疙瘩。

　……蟲師果然是最恐怖的人，沒有之一。

　即墨無心對這種反應已經見怪不怪，又繼續說了下去。

　戰蟲並不是白啃的，戰蟲獲得主人的血肉之後，只會為主人而活，並且在主人受傷之後，能進行反哺。

　即墨無悔的腿斷了之後，在豆娘的叮咬之下能漸漸長回來，就是因為豆娘放棄生命進行反哺，只要有足夠多的豆娘，有足夠長的時間，有足夠多的玄氣，即墨無悔的腿就能徹底恢復如初。

　但是，只有啃噬過她血肉的戰蟲才能反哺，其他人，其它蟲都無法幫忙。

　所以，他的飛蛾幫不了即墨無悔，他只能給她的豆娘女王注入玄氣，以免它死去。

　一旦本命蟲死去，所有戰蟲也會消亡。

　如果即墨無悔在豆娘女王死去之前，腿沒有完全恢復，以後就只能殘廢一輩子。

　失去了本命蟲的蟲師，還會變成一個廢人。

　……其它蟲會排斥她身上殘留著的豆娘氣息，而豆娘一族感應到她身上有死去同類的氣息，會拒絕成為她的本命蟲。

　反正豆娘女王絕對不能死，否則即墨無悔就廢了。

　戰鳳子聽了半天， 總結道:“我懂了，蟲師的蟲就和戰神族的劍一樣，劍在人在，劍忘人亡。”

　即墨無心吃驚道:“你修煉的是本命劍?”

　本命劍與神魂聯系在一起，劍損，人就會受傷;劍碎，人死亡。

　劍對武者來說，只是武器。

　武器斷了，還能找新的;命若沒了，什麽都化為烏有。因此，除非是瘋子，否則不會有人做這種傻事。

　戰鳳子點頭道:“當然。”

　即墨無心喃喃道:“你果然是一個瘋子。”

　洛清吟沒有去看即墨無悔，在房中包扎好傷口，喝了一瓶百草酒，稍稍運轉鳳神真意，止住了傷口的疼痛，就讓九尾雪狐將煉丹材料全部整理好，取出紅鸞丹爐，開始煉丹。

　她對涅槃之火的控制還不熟練，不敢一下手就嘗試沒有煉過的生肌丹和生骨丹，便先煉製熟悉的固本培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