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作多情”的認為,因為我答應同回襄陽,孟響看起來很是開心。
而因為她的開心,我心裡也有一點美滋滋的感覺。
我們一同趕到棗陽火車站,等坐上動車,孟響馬上問我:“你說幫張小雲報了仇之後,我的案子也能破掉,這話不會是騙我的吧?”
“當然不是!”我衝她一笑,拿過我的背包,並不將背包打開,只是向著她略一示意,“你知道這鐵盒裡裝的是什麽嗎?”
“是那塊浮雕對吧?”她立刻回答。
“原來你知道!”我嘿嘿一笑。
“你以為我很笨嗎?”孟響瞟我一眼,“只不過我身為民警,不能公開讚成你去幫張小雲私下復仇,所以我不願挑明而已。你之所以不肯事先告訴我,也是因為怕我為難對吧?”
這話令我心中愈覺舒坦,因為我感覺我跟她之間,有一種互相理解互相體諒的默契。
不過這種默契還是悄悄品味比較好,一旦挑破,就會少了很多情趣。
所以我只是衝她揚眉一笑,便直接轉入正經話題。
“我已經問過張大爺,張大爺並不要求我將這塊浮雕送回去,所以之後的工作,應該交給技術部了,你的任務可以說到此結束了。”
“為什麽?”孟響蹙起眉頭,“你說明白一點!”
我在心中稍微整理一下,這才跟她從頭講起。
首先我認為這塊浮雕,正是導致二十年前兩起滅門凶殺案、以及最近一連串自殺凶殺案的終極禍根。
我估計在二十年前,這塊浮雕不知什麽緣故,首先落入了鄭家那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兒手裡。
結果導致這個男孩兒沉睡不醒,並且在沉睡中殺了他的父母。而男孩兒自己,也活活餓死在床上。
之後張大爺的女婿從鄭家路過,看見鄭家一家三口都死了,本來想將鄭家一些有用的東西搬回自己家裡用,結果他卻發現了這塊浮雕。
浮雕的精美一定令這個女婿如獲至寶,所以他將浮雕帶回張家,並且以他高超的木匠手藝,鑲嵌在了床頭靠板上。
由此引發的後果,是這個女婿同樣一睡不醒,並在昏睡中先是殺了自己的妻子,又將自己的嶽母活活掐死。
但在這個女婿掐死嶽母的時候,被張大爺親眼看到,張大爺為保住繈褓中的孫女,迫不得已用斧子砍死了女婿。
張大爺一定猜到正是這塊浮雕帶來了災禍,所以他做了個鐵盒,將浮雕裝了進去。很可能還埋在了地下,這才導致鐵盒上鏽跡斑斑。
但是在幾個月前,張小雲被朱思豐等三個禽殺。張大爺找不到凶手報仇,便將憤怒發泄在了其他旅遊者身上。
張小雲一直想走出大山嫁進城市,為此她不惜一次一次向來山中旅遊的背包客大獻殷勤,但結果她卻一次一次被這些涼薄的男人所欺騙。
張大爺心裡肯定對這些背包客早就心懷怨恨,孫女的慘死,更是令他失去理智,所以他將那塊浮雕找出來,重新鑲嵌在床頭靠板上。
可憐的包羅首先中招,緊接著李子也在張大爺的誘導之下,住進了鑲嵌有浮雕的2號房間。
這兩人雖然沒有昏睡不醒,卻在回家不久,自殺身亡。
緊接著袁望跟周科長先後住進2號房,不僅陷入昏睡,並且在昏睡之中行凶殺人。
楚菲菲有沒有做那個奇怪的噩夢我不敢確定,但她既然跟袁望同時睡在鑲嵌有浮雕的那張木床上,
想必她也有做夢。 只不過袁望推開了夢中的那扇木門,而楚菲菲,卻是在木門前驚恐掙扎的時候,被袁望活活掐死。
只有我,先後做了兩次夢。
而且第二次,我推開了木門,並且在夢中變身為滿懷邪惡隻想殺人的非人類。
幸好在那之前,我曾經衝著茫茫黑暗,喊出“我會為你伸冤報仇”的話。
張小雲的冤魂肯定聽到了我的喊叫,所以她伸出援手,將我從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拉了出來。
但是她一再警告我,不要言而無信。
之後張小雲托夢給張大爺,讓張大爺收起那塊浮雕,不要再用它害人。
這番推論事實上早在我知曉張小雲的存在之後,便已得出,我只是沒有告訴給孟響知道而已。
等到張大爺珍而重之將這個鐵盒交給我,並且一再交待我一旦打開,就會害人害己的時候,我就更加確定我的推斷是準確地。
我甚至覺得,張小雲的冤魂之所以能夠長留人間,也是因為這塊浮雕的緣故。
但這塊浮雕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麽會有如此邪惡的力量,那就不是我所能夠臆測的了。
這也是我告訴孟響說,她的任務已經結束,其他事情,該有技術科來接手的原因。
孟響在我細致講述的時候,一直沒有打斷我話,直到我說完了,她蹙著眉頭想了又想,才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的推論很有道理,但問題是,就算你說的是事實,我又怎麽寫這份報告?難道我將所有事情都推在這塊浮雕之上,你信我信,別人能信嗎?”
她這個問題我早已想過, 所以我很快答覆。
“我認為暫時不要寫報告,我們直接去跟雷局長作口頭匯報,看看雷局長是什麽意思再說。如果雷局長從前確實經歷過匪夷所思的案子,我想他應該能夠理解你我。”
孟響考慮一下,只能點頭。
當天回到襄陽,也才一點多鍾,孟響立刻打電話跟雷局長約好時間,下午剛一上班,我們就來到了雷局長的辦公室。
我自然安靜地坐在一邊,由孟響向雷局長一一匯報。
雷局長居然很年輕,頂多四十二三歲的樣子。
我想他肯定有堅持鍛煉,所以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一點也沒有中年發福的跡象。
一張堅毅而冷靜的面孔,尤其讓人印象深刻。
但就是這張堅毅而冷靜的面孔,隨著孟響謹慎講述,兩條濃黑的劍眉居然越皺越緊,臉皮也拉得越來越長,顯得有些陰沉起來。
我以為他肯定是不大相信孟響說的話,為避免孟響挨罵,在孟響講完之後,我從背包裡拿出鐵盒,雙手捧著走近雷局長的辦公桌,將鐵盒輕輕放在辦公桌上。
“雷局長,這個就是……”
我隻說了這麽幾個字,雷局長的反應,一下子令我愣在當場。
我看見雷局長一眼瞟過鐵盒,他那張堅毅而冷沉的面孔,居然一下子湧滿驚怖。
幾乎是出自本能的,雷局長跳起身來,同時驚惶失措伸手一推。
“嘩啦”一聲大響,鐵盒被雷局長推落在堅硬的瓷磚地面上。
(請看第063章《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