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警員在跟我們講述到最後兩句話的時候,嗓音已經有些微微發顫。
我知道他到現在仍很後怕,可是我不得不追問一句:“你聽見他說了什麽話,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我當時已經嚇昏了,聽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好像是……太老了,就這三個字!”曾警員說,感覺已經要暈倒了一樣。
“太老了?”我重複一遍。
曾警員點一點頭。我跟孟響相視一眼,眼瞅曾警員虛弱的模樣,實在是不忍心繼續折磨他,所以我沒再追問,而是禮貌地跟他道別,之後同孟響一起,走出警局再去醫院做調查。
“你相信曾同事說的話嗎?”孟響一邊開著警車,一邊問我。
“那有什麽不相信的,我們經歷的事情,不是比他這個更可怕?”我回答。
“那你說……太老了,是什麽意思?”
“這個就難猜了!”我實話實說,但也試著分析,“或許……並不是這個死者自己坐起身來,而是有什麽東西侵佔了他的身體,但是覺得他太老了,所以又離開了。”
“我也是這麽想!可問題是,咱們現在已經很清楚,鬼魂並不能夠輕易留存世間。而那塊浮雕……雖然被你帶進過襄陽,可是近一年的時間過去,而且……就連那個張小雲,都不能離開那塊浮雕太遠!那你說……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侵佔了已經死去的人的屍體?”
這也是我困惑之處,我現在只能期望,並非什麽邪惡的東西作祟,而僅僅是醫院誤症。換句話說,其實坐起身來的那一個,並未完全死透。
不久到了醫院,不想之前那個因酒精中毒而死亡的年輕人的主治醫生這幾天也沒上班,醫院的說法是休了病假,不過我想他很可能也是受驚過度。
幸好當天跟曾警員一同進入太平間的那個員工在,我們找他一問,他就嘮嘮叨叨。
“你們問了一次又一次,我都說過了,可能是我眼花看錯了!這個世上又沒有鬼神,怎麽可能……死了的人會重新坐起來?”
他嘴上說“沒有鬼神”,臉色卻異常蒼白,而且一邊說,一邊左瞅右瞅,好像怕什麽可怕的東西突然出現一樣。
那就令我相信,他確確實實看見了,只不過醫院怕惹麻煩,所以不準他胡說。他為了保住工作,只能說是眼花看錯。
所以我們又去詢問曾警員看到的那個老年死者的主治醫生,那主治醫生一口咬定,絕不可能有誤症的狀況發生。
“他都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心跳脈搏全都沒了,就算我醫術平庸,儀器不會作假吧?那都是花幾十萬買進來的儀器,真要出了錯,這醫院也不用開了!”
他這話說的並非無理,所以我們只能暫時放下這件事情。讓醫院跟之前那個年輕人的主治醫師聯絡了一下,我跟孟響去他家裡拜訪。
孟響之前已經找那個主治醫生查問過,不過當時是在醫院,所以我們還是花了半個小時,這才找到主治醫生的家裡。
主治醫生同樣是臉色蒼白,在我們進屋坐下之後,他也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到底你們要來問我幾次?你們不停地換人調查,我就要不停地回憶那件事情,你們知不知道,對我來說,那真是一種折磨?”
事實上我知道,所以我抱歉地看著他,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向他查問。那主治醫生長歎一聲,這才開口講述。
“我還記得那個年輕人姓劉,據說當時與人賭賽,一口氣喝了整整一斤白酒。結果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要不行了!我對他進行了一系列急救,只可惜回天無力。我敢保證,他當時肯定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心跳脈搏全沒了,絕不可能再活過來!可是偏偏……”
主治醫生說到這裡,稍微停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又接著往下敘述。
“到了第二天,姓劉的老媽就來醫院大鬧,說我出現誤症,差點兒就讓他們兒子活活送進焚屍爐裡。我是無言可辯,只能要求她將兒子帶到醫院,我們醫院再免費為他們兒子做一次檢查,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本來說好下午就來的,但結果……當天他們沒來,第二天還是沒來,一直到了第三天上午,姓劉的父母終於引著兒子來了,據他們說言,是他們兒子不肯再來醫院。但我估計,他們自己也發現了兒子有些不對勁,所以才半強製性地帶著兒子來醫院。我一眼看到……他們那兒子,當時就覺得……我就覺得……渾身發冷!”
主治醫生再次停住。明明正值夏日,屋裡又沒有開冷氣,我跟孟響都在冒汗,他卻當真像發冷一樣,將一件短袖襯衣扯了又扯,竭力將身體裹得緊些。
“你們不知道……那個人成什麽樣子了,臉色發青,就跟死人一個顏色!而且……而且……我真的聞見了一股臭味!我是醫生,對這種臭味絕不陌生,那分明就是……快要腐爛的……屍體的臭味!”
主治醫生說到這裡,禁不住用手抹了抹臉。我不敢催他,只是安安靜靜充滿理解地看著他。
“可是人家明明站在我面前,而且他老媽那麽難纏,我當然不敢說……他身上有屍臭味兒,只能對他進行全面檢查。結果……他根本沒有脈搏,也沒有心跳,而且……而且我跟他說話,他衝我笑的那種模樣,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真的像……一個死了很久的人, 再看著我笑!”
主治醫生再次用手蒙住了臉,我跟孟響仍不說話,等著他把話說完。
“我不敢多說,實在是……他那個老媽太難纏了,所以我立刻出去,請她將她的兒子帶走去其他醫院做檢查,結果……結果等再進去,那個……姓劉的,就硬挺挺的閉著眼睛再也不動彈了!那女人哭著喊著非說是我謀殺了他們兒子,我謀殺他們兒子乾嗎?明明他們兒子已經死了將近四天,其他所有醫生在看過他們兒子之後,也說死了至少三天以上!可是……的的確確來的時候,是姓劉的自己走來的,為什麽會發生這樣離奇又可怕的事情,我真的……我真的無法解釋!”
主治醫生幾乎快要哭了出來,第三次用手將臉蒙住。
(請看第175章《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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