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神誕節(下)

　　廣場很大，差不多容納了三四萬人，但這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年末大彌散是神誕節作重隆重的議程，也是最神聖的儀式，能來到廣場上的人都是最為虔誠的信徒。

　　整個密林城共有幾十萬居民，很多人都擠在臨近的街道或者巷子裡參加這一場盛大的彌撒，靠近廣場這一片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好在聖木大教堂是城裡最高的建築，很多人在遠處也能看見，也能得到光雨的祝福與治療。

　　但是，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騷亂，還是引起了人們的恐慌。

　　靠得近的人先是被刺客摔倒的動靜和周圍人的推搡感到不滿，大聲喝問，隨後，他們看到了被塗毒匕首誤傷的倒霉蛋，徹底嚇蒙了，大聲驚叫起來。

　　騷亂首先波及的只是周圍近百人，包括聖青學院的學生隊伍，但隨著一些膽小鬼大聲疾呼“殺人啦！”“有刺客！”之後，這種慌亂和恐懼就飛快的蔓延開來。

　　數萬人聚集的大廣場上，僅僅是一個小角落的****，很快就波及到了大半個廣場。

　　老法師在戰士們的護衛中靠近了學生隊伍，學生們和帶隊導師開始迅速而冷靜的指揮學生車撤離。

　　“列隊，按秩序退回到來時的巷子裡去！”帶隊的正是教務主任卡裡加，他用上了擴音魔法。

　　來時的小巷子裡也有很多人，但那些人卻很快的騰出了位置，這些人也有人在指揮，卻是守門人，黃金級戰士巴拉努斯。

　　相比起進退有據，行動有序的學生們，場中的平民就一點秩序都沒有了。

　　被誤傷的信徒原本還慘叫著，沒一會兒，在周圍的的推擠和踩踏之下，已經徹底失去了升級。

　　那個被蕭湛用“隔空取物”扔出去的刺客也好不到哪兒去，被擠在人群眾動彈不得，還險些被踩死。

　　對他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沒有人來得及關心那個拿到的凶手是誰了。

　　****終於引起了維持治安的城衛軍的注意，這些原先站在街邊或者偏僻角落的軍人也出動了。

　　離得最近的一批城衛軍大喊著:“冷靜！冷靜！”拚命往騷亂的源頭擠過去。

　　他們身上的鎧甲和軍裝似乎也起到了一定的安撫作用，至少，靠得最近的人群開始鎮靜下來。

　　學生隊伍終於退到了巷子裡，幾位導師和守門人堵在巷子口，不讓別人靠近，老法師和幾名戰士也被堵在外面。

　　很多學生還沒明白怎麽一回事，就稀裡糊塗的跟著退到巷子裡，這會兒正好奇的打聽到底出了什麽事。

　　蕭湛和伊凡，還有華萊士、第納姆幾個站在一起。

　　“是，莫裡埃法師嗎?”伊凡在撤離時聽到蕭湛喊“老師”，大概猜出來剛才的****是怎麽一回事，神色有些緊張。

　　畢竟，之前李奧就說過，這件事情跟臭名昭著的暗影工會有關。

　　蕭湛點點頭，說:“真夠瘋狂的。”

　　伊凡臉色微變，緊張地說:“不會出什麽事吧?”

　　蕭湛說:“放心，不會有事的，他們也不敢和城邦軍隊對著乾。”

　　伊凡點點頭，說:“這倒也是，看來想看後邊的魔法煙火表演是沒機會了。”

　　“伊凡，肖恩，你們說什麽呢?是不是知道刺客的來由?”華萊士見兩人低聲交談，問了一句。

　　“沒什麽，”伊凡說，“我們在說，這個該死的刺客，害得我們看不到接下來的魔法焰火了。

”　　“是嗎?”華萊士說，“那就可惜了，你們第一次來，就遇上這種事情，我倒是看過很多回了，咱們學校的導師和魔法師協會的大師都會參加表演的，可好看了！”

　　旁邊的學員似乎也沒怎麽把刺客製造的騷亂放在眼裡，都在討論接下來的煙火表演。

　　蕭湛看了一下，巷子口那裡，導師們正老法師議論什麽。

　　過了一會兒，老法師氣呼呼的走進學會隊伍，朝著蕭湛走來。

　　“肖恩，神誕節快樂，這是我送給你的神誕節禮物。”老法師掏出兩個比獸皮製作的魔法卷軸小一些的紙卷。

　　在周圍同學的注視下，蕭湛接過卷軸，說:“謝謝你，老師。”

　　老法師交代幾句，轉身走了出去，帶著幾個戰士離開了。

　　老法師一走，就有人在小聲議論。

　　“那人是誰?”

　　“聽說是那個肖恩的校外導師。”

　　“聽說是發明了白紙的中級魔法師。”

　　“發明了白紙?原來白紙就是他發明的……”

　　議論聲都很小，但蕭湛聽在耳裡，也知道老法師的名氣正在慢慢傳播開來。

　　幾名導師和守門人巴拉努斯看看蕭湛，又看看老法師，繼續緊盯著場上。

　　混亂漸漸平息，城衛軍終於把受傷和慘死的居民帶離了現場。

　　盡管慌亂已經平息，但民眾們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狂熱，慢慢的散開，似乎是準備回家去了。

　　也有膽大的人準備觀看接下來的魔法煙火表演。

　　教務主任卡裡加思索片刻，和守門人交代幾句，帶著幾個導師朝著廣場中心走去。

　　他們是煙火表演的主力。

　　守門人對學會們喊道:“為了所有學員的安全著想，全體聽著，回校！”

　　聽到這話，很多學員頓時不滿的嘟囔起來，甚至有人抗議道:“我們要看煙火表演！”

　　守門人看著那些說話的，高聲說:“把校徽交給我！隨便去！”

　　交出校徽的意思就是被開除，這是常識課上的內容，所以，守門人的話很快就把這些不安分的學員鎮住了。

　　學生隊伍沿著來路慢慢的回了學院。

　　剛進入校門，守門人就把大門關了起來。

　　這時候，廣場上的煙火表演正熱熱鬧鬧的進行著。

　　雖然被房屋住擋住一大部分，但還是有學員驚叫著:“煙花！”

　　一大群學生就站在校門附近的空場上，看著那些絢爛美麗的魔法煙火。

　　那些明亮炫目的煙火不斷升空，不斷變大，組成各種精彩絕倫的圖案和文字，變化不定，漸次擴散，令人眼花繚亂，接著，慢慢暗淡下來，消失無蹤，隨後，又有新的煙火升空，綻放，一輪接著一輪，綿綿不絕。

　　周圍的同學看的如癡如醉，沉迷其中，蕭湛卻覺得還不如前世見過的好看，花樣上遠遠不如，但還有一點好處，就是這些魔法煙火受魔法師掌控，圖案變化可隨時控制。

　　這時候，老法師的聲音從腦中傳來:“老板，我又遭到三個刺客的襲擊，恐怕要去伯爵府躲一躲。”

　　蕭湛問道;“沒受傷吧?”

　　老法師說:“我沒事，護衛死了兩個。”

　　“暫時躲著不要出門了。”蕭湛想了想，說。

　　“那，研究的事情怎麽辦?”老法師問。

　　“先別急，安心的住在伯爵府裡，只要工廠沒有受損，一切照舊。”蕭湛說。

　　這一回，老法師不再猶疑，乾脆的答道:“好的，老板。”

　　“嘩，是我們的校徽！”周圍學員一陣高呼，蕭湛抬頭，看見天空裡升起兩根交叉的樹枝，其中一支枝葉繁茂，另一支火苗熊熊燃燒，淡淡一笑:“下一步的計劃，要到春天才能繼續，你就好好享受生活吧。”

　　另一邊，遊俠也聯系上了蕭湛，說道:“老板， 聽說中心廣場這邊出事了?”

　　“你抓緊進度，把交易街區和工會區這邊好好滲透進去。”蕭湛說，“多關注一下暗影工會。”

　　遊俠愣了一下，說:“暗影工會?好的，老板。”

　　蕭湛聽得出他內心的驚訝和不安，但也不多說。

　　神誕節之夜就這麽帶著遺憾過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屬於神誕節范圍之內節慶假日，學校也幾乎不上課，蕭湛和一眾室友整日裡聚會談天練習樂器，或者去訓練場練習，抽空去圖書館看看書，複製各種魔法知識書籍，日子倒也清閑。

　　李奧再一次提醒蕭湛和伊凡，不要輕易離開校園。

　　第四天，蕭湛趁著李奧幾人宿醉未醒，出了校門。

　　守門人巴拉努斯對蕭湛已經很熟悉了，淡淡的說了一句:“校外很危險，要注意安全。”

　　蕭湛笑著點點頭，也不多說。

　　看著蕭湛走遠，守門人搖頭說:“真是不安分的小家夥。”

　　蕭湛一路走到金薔薇大街，道具店的們半開著，幾乎沒有客人。

　　桑托斯神色憂鬱的坐在櫃台後邊發愁。

　　“肖恩少爺，您來啦！”看見蕭湛，他趕緊站起來迎接。

　　蕭湛和他打了招呼，進了後廳。

　　桑托斯自然不敢進來，繼續守在前廳店鋪裡。

　　蕭湛走上老法師的煉金室，準備把研究了一半的硝石和硫磺帶走。

　　就在他步入房間的下一刻，一把匕首悄無聲息朝著他的後背伸過來，抵住了他的後脊。

　　一個聲音低沉地說:“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