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薩利城邦(下)

　蕭湛並沒有注意到驚恐不已的利比多，四周也沒有開啟靈智的鳥類，溫斯特的情報網也還沒有延伸到這座小鎮，所以，他也不會刻意去打探。

　畢竟，利比多也不過是個白銀級的冒險者，在蕭湛眼裡，根本不值得關注。

　只是，利比多誤會了蕭湛的意圖。

　蕭湛走進教堂的時候，利比多帶著荷爾蒙，急匆匆離開了小鎮。

　教堂正廳裡有兩名神職人員，正在低聲誦讀神聖經典。

　能容納上百人的長椅完全空置，椅子邊上一些有些破爛，但打掃得很乾淨。

　“前來聆聽眾神的教誨麽，冒險者?”年輕一些的神職人員站起身來，說，“或者，有什麽藏在心裡的苦悶和煩惱，要向眾神懺悔?請隨我來……”

　“我是卡拉德加法師的朋友，”蕭湛說，“來這裡投宿的。”

　“呃?”年輕神職人員怔住了。

　年老一些的神職人員也停了下來，慢慢起身，年輕人趕緊扶住他。

　“既然是卡拉德加法斯大人的朋友，那就請吧！”老神職人員說，“胡恩，給這位冒險者先生安排一個房間。”

　“謝謝，我叫林克！”蕭湛說。

　“林克先生，這邊請！”胡恩說。

　蕭湛跟著胡恩繞到了教堂後院，那裡有是一個面積不小的菜園子，卻只在一角種了些蔬菜，其他地方都是荒草，但這些雜草顯然經過打理，沒有到處瘋長。

　院子三面都有房間，除去廚房和雜物間之類的，大概也能住下十來個人，但很多房間都是空的。

　胡恩帶著蕭湛來到一間還算寬敞的空房:“這是您的房間，林克先生，請問需要提供晚餐嗎?”

　蕭湛一愣，問:“需要付費嗎?”

　“您是卡拉德加的魔法師大人的朋友自然是不用的，不過我們只有聖餐和熏肉，你吃得慣嗎?”

　“可以，”蕭湛看了看四周，說，“那就謝謝了！”

　“不用客氣。”胡恩說。

　“對了，剛才那位……神父，怎麽稱呼?”蕭湛問。

　“他是傑爾齊神父，”胡恩說，“我是牧師混胡恩。”

　“好的，謝謝，我想休息一會兒，”蕭湛說，“您請便，晚餐的時候叫我。”

　“請安心休息！”胡恩神父說著，退了出去。

　這世界的神父和牧師，祭司，跟蕭湛前世的稱呼有許多不同，因神聖教廷並不是一神教庭，崇拜的是神族的主要神祇，所以，牧師就就是代神明行牧的行者，有點像蕭湛前世的遊方僧人，也就是說，這個胡恩，並不是常駐這個教堂的。

　神父則是年長的神職人員，既要教導正在處在見習階段的牧師和祭司，也負責為前來參拜、祈禱和懺悔的信徒布道，是個如同父親一般的角色。

　祭司則是專門駐守大城市中教堂的專職人員，即使有外派任務，也很少長期在外，主要工作也是主持祭祀儀式，作為大教堂神父或者教區主教的助手。

　這件教堂看上去規模不小，似乎原來也有不少神職人員，但現在有些老舊破敗的跡象，說明這裡曾經很是熱鬧繁盛。

　至於為什麽衰落下來，蕭湛也沒有興趣知道。

　他躺在還算乾淨的床鋪之上，聯系上了莫裡埃。

　“老板?”莫裡埃馬上有了回應。

　“過一段時間，會有一個名叫卡拉德加的土系魔法師來找你，不要拒絕他。”蕭湛說。

　“是你新招收的仆人嗎?”莫裡埃來了精神。

　“不是，”蕭湛說，“你也不要輕易的答應他，最好給他一點實力上的考驗，然後再將及其收入麾下。”

　“好的老板！”莫裡埃回答得很乾脆，“其這邊其實還缺少很多手下，可惜，整個密林城也沒有多少合格的年輕人，他們都是帶著家族的目的才來投奔我的，忠誠度根本不夠！”

　“這個卡拉德加也不會太忠誠，”蕭湛說，“他也不需要成為我們的核心成員，只是，我需要一個這方面的人才。”

　“哦?”莫裡埃一愣，問道，“他有哪個方面的才能，讓您這麽看重?”

　“一個絕對合格的建築師。”蕭湛說。

　“我明白了，放心吧老板！”莫裡埃說，“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鐵匠流水線的材料供應怎麽樣?”蕭湛問。

　“似乎不太夠……”莫裡埃說，“本來平原上就沒有太多鐵礦，流水線的效率又太高，材料很快就用完了，更多的粗鐵礦，也被柵欄區軍部控制著，不能隨意買賣。”

　“可是嘗試和軍部合作，”蕭湛說，“想必他們不會拒絕。”

　“已經在談了，可是老法官蘭斯洛特和暴雨劍聖斯瓦洛不太同意……”莫裡埃說。

　“慢慢談，”蕭湛說，“我這邊也順便找一找，薩利城邦可是有不少鐵礦的，可惜他們自己用不上……”

　“需不需要派一個灰矮人過來，建一個秘密地下礦場?”莫裡埃靈機一動。

　“暫時不用，”蕭湛說，“對了，地下隧道挖了多深?”

　“最深已經挖到六百多米了，”莫裡埃說，“只不過是按照他們的身材開挖的，能夠正常使用的剛剛四百米。”

　“不著急，”蕭湛說，“就算挖到了，也只是個開頭……”

　交代一番，蕭湛睡了個午覺。雖然並不累，但偶爾放松一下，用心感受周圍的以太之力，也算是一種修行。

　下午的時候，胡恩還沒有來叫，蕭湛就被晚餐的香氣驚醒了。

　所謂的聖餐，就是麵包和葡萄酒，象征著在神魔大戰中保護了大地眾生的神族戰士們的肌肉和鮮血，吃了能獲得神明的祝福，這一點和蕭湛前世的十字架教派大同小異。

　熏肉味道也很像，但不是烤出來的，而是蒸出來的。

　蕭湛走出房間，看見了正在廚房忙碌的胡恩牧師。

　老神父傑爾齊坐在院子一角的搖椅裡，閉目享受牆外樓進來的夕陽余暉。

　“您這麽快就醒了?”胡恩牧師說，“稍等，晚餐還沒有好！”

　“需要幫忙嗎?”蕭湛問。

　“不用不用！”胡恩連聲說。

　“做飯也是一種修行，”傑爾齊神父突然說，“林克先生，請給胡恩好好修行的機會，不介意的話，陪我這個快要進入天上神國的老人聊一聊吧！”

　“好的！”蕭湛衝他胡恩點點頭，走到了傑爾齊神父身側。

　“你大概是從密林城邦來的，”神父說，“那裡的神殿怎麽樣?教堂和修道院呢?”

　“都挺不錯，”蕭湛說，“平民很虔誠，神職人員也很和善。當然那，我覺得而裡也很不錯，只是稍微有點冷清。”

　“你是卡拉德加法師大人的朋友，自然會聽他說過，薩利城邦試一副什麽樣子……”傑爾齊神父說。

　蕭湛從旁邊拿了一把椅子坐下來，說:“他說有些失望……”

　“豈止是失望！”傑爾齊神父突然換上了滿懷抱怨的口氣，“簡直就是糟透了！”

　“嗯，是嗎?”蕭湛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能和卡拉德加大人成為朋友，自然也是心懷寬廣的強者，而且，你又是從密林城邦來的，”傑爾齊神父說，“一定會對整個薩利城邦充滿失望的，我甚至想勸你，掉頭回去！薩利城邦，不會歡迎你的！”

　“那你呢?”蕭湛反問，“你為什麽不走?”

　“神要我留下來，我會在這裡等待神國的接引……”傑爾齊看了一眼即將從牆頭沉下去的夕陽，說，“胡恩會離開這裡，去邊密林城的邊境要塞，或許，那裡更適合他。”

　“我明白了……”蕭湛微微點頭。

　“科米爾鎮原來有兩千居民，現在已經只剩下五百多了，”傑爾齊神父說，“剩下來的人，都不願意種地，除了等著老死在家裡的老人，年輕的都走了，只有那些舍不得店鋪和生意的，才會留下來。”

　“這裡原來叫科米爾鎮，”蕭湛說，“連個路牌都沒有……”

　“卡拉德加大人沒能說服你，我也是白費口舌，”傑爾齊神父看看蕭湛，“但是，作為神的仆人，我還是要勸你！”

　“謝謝你的提醒，”蕭湛笑了，“實際上，我就是來這裡磨練自己的，你說的糟糕，對我來說，或許是最好的機會。”

　“是這樣麽?”傑爾齊神父似乎有些失望，“那麽，祝你旅途順利！”

　“謝謝，”蕭湛說，“對了，這附近有法師塔嗎?”

　“法師塔?”傑爾齊神父有些奇怪，“當然在大城市裡，一直往西，走過五個坡道，就到了，坦達爾城是薩利城邦最東邊的城市，是抗擊密林城邦的第一線，不過，看樣子密林城邦的人對這裡沒有興趣。”

　“我明白了，”蕭湛說，“你說的是魔法師協會，我想問的是私人的法師塔。”

　“私人的?”傑爾齊神父更是奇怪，“那我就不清楚了……”

　頓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疲憊，緩緩的接著說:“不過，坦達爾城以東的所有村鎮我都熟悉，都沒有出過什麽著名的魔法師，更不要說建造法師塔了。”

　“神父，林克先生，晚餐好了，”胡恩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喊道，“請過來吧！”

　蕭湛上去扶起傑爾齊神父，卻被傑爾齊神父拒絕了:“謝謝，不過我還沒有衰老到這個程度！”

　兩人走向廚房，胡恩卻跑了出去，直奔前廳，隨後，“咚咚咚咚”跑上樓梯。

　“叮……叮……叮……”

　接著，前廳側面的鍾樓頂上響起了鍾聲。

　與其說是鍾聲，還不如說是山坡上傳來的牛鈴聲。

　這口鍾肯定非常小，小到可以歸到“鈴鐺”一類中。

　胡恩足足敲了七下，走下鍾樓。

　蕭湛和傑爾齊走進廚房隔壁的餐廳，坐在長長的餐桌邊。

　胡恩將晚餐端上來，正好是三人份的麵包、葡萄酒和蒸好的熏肉片。

　食物其實不算很差，似乎也沒有傑爾齊神父說的那麽淒涼。

　不過們看著能容納起碼二十人同時就餐的橡木餐桌，也可以想象教堂曾經的熱鬧景象。

　傑爾齊神父見蕭湛望著食物有點愣神，說:“這是卡拉德加大人留下來的，恐怕也留不住多久，要不是我和胡恩都還一點神聖力，早就被鎮上那些家夥偷光搶光了。”

　蕭湛深以為然。

　“好了，晚餐開始！”傑爾齊神父說了這麽一句，閉上了眼睛。

　胡恩也跟著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感謝吾神賜予我的食物！”

　兩人低聲念誦，神色虔誠肅穆。

　蕭湛心裡嘀咕了一句:“這是卡拉德加賜給你的……”

　晚餐結束後，傑爾齊神父徑直去了前廳，胡恩留下來清洗餐具。

　即使在鹿泉鎮那樣的小地方，教堂裡只有兩個神父，也雇得起一個雜役來乾這些伺候人的活兒，但在這裡，一個身具神聖力的牧師，也淪落到做雜役的地位，看樣子，這一帶確實不好混。

　清洗了餐具，胡恩也跟著去了前廳。

　他們點起神像前的油燈，並用神聖力施放出一個類似舞光術的神術，繼續念誦神聖經典。

　蕭湛這才注意到，他們用的，還是獸皮紙卷。

　蕭湛覺得有些無聊，走了出去。

　教堂外的小路空無一人，鎮上倒還有點人煙，旅館還有燈光。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將暗。

　這時候已是盛夏，白天變長，天氣炎熱，也沒有降溫的意思，蕭湛回頭， 卻見傑爾齊和胡恩額頭爬滿了細汗，也沒有偷懶的意思，無比虔誠。

　鎮子裡熱鬧了一陣，卻是迎來了一群衣著破爛的難民。

　難民們被商人模樣的人帶領著，在旅館附近的空地上安營扎寨，住了下來。

　聽他們吵吵嚷嚷的談話，蕭湛很快就弄明白了，他們都是準備“賣”到密林城邦去的農奴和苦力。

　蕭湛看了一會兒，頗感無聊，回了房間。

　第二天，天還沒亮，蕭湛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臨走前，他留下十幾枚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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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