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霧散盡後,安山林深處轉出一行人,正是以郭陽雲為首的焚天一眾!
“哼,想不到楚天遙竟然沒來,真是浪費了這麽珍貴的毒藥!”一名弟子望著已經跑的看不見蹤影的葉顧二人,不屑道。
“可不是?這天魔化氣散配置極為不易,又是掌門向來珍視之物,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偷盜得手,原本是給楚天遙準備的,現在還真是有點心疼我的毒藥了。”郭陽雲搖晃著手中的一個空瓶,目光幽暗。
隨後一揚手,就將空瓶遠遠拋了出去,空瓶在草叢中一路滾動,擦過樹根碎石,碰撞出一連串空洞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山林間久久回蕩。
“晉鵬,得虧你提早探聽出碎星派那群小子打算私下向玄天派報復,地點還恰好是在安山林!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落在了我們手裡,正便於我等跟隨其後,伺機而動!人是收拾掉了,至於這個黑鍋,就交給碎星派那群小崽子背吧!”
郭陽雲在一名瘦弱弟子的肩上拍了兩下,轉過身不由得意大笑:“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兩人專程來給我焚天派通風報信,安的是什麽心!不就是想利用我們去給他們出氣?誰料到他們最後忽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就可將計就計!”他愈想愈是自滿,笑聲也越來越是張狂。
那晉鵬在門派中一直不受重視,做的往往也都是些跑腿傳話一類的雜活。忽然聽到郭陽雲當面歸功於他,激動得一張臉都有些微微漲紅。剛回過神來,連忙竭力吹捧道:“那都是大師兄的精密部署,今番得能大功告成,全仰仗了師兄的洪福。”
一眾焚天弟子也紛紛附和道:“大師兄神機妙算,什麽玄天派、碎星派,統統手到擒來!”
眾人輪番恭維了好一陣子,郭陽雲才把手一揮,肅容道:“好了,都不要放松得太早。日後若是掌門問起,我教給過你們的話,可都背熟了麽?成文,你給我重複一遍來聽聽。”
那被點到的弟子應道:“是,弟子用過午飯後,就一直和幾位師兄待在弟子房裡修煉,連一步都沒有踏出過房門。”
郭陽雲繃著臉點了點頭,又一連抽查過幾人,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吩咐道:“高暢,穆豐,你們盡快用冥靈玉珠將這裡的靈力波動記錄下來,以證明交手雙方確實是玄天與碎星兩派。”
“是!”
“是!”高暢與穆豐答應著,隨即各自行動起來。
不遠處的一棵樹後,阮石聽得咬牙切齒,此時他手中也正握著一塊微微散發出光芒的傳音玉簡,方才郭陽雲等人所發議論已被他一字不漏的錄入其中。
“郭陽雲,你既不仁,休怪我不義!哼,付清這個蠢材,做事竟如此瞻前不顧後,壞我大計!等找到他就罰他三天不準吃飯!”
待焚天一眾都走得乾淨後,阮石也從樹後走了出來,朝著碎星派撤退的方向快步追趕。走到一半,忽然腳底一滑,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罵了一聲,狠狠把那個東西踢開,再一抬頭卻見那裝天魔化氣散的空瓶躺在地上。
阮石皺了皺眉,方才郭陽雲的幾句話再度浮現出來:
“配置極為不易”、“是掌門向來珍視之物”、“偷盜得手”……那麽如果自己帶上這個,再加上之前無意中錄下的證據,是否能讓那自命不凡的虛無極,好生管教一下弟子?
阮石的臉上漸漸浮現起一抹獰笑,彎下腰就要去撿。半途動作忽然僵硬的停頓住,瞳孔狠狠一縮,緊盯著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
又搶先一步將空瓶撿起的身影。 “墨……墨涼城?!”
翌日。焚天派大殿。
“郭陽雲,這丹玉閣一向由你看守,如今天魔化氣散無故失蹤,你可知罪!”端坐在主位上的虛無極臉色陰沉,話裡仿佛都在往外掉著冰碴。顯然近日連番的不順,讓這位素來陰冷的掌門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爆脾氣了。
郭陽雲垂首立在座下,雖已勉力維持鎮定,神色間仍不難看出一絲恐懼:“請掌門恕罪,弟子一定竭力尋找天魔化氣散!”
虛無極目光冰冷的上下打量著他,冷冷的道:“這天魔化氣散,你是當真不知到哪裡去了麽?本尊且問你,昨日午飯之後,你在何處?”
聽出虛無極言外之意,郭陽雲的頭垂得更低了:“掌門,弟子若要認罪,也隻認那看管不力之罪。但便是再借弟子一個膽子,弟子也絕不敢做那監守自盜之事!昨日弟子始終在房中潛心修煉,同屋的師弟均可為我作證!”
“哦,是這樣麽?”虛無極的目光在殿中一掃,一群拜伏於地的低階弟子紛紛戰栗叩首:“是,不敢欺瞞掌門。昨日大師兄連一步都沒有踏出過房門。”
“是了……掌門,弟子想起一事!”郭陽雲見著火候也差不多了,暗中握了握拳,忽然開口道:“那日弟子與五師弟負責接待碎星派兩名弟子,途中經過丹玉閣時,那兩人曾向弟子問起那是什麽地方,弟子當時並未多想,也就如實相告,那兩人神色似乎有些古怪。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就是暗中動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請掌門設想,天魔化氣散存放在丹玉閣多年,一直都是平安無事,弟子在日前巡視時也是好好的。為何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碎星派那兩人走後就失了蹤?此中緣由,實令人難以捉摸。”
另一名弟子適時的捧上冥靈玉珠:“掌門,根據探子回報,昨夜碎星派曾在安山林中與玄天派弟子大打出手,這是我們今早專程前往,到事發地采集到的靈力波動,足證大師兄所言非虛。”
那名弟子用冥靈玉珠釋放出靈力波動,投射在大殿中,虛無極默默感應後,似乎也在其中感應到了一絲天魔化氣散的氣息。眼中陡然射出兩道寒光,直擊在冥靈玉珠上,寶物當場化作碎片四散!
“小小的碎星派,竟敢屢次冒犯天威!那天魔化氣散是我珍藏多年,預備著正式晉入斂氣級之時,橫掃六門,一舉而奏奇功!如今竟給那兩個小人盜了去!我看他們也真是翅膀硬了,竟敢不把我焚天派放在眼裡了!哼,也罷,也罷,他們既然不識抬舉,待我突破之後,也無需再留任何情面!到時就新帳舊帳一起算!”
這時忽然一名弟子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虛無極大怒:“本尊正在商談要事,誰準你擅自入內?”那弟子縮了縮脖子,道:“掌門,是……涼城師弟求見。”虛無極盛怒的面容忽然緩和,喜道:“哦,涼城來了?快!快叫他進來!”那弟子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進入大殿。如果此時葉朔等人在場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酒樓裡大肆飲宴,又莫名被動的請了葉朔大吃一頓的敗家少年!
虛無極一見了那少年,當即滿面堆歡的道:“城兒,近日閉關可有收獲?聚氣七段的門檻,你踏入了沒有?”
墨涼城懶洋洋的道:“弟子也不知道。如果我高興呢,也許就突破了。如果我不高興呢,也許就沒有突破。”在虛無極面前,還能如此放松自在,或許也唯有墨涼城一人。
虛無極聞言哭笑不得,故意板起了臉,道:“你要是再不跟師父說老實話,信不信我即刻寫信給你的父親?他對你在焚天派的修煉情況,可一直都是關心得很啊。”
“啊,師父不要啊!”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墨涼城如同突然被戳中要害,立刻變得畢恭畢敬,老老實實的答道:“其實還差一點啦。不過弟子有信心,在七大門派比試會之前,一定可以成功突破的!”
聞言,虛無極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又衝墨涼城招了招手,取出一個包裝精致的信封遞過去,道:“城兒,你父親寫信來了。你好好看。”
“這次完了,師父說話不算數,一定是又跟我爹告了我好多的狀吧?”墨涼城向來意氣風發的臉此時就像霜打的茄子,默默接過信,始終不敢拆開。
虛無極看著他將那封信顛來倒去,如同捧著個燙手火炭,也是暗暗好笑。過了一會兒才道:“師父可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小心眼,我在信中一向是報喜不報憂,隻說城兒修煉非常刻苦,如今是我焚天派後輩弟子中的第一人,更是七大門派比試會爭奪冠軍最有力的人選。”
墨涼城這才拆開看信,看到信中父親的誇讚之詞,也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氣。重新綻開笑臉,連道:“謝謝師父!城兒就知道師父最疼我了!”
“可是……”虛無極再抬起頭時,卻是一臉的痛心疾首,“你這個大手大腳的毛病,到底何時才能改一改?你知不知道,隨著你父親的家書一起寄來的,還有你這幾日在定天城中的帳單!”虛無極一副欲哭無淚模樣,把帳單遞給墨涼城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墨涼城接過帳單,大概掃了一眼,滿不在乎的道:“有錢就要花啊。我看師父你平時也不怎麽花錢,正好我就幫你花了吧。”
虛無極嘴角一陣抽搐。
郭陽雲一陣心緒起伏,最終選擇匆忙告退:“掌門,您和涼城師弟有話要聊。弟子就先告退了。”經過墨涼城身邊時,向他草草點了個頭:“涼城師弟,那我就先走了。”一邊連忙往外走。
“那天魔化氣散的事,你得給我好好調查!”虛無極向郭陽雲吩咐道。
“天魔化氣散?”本是安靜站著的墨涼城忽然歪了歪頭,“大師兄,你這麽急著走就是去找天魔化氣散?是這個麽?”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個空蕩蕩的藥瓶。
郭陽雲嚇得四肢無力,“砰”一聲跪在地上!
而虛無極則是連眼睛都要瞪了出來,驚道:“天魔化氣散?怎麽會在你這裡?”接著又急切道:“怎麽空了!”
“喔,這是大師兄丟在安山林裡的啊。 ”墨涼城兩手一攤,“我只是覺得即使天魔化氣散沒了,這瓶子也是精巧得很,所以就撿回來了。”
郭陽雲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急得亂打手勢製止,面上還不得不極力維持鎮定:“哈……哈哈,哪有此事?涼城師弟,是你看錯人了吧?”
“咦,是我看錯了麽?”墨涼城似乎努力的思索起來。郭陽雲見狀,也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盼他能及時收回前言。然而墨涼城思考到了最後,竟然一臉無辜的搖了搖頭,道:“不會啊,那人虎背熊腰,一身赤衣,手握凌雲青劍,那明明就是你啊!況且就算我會看錯,這傳音玉簡也不會出錯。”說著一翻手取出一塊傳音玉簡,稍一注入靈力。當即郭陽雲的聲音就在殿中回蕩起來。
“可不是,這天魔化氣散配置極為不易,又是掌門向來珍視之物,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偷盜得手,原本是給楚天遙準備的,現在還真是有點心疼我的毒藥了。”
“好了,都不要放松得太早。日後若是掌門問起,我教給過你們的話,可都背熟了麽?成文,你給我重複一遍來聽聽。”
“是,弟子用過午飯後,就一直和幾位師兄待在弟子房裡修煉,連一步都沒有踏出過房門。”
隨著對話一句句放出,郭陽雲臉都綠了。要不是他熟知墨涼城的心性,真要疑心是這個同門師弟有意算計他了!
此時的墨涼城無辜地站在一旁,事不關己模樣。而虛無極……
虛無極的模樣宛如地底陰羅幽冥厲鬼,又好似閻羅附體,周身黑氣繚繞,四周的寒意仿佛要將整間大殿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