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啊!”葉朔痛心疾首的咆哮了起來,“你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顧問嗎?你確定你不是被哪個采花大盜的冤魂給附了身嗎?!”悶悶的坐在床邊,安靜的揉了揉眼睛:“我本來還想,咱們久別重逢,是應該抱頭痛哭一場的。但是現在被你弄得……一點氣氛都沒有了啊!”
之前從四師伯的房間出來,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顧問,他的眼中已經悄然泛起了一層淚花。但是第一眼看到顧問泡妹子的場面,頓時讓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個被關緊了的水龍頭,再也醞釀不出一滴淚水了。反倒是先前的淚意還浸在他的眼眶裡,漲得他的眼球都有幾分酸澀。
顧問笑著在他肩上捶了一拳:“說什麽抱頭痛哭,你也不看看,咱倆像是適合整那一套的人麽?”
等葉朔也笑著回捶了他一拳,就算是兩人正式打過了招呼,顧問緊接著又壞笑道:“別光說我,我看你的豔福也不比我淺吧?
最近師父新收下的那位師妹,赫連鳳,她是從擁封城一路追著你過來的吧?我的天哪!之前你不在的那段時間,她每天只要一有空就往我房裡跑,纏著我問的都是一些關於你的問題,她竟然就連你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襪子都問出來了啊!
那麽想知道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去問你本人呢!在我把這句話在心裡念叨了一百遍之後,她終於不再來了!我想,應該是找你去了吧?”
葉朔的表情忽然變得無比哀怨:“原來……她就是被你給念叨過來的啊?”
兩人又是一陣打打鬧鬧之後,顧問笑道:“對了,給我找解藥的這一路上,一定都發生了很多事吧?跟我講講,比如說,又找到了多少寶物,泡到了幾個妹子之類的。”
葉朔幽幽的歎一口氣:“有赫連鳳在我身邊,你覺得我有機會去泡妹子麽……”
在顧問被他這句真心話逗得又是一陣捧腹狂笑後,葉朔忽然回過神來,再一次的咆哮道:“不要用你那顆桃花形的心來衡量我!說得倒像我這一趟就是去泡妹子了一樣!我那可是正兒八經給你找解藥去的啊!”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什麽趣事,費力的把另一條腿也搬上了床,認認真真的盤腿坐著,眼裡也漸漸發起了光,“但是要說是難忘的冒險經歷,那倒真的有不少,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披荊斬棘,排除萬難的勇士!嗯,聽我慢慢給你說啊……”
於是葉朔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這幾個月的冒險劈裡啪啦的在顧問面前說了一遍。
他從黑密林講到天蒼獸,講到卓逸王和冥影氤幽花,講到定天城拍賣場和焚天派的陰謀,講到人魚一族與海鬼王的生死戰,講到煉藥師大賽上的一幕幕慘劇,再講到天瀾秘境的種種曲折……每每講到興奮之處,唯恐詞不達意,那真是連說帶比劃,手勢一個接著一個。
這一說也就是幾個時辰過去了。顧問始終是安靜的聽著葉朔的講述,眼裡盛著淡淡的笑意。
已經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這麽有活力的葉朔了呢?記得他們從前生活在小茅屋裡的時候,葉朔每當有了對未來的奇思妙想,往往也是這麽一條腿踩在板凳上,說得手舞足蹈。那個時候,自己就喜歡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暗暗發笑。
但是自從加入玄天派之後,葉朔就一天天的改變了。他的臉上,開始出現了獨屬於強者的堅毅,同時,他也漸漸的有了防人之心,不再是最初那般,如同一池透明的潭水,清澈見底。
這些改變,的確都是成長的必經之路,但是顧問有的時候也會困惑,讓葉朔走上這條道路,究竟是對是錯?他會變得一天比一天更強,但是他身上那份最可寶貴的天真和單純,究竟又能夠維持多久呢?
正在出神間,葉朔忽然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接著再一次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天哪顧問!你竟然都聽得入神了!我講得有那麽精彩麽?那以後如果我也去城裡擺一個說書攤,會不會直接把其他老板的生意都搶光了啊!哇哈哈哈——”沉浸在假想的得意中,葉朔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只是因為故事的主角是你,所以我才喜歡聽啊,傻瓜。”顧問撥了撥額角垂下的碎發,暗暗一笑。這句沒有說出口的話,也許葉朔並不會理解,不過只要他能像現在這樣,永遠一往無前,永遠活力充沛,那就足夠了。
“吱嘎”一聲,門被打開了。前來的人正是四師伯和俞若珩。
他們兩人看上去神情肅穆。
顧問微微的皺了一下眉,似乎也料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是他無所謂的攤了一下手。
畢竟良藥苦口利於病,像天魔化氣散這樣的毒,要尋找出能夠解毒的解藥,何其的困難。那麽自然也可以料想到,即使找到了解藥,想要使得解藥能夠發揮出作用,真正將毒性化解,同樣需要花極大的功耗。
但是顧問倒也看得開,該來的總歸會來的。何況這解藥來之不易,他同樣也不想過著每天被灌藥的日子。
反倒是一旁的葉朔看起來神情緊張,一副“是不是我找到的解藥出了問題?”的神情。
四師伯自然也看得出來,主動解釋道:“縱然擁有了藥引,也煉製出了解藥。但是……不過葉朔你不必擔心,只是在服用解藥後需要做一個,真正除去體內毒氣的陣法。”
俞若珩點了點頭:“其實真正煉製解藥的藥引,只要四味就足夠了。但是那四味藥引所煉製出的解藥並不能解毒,只是將毒性壓住,難保不會複發。所以才需要最後一味藥引,將毒氣真正的排出體外。但同時它還需要在‘太虛一氣陣’發動的前提條件下進行。”
“沒關系,沒關系。”顧問在一旁擺擺手,“四師伯的實力,我絕對信得過。四師伯,說吧,要我怎麽辦?”
“顧問,你這麽說我可是十分的有壓力呢!”四師伯輕輕一笑,“不需要你怎麽辦,先乖乖的把這碗藥給喝下去。”說著四師伯上前,給顧問遞過來一碗藥。
那碗藥看起來……看起來特別的危險。這是葉朔與顧問一致的認識。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起來,它都不像是一碗解藥,更像是一碗能夠把人活活毒死的毒藥。
見過有什麽解藥是看起來烏漆墨黑一片,上面還會咕嚕咕嚕冒著黑色氣泡的嗎?眼前這碗就是。
不但如此,這碗黑色的不明液體上,冒出的黑色氣泡每炸裂一個,就會有一層墨綠色的煙霧從中飄散開來,就在四師伯將那碗藥端來顧問面前的短短幾步路中,那墨綠色的煙霧已經從碗裡飄散出來了,簡直就像是在放毒氣。
四師伯指了指手中的藥碗:“這黑色的汁藥是‘冥影氤幽花’,將它熬製成汁液後,就會變成這種純正的黑色。是不是看起來比墨魚汁的黑色還要來的純正?”
“純正……純正,的確是十分純正……”葉朔和顧問顫抖的回答著。
“還有這個墨綠色的氣體,你們也不要太害怕。”四師伯繼續說道,“這墨綠色的氣體正是由天瀾花的結晶體釋放而出的。”
“啊……啊……是啊……”葉朔戳了戳顧問,又指了指那墨綠色的,如同毒氣一般的煙霧,“那個天瀾花,它就是這種顏色,就是這種顏色沒錯!”
葉朔雖然看起來是在向顧問解釋,但事實上,似乎他更想說服的人是他自己。
“來,顧問,把它給喝下去。”四師伯說道。
“啊!真的嗎!?”顧問居然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隨後,他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四師伯手中那碗不明液體,“這個,這個……這碗解藥……喝了它……它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嗎?”
四師伯的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一樣:“用我百草堂的尊嚴保證,絕對不會有。”
顧問聞言,又回頭轉向葉朔,“兄弟,這解藥是你找的,我信得過你。但是萬一如果有什麽副作用……我一定把剩下的藥也灌進你嘴裡……”
說完,顧問就像是英勇就義一般,將那碗黑色的不明液體高高的舉過頭頂,隨後就像是喝壯士酒一般,一股腦的都吞了進去。
“啊!!好苦啊——!!!”顧問才喝了一口就哀嚎起來,“這碗藥比四師伯你以前煉製出的任何一碗補藥都要苦!不,簡直就是把以前所有補藥的苦都加起來,再乘一個一百倍!我不喝了,我會被苦死的!”
在四師伯和俞若珩有些為難的面面相覷時,葉朔已經牢牢握住了藥碗,堅定的遞回顧問的口邊:“你再喊苦!再苦有我給你找解藥的這一路苦嗎!你現在喝的都是我的心血啊!你怎麽能把我的心血白白浪費呢!喝!”一邊捏著顧問的鼻子,在他一連串嗚嗚嚕嚕的抗議下,將一大碗解藥強行朝他口中灌了進去。
“哎喲,到底還是葉師弟製得住顧問啊!”俞若珩笑眯眯的打量著已經苦得冒煙的顧問,“往常他一旦鬧脾氣不肯喝藥啊,我們這些百草堂的姐妹都是很傷腦筋的。嘻嘻,要是那時候有你在就好了!”
就在最後一滴黑色不明液體灌入顧問的喉中,四師伯忽然拂塵一揮,“開陣!”
刹那間,顧問周身華光繚繞,氣息蒸騰,一股股濃鬱無比的靈力有如實質,在他的周身奔騰流轉。而後,一道淺藍色的光芒掩蓋住了其他光芒。
“那是……!”葉朔忽然認了出來,那是海月水母的精魄,原來珍貴無比的海月水母的作用是這樣啊。
此時的俞若珩也顯得有些震驚了:“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傳說中的海月水母王!?”
四師伯只是輕輕一點頭,算是作為回應。畢竟在實施陣法的時候,容不得半絲半毫的分心。“太虛一氣陣·起!”四師伯一聲令下,一道道淡淡的光紋擴散在海月水母的精魄之上,隨後兩者合二為一,逐漸沒入顧問的身體之中。
而此時此刻的顧問,周身竟是緩緩的冒出了一層黑氣。等到黑氣消失,顧問周身繚繞的華光才漸漸收斂,最後也消失不見。
“啊!成功了!!”俞若珩高興的在一旁拍手。
四師伯也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是啊!居然這麽快就成功了!?”從四師伯的語氣中看來,她似乎有些不太確定。
葉朔見到四師伯是這種反應,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沒事,沒事。”四師伯看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她向顧問問道:“顧問,你感覺怎麽樣!?”
“我!?”顧問歪頭,“我感覺特別好啊!”
“一般人很少能夠一下子承受住‘太虛一氣陣’的壓迫……”四師伯說道。
“果真!四師伯你看,我每天被灌藥,這麽多補藥吃下去,連帶著身體素質都變好了!”顧問似乎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也是……也是……”四師伯也不在這個問題上追究下去了。
“對了,葉朔啊,”四師伯接著又向葉朔說道,“七大門派比試會的報名好像就快要截止了, 待會兒,可不要忘了報名啊!”
四師伯和俞若珩又在一旁寒暄了幾句,祝福顧問早日康復等等,隨後兩人相繼離開。葉朔這時才覺得口乾舌燥,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個底朝天,又興致勃勃的拉住了顧問:“顧問,我們一起去報名七大門派比試會吧!到時候七大門派的精英弟子都會聚集起來,一定會很好玩的!”
顧問回避開了他的眼神:“我就不去了吧?畢竟,我是大病初愈,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實力那麽弱……”
葉朔把水杯重重的在桌上一敲:“就是因為弱才更要鍛煉啊!顧問,你不能說這麽沒出息的話,難道你忘了我們當初的夢想,我們說過要一起站在這靈界大陸頂端的啊!”
見顧問仍是不情不願,索性也學著他的樣子,負起手臂一扭頭,做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那無所謂啊。反正就算你不想去,等我去報名的時候,也一定會在報名表上順便寫上你的名字的!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顧問一陣哭笑不得:“好了,算我怕了你,那等我再休息一下,咱們就去,行了吧?”